第五章 暴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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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慶祝戰(zhàn)神阿瑞斯平復(fù)北邊雪人族的叛亂,于神界火之宮開慶功宴。在慶功宴開始之前,妮悠碧就悄然潛入正在準(zhǔn)備布置宴會酒席的火神宮。她聽見小蠻指揮部下們?nèi)绾尾贾蒙竦睢彩牵⌒U已經(jīng)和阿波羅結(jié)為夫妻,阿波羅拜托她來主持火神宮內(nèi)務(wù),算是得力助手。 妮悠碧一直隱藏在大廳的酒柜底下,五指撫上木質(zhì)的酒箱,小蠻的聲音離得極近:“小心一些,哎呀,這酒送得也太多了,阿波羅居然想全部搬過來,這哪里喝得完嘛。茜茜,你記住酒的順序了嗎?添瓦尼是天神愛喝的、都會是戰(zhàn)神的最愛……海霧雨是給海神的,不要倒錯了哦?!?/br> 聽到了最重要的信息,妮悠碧捏了捏手中的毒藥瓶。 到了當(dāng)晚,妮悠碧目光穿越到會場另一端,盯著海神拿起那杯海霧雨,走過去與太陽神攀談。妮悠碧在海神把酒喝下去之前都不敢放松戒心,接過了一旁仆從遞過來的藍(lán)莓糕點,一邊吞咽一邊監(jiān)視。 阿波羅正與今晚的主角阿瑞斯站在一起,見到波塞冬過來,他的神色游離,似乎有些尷尬,結(jié)果阿瑞斯還被別人叫走了,留波塞冬與阿波羅獨(dú)處。 波塞冬晃著手中的酒杯,有點傲慢地抬起下巴,饒有興味問:“我的阿波羅,今天為什么不見我?我知道你一定在宮里,我親自到太陽城給你送禮,你不出面見我也太失禮了?!?/br> “臨時有急事,脫不開身,需要在書房和我的大臣一起商討。謝謝你的酒?!?/br> “是嘛,”波塞冬聳聳肩,“只要不是因為什么誤會讓你避開我就好,我還擔(dān)心我的哥哥對我敬而遠(yuǎn)之呢,畢竟我們都長大了,哥哥不會一言不合就和我打起來了?!?/br> 阿波羅神色變化了一瞬,還是被波塞冬捕捉到了。他心情大好,舉起酒杯向阿波羅示意。 阿波羅的酒杯與他相碰,雙方同時把酒一飲而盡。他略加思索,才說:“對于你,我永遠(yuǎn)不需要婉轉(zhuǎn)迂回,大可放心?!?/br> “是啊,這點我信你,我的,哥哥?!辈ㄈ幸鉄o意地把哥哥這個詞匯往上提了提,假裝看不到阿波羅幾乎rou眼可見的不對勁,“我先去會會別人,祝哥哥今晚開心?!?/br> 阿波羅盯著波塞冬輾轉(zhuǎn)整個會場,一直觀察這個弟弟的舉止。波塞冬似乎回到了沒有被封印前那般開朗。阿波羅的神色終于不那么嚴(yán)峻,他放下對于某些事的懷疑,暫且松一口氣,心中的石子暫時落下。直到有星神來詢問他阿瑞斯在哪里,他才把觀察的心思從波塞冬身上挪開,與那位星神一起尋找阿瑞斯去了哪里。 宴會中途,二樓的幕布開始劇烈晃動,與伐紂野并肩的阿波羅注意到頭頂?shù)那闆r:“那里是阿瑞斯的收藏室?!?/br> 伐紂野剛仰起頭,幕布下就墜下不著片縷的一男一女。 眾神被這場景驚到,會場瞬間安靜。 阿瑞斯黝黑健碩的身下壓著一個肌膚瓷白的女性,女性的臉滿是迷離的紅色,還未平復(fù)自己的呼吸頻率,他們的身體還在緊密相連。阿瑞斯率先反應(yīng)過來,他瞥了瞥幾百雙盯著他們的眼睛,蓋住身下人的臉,拿墊在身下的幕布裹住她。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所有眼睛都看清了那是風(fēng)神妮悠碧。 阿瑞斯橫抱起妮悠碧站起身,對面前黑著臉的阿波羅與伐紂野說:“抱歉,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的武器室被改成了半開的,我以為這是一堵墻?!?/br> “注意影響,阿瑞斯,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我們火神宮,”伐紂野心下確定了什么,語氣冰冷地命令,“趕緊把她帶走。” 這可是火之宮的大丑聞。伐紂野與阿波羅面色都不好看,更何況伐紂野是天神。大家自然是不敢議論天神家的家事,歡聲笑語再度響起,沒有任何一個目光敢再投向階梯上,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多日后有位女神被擋在神殿門外,似乎那個女神是個啞巴,只能瘋狂敲打神殿大門。妮悠碧的神色有些癲狂,她清醒之后質(zhì)問阿瑞斯,但她發(fā)現(xiàn)她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阿瑞斯也是一臉迷惑,他解釋自己被告知妮悠碧喊他去武器室門口會面后,妮悠碧就抱住了他,在他身上蹭,引誘他交歡。 后來妮悠碧發(fā)現(xiàn)波塞冬居然還活得好好的,就明白自己被波塞冬將了一軍,看來波塞冬早就知道要成為天神,就必須先除掉她了。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妮悠碧有點瘋狂亦有些絕望。 伐紂野不想再見她,對于一個讓火之宮產(chǎn)生丑聞的人。更令妮悠碧絕望的是,她是在伐紂野面前墜落的,天神冷漠地看著自己與他的哥哥擁抱,在大庭廣眾之下。這種侮辱性的舉止讓她憤怒地渾身發(fā)抖,她不能出聲,內(nèi)心把波塞冬的名字刻在了腐rou上,被鷹一口口啄食。 ——你真的以為伐紂野在意你嗎?別傻了。他憤怒在于你讓他失了顏面,而不是在他兄弟占有了你。你這么一摔,天后的位置是不可能了。即使伐紂野和蓮離婚,與他再婚的女神也輪不到你。你還有什么臉面在這里求著見他?真難看。 那個惡魔般地聲音又出現(xiàn)了,黑潮涌動,把她裹入深海。 阿瑞斯最近因為此事,也不敢去神殿觸自己天神弟弟的霉頭。伐紂野固然不想處理他們兩人,但阿瑞斯也不想去面對伐紂野的怒火。他更無措的是——他與神殿的一名神仆成了秘密戀人,都已經(jīng)幾千年了。那名神仆是月神身邊的貼身侍從,她是阿瑞斯千年來除了戰(zhàn)爭外唯一的欲望之源,他根本不會去碰妮悠碧,也就是除了自己愛人以外的女性,可當(dāng)晚他總覺得自己意識迷迷蒙蒙,完全難以置信這是他自己。 這事已經(jīng)傳開了,阿瑞斯不想讓戀人難過。他只能連夜秘密翻進(jìn)伐紂野的神殿,摸到戀人那里去意圖解釋。 “阿瑞斯!”女仆在走廊上呼喚他。 “貝拉!”阿瑞斯因愧疚而猶疑,但女仆含淚擁抱住他,他回抱住愛人,“貝拉,我……” “不要說了,我都相信你。”棕發(fā)女仆埋在他懷里哭泣,還是決定相信她的英雄。 阿瑞斯內(nèi)心的愧疚更甚。貝拉安撫性地托起他的臉,踮腳吻上他的嘴唇。擁抱在一起的身影如同以往那般黏膩地闖進(jìn)貝拉的房間關(guān)上門。阿瑞斯把戀人橫抱在床,他發(fā)覺自己熱情似火的戀人今日格外溫柔,這讓他被愧疚壓得落淚。 他解下貝拉的裙扣,與戀人情rou相融,直到深夜。 不知過了多久,阿瑞斯用情至深。門被暴力轟碎,阿瑞斯和身下人被嚇得一顫,趕緊坐起來。 只見伐紂野的眼瞳燃燒起熱烈的怒火,他的手心凝聚起雷暴,死死盯著床墊上的兩個身影。 阿瑞斯看到了伐紂野身后的……貝拉。他的愛人錯愕地盯著他看,甚至忘記去恐懼發(fā)怒的天神,過后,清熱的眼淚從貝拉臉上滑落。 阿瑞斯被伐紂野的雷暴穿胸之前,他最后想到,他是她的英雄,可他讓她失望了。那么身下的這個……是誰? 阿瑞斯彌留之際,被伐紂野踹在地板上,他聽到月神與貝拉同時尖叫,意識永遠(yuǎn)消散了。 “不,陛下,”蓮趕忙穿好衣服,她哭著跪下來哀求伐紂野。貝拉也被伐紂野的雷暴殺死了,因為這個女仆目睹了驚駭?shù)某笫?,“您聽我說,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月神像以往一樣只是準(zhǔn)備入眠,在伐紂野每夜都因為公務(wù)而半夜入睡的晚上一樣平常。她睡得很死,醒過來就發(fā)現(xiàn)伐紂野站在床邊對她怒目而視,而她身上壓著阿瑞斯。 “恐怕你們早就暗通款曲了很久,月神,你是在挑戰(zhàn)我嗎?”天神看月神的眼神如同俯視畜狗,再也沒有夫妻間的溫情。 第二日傳來的消息震撼了整個神界——阿瑞斯被刺殺身亡,月神和風(fēng)神由于與刺客通信,背叛天神,殘害兄弟,遂月神永世關(guān)押在海底冥界,在神當(dāng)中被除名。而風(fēng)神則廢掉所有神力,抽取記憶,流放人界,變成會生老病死的普通人類。 被押回神界的風(fēng)神,神力抽取由天神親自完成,她感受到神力喪失的萬股穿心之痛,可她發(fā)不出哀嚎,她很想質(zhì)問天神: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伐紂野像是提小雞那樣把軟骨的她提起:“妮悠碧,當(dāng)初你預(yù)言天神爭奪之戰(zhàn),其實最后在四個兄弟中勝出的不是我,對么?” 妮悠碧雙手握著伐紂野的手腕,忘記掙扎。 “我根本不想成為天神,參與斗爭只是為了承擔(dān)起兄弟姐妹的責(zé)任。我天天被困在這里,做一些艱難的抉擇,”伐紂野的語氣有點悲傷,“可你出現(xiàn)說結(jié)局無論如何都會是我贏,我為了你,我必須順著你的話,在他們?nèi)齻€面前應(yīng)下來。如果我推托,就證明你的預(yù)言是錯的。而你是未來天神的得力干將,你的能力怎么能在天神候選人中出顛覆性的差錯?” 妮悠碧的指甲發(fā)白,她根本沒想過,伐紂野當(dāng)初是因為她摻和一腳才最終決定做天神,她當(dāng)初單純希望她愛慕的少年贏下這場斗爭。 “這個位置有什么好呢?整天疑神疑鬼,腹背受敵,被家人誤解。而最終,我最信任的你們,全部背叛了我,”伐紂野的神色恢復(fù)冷漠,他又變回那個沉穩(wěn)的君主,“阿瑞斯作為最年長的哥哥,他根本不明白自己不適合這個位置。他太真誠、太熱心,而帝王總不能如此光明磊落的,但我沒想到他為了謀求天神這個位置,和你和月神同時私通,串聯(lián)你們一起背叛我?!?/br> 什么……?妮悠碧不明白,阿瑞斯……背叛伐紂野? “我直到聽到你把謀反一事栽贓給海神,才確信此事,”伐紂野作為摯友,最后一次與妮悠碧剖心交談,“阿波羅也是做出一番掙扎,為了天界,才把這件事告訴我。他不想面對出賣兄弟的痛苦,我可以消除他關(guān)于這件事的記憶,讓他沒有負(fù)擔(dān)。但我是天神,我必須一個人痛苦地記住這件事?!?/br> 妮悠碧越來越不解,她根本不明白這與太陽神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但她知道這一定與海神有關(guān)??伤僖矝]有機(jī)會辯解,伐紂野不再多言,抹去她的記憶。她昏死過去,被伐紂野拋下凡間。從此之后,再無風(fēng)神。失去記憶的普通人妮悠碧在人間渾渾噩噩過完后半生,垂垂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