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要繼續(xù)看下去時，卻感受到了疼痛。

    一個人兒憑空墜落在我身旁，她墊腳揪住我臉上為數(shù)不多的rou，一擰——

    “誒，疼、疼，嘶——”我好不容易從她手中拯救回我可憐的臉rou。

    “你看夠了沒有？”她的臉上只有譏誚，淺灰色的雙瞳里滿滿的靈動，明明是黃種人柔和的面相卻不顯得異樣。

    那副俏麗的面容顯得清醒異常，與之前酒醉后不甚清醒的模樣判若兩人。

    很顯然主人的現(xiàn)身，說明她并不想讓我繼續(xù)看下去。

    一個響指之后，面前風(fēng)起云涌的畫卷結(jié)束了，整個視界只剩下宛如實(shí)驗(yàn)室布置的空間。

    只有簡潔的黑白裝飾，穹頂?shù)牟Ａд帜芡赋霭狄沟男枪狻?/br>
    幾只高大的圓筒培養(yǎng)皿比鄰而立，落入視線之中，里面蜷縮著幾具光裸的身體。

    我瞇著眼睛仔細(xì)看去，萬俟衫、小影、甚至未知名字的曾見過的些許龍?zhí)锥荚谄渲小?/br>
    那些萬yin窟的冤魂們安靜得整齊陳列著，一些細(xì)線將他們貫穿，被剝離了原本古色古香的環(huán)境，看起來多少有些荒誕。

    他們雙眼緊閉，似無知覺。

    “我......能不能好好給我解釋下...這是怎么回事？”

    陸桐深深吸了一口氣，雙眸順勢與我對視，犀利非凡。我并沒有敗退在那目光中，她嘆息著回答道：“好吧，本來也該讓你知曉的?！?/br>
    沒想到她真的愿意說，“你聽說過‘Low　Latent　Inhibition’嗎？”

    我搖搖頭，卻沒有得到直接的解釋，她開啟了一段自述。

    “小時候，我這雙灰眼睛就被人排斥，即使我不說話，在人群里也是突兀的?！?/br>
    她指著自己瞪大的灰瞳說道：“人們懼怕我?！?/br>
    “只要一眼，我就能知道對方的想法...信息太多了。我總能獲得過多的信息，它們就那樣直接的往我腦子里頭鉆，避無可避。

    衣領(lǐng)露出的一點(diǎn)底色、裙子上沾染的血腥味再淡也是那么清晰、面部褶皺的改變、鞋底不同顏色的泥土痕跡......夫妻吵架、來不及吃的飯、上班剛好擠上公交的僥幸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么？”

    “比如你”，見我不明白她干脆拿我當(dāng)了例子：“眼下的青色、眼圈沒有卸干凈的黑眼影、略微凹陷的雙頰、隆起的大臂、粗壯的剛剛好的大腿和......”

    她靠近了過來，“你必是沒休息好還縱欲過，還不止一次?！?/br>
    一張嘴就將我噎住了，真不可愛！縱欲...那還不是和你么？一般男人哪個干的過你...十字鎖固定、裸絞架......

    “而且...眼影是由滑石粉蜂蠟粘合劑這些東西組成的，很顯然你用的東西品質(zhì)不錯，蠟和粘合劑沒有殘留刺鼻的化工品味道，看起來你只是粗暴的擦洗一番，對妝品不夠熟悉又不夠小心......

    是第一次吧？而且是別人給弄的，不然不會涂到那么內(nèi)的地方。是個你熟悉的人吧，對你很好呢。”

    陸桐篤定的繼續(xù)說道：“別反駁，這里和別處不一樣，沒有所謂捏臉，進(jìn)來時是什么樣現(xiàn)在就是什么樣，我看的清清楚楚。”

    大臂被輕輕捏了幾下，她從我的肩窩摸到了胸膛，再又向下。

    “夠了啊，別摸了?！蔽易柚沽怂磳⒚轿叶悄毜男袨?，這也太癢了吧，真實(shí)到反而讓人覺得虛假。

    “肌rou密度不錯”，她似乎很滿意，“看來是有堅持鍛煉身體的好孩子呢，你這身腱子rou，是打籃球出來的吧？密度在1.02到1.07之間，結(jié)實(shí)程度剛剛好呢...下面也鍛煉過吧？”

    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一時間，讓我感覺很窘迫。

    就沒見過這么不知羞的姑娘！

    那俏臉上的苦澀也似乎因?yàn)檫@段帶點(diǎn)顏色的話題而被沖淡了兩分。

    可她接下來的話，著實(shí)讓我驚呆了。

    “人都是視覺動物，一眼看到的不同，總?cè)菀壮蔀楸还舻哪繕?biāo)。而...恩愛的父母也互訴對方做了對不起的事情，只因?yàn)檫@對異于常人的眸子。自我記事起就沒有停止過的爭吵，后來...

    腦內(nèi)似乎多了另一個‘我’，只要遇到他們爭吵，我能逃避到這里來，即使暗色也閃著星光，舒服的多呢......至少不用面對那些刀子般的話語?！彼嘈χ?，艷麗的面容又添了了兩分艱澀，“只是接受的信息越多，他們消耗的速度也更快了?！?/br>
    “他們？”

    “是的。每次我想要逃避時，本我都會進(jìn)入‘這里’。留在外面的分身會把一切都處理的完美，比我強(qiáng)多了，呵?？稍绞沁@樣完美，‘分身’使用的速度也越快，他們也是有臨界點(diǎn)的?！?/br>
    “然后呢？他們的經(jīng)歷，你都是知道的么？”

    “嗯。”陸桐點(diǎn)點(diǎn)頭，嘴角勾起了曖昧的笑意，“他們的源頭本就是我，我可以有選擇的去接受那份記憶?！?/br>
    這讓我的窘意更勝，那一樁又一樁的偶遇與情事......我扭過頭去，岔開了話題。可不想和這個女人分享那樣的細(xì)節(jié)，即使她好像饒有趣味、迫不及待的想要就我的性能力說上兩句。

    “即使吵架到你厭煩，但他們始終沒有拋棄你，不是么？”我輕輕地說道：“在這樣的的年紀(jì)，就能住進(jìn)這樣好的房子里。”

    “——這些都是我用自己換來的?！彼男θ葑兊酶酀耍安皇悄阆氲哪欠N出賣rou體...可是我這種，更不堪！幼時的我更容易與他人‘情感同調(diào)’，看見別人的受苦，自己只能在心里推測出更多...更苦。

    只是那份同情不都是好結(jié)果，我痛的頭都要炸了，他們只覺得我裝病。直到后來，他們得知了我的IQ有314，同時——

    Low　Latent　Inhibition，潛在抑郁癥，那份診斷單上是這樣說的。這種病癥的患者大多會獲得超量的信息，智商低、心志不堅的早就成了瘋子被送進(jìn)了精神病院。

    而我，天生就對環(huán)境刺激特別敏感，并比普通人容易在更短的時間內(nèi)接收并處理更多更綜合的信息。你知道的，哪怕是呼吸快上一點(diǎn)，也蘊(yùn)含了太多的內(nèi)容。水分子逸散的速度本身就是一種信息。驚慌、恐懼、喜悅......

    ——你知道神達(dá)公司吧？”

    這樣的常識我還是有的，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聯(lián)邦最大的數(shù)字游戲公司誰不知道?！?/br>
    “在我入學(xué)那年，他們做生意失敗，之后就以一個億的價格將我的全部人格打包給了神達(dá)，償還清了借款。他們拿走了八千萬，剩下的我換了這棟房子。之后，我在也沒見過他們。

    神達(dá)看中了我爆裂出的人格，這里每一個我都將成為一個全新的真實(shí)AI，這款已經(jīng)是第二次的是試水之作了，不過是想要看看我的‘分身’數(shù)量的極限。

    現(xiàn)在你還覺得我容易嗎？”

    她的眼中都是真誠，奇怪！明明是個只見過兩面的女人，為什么我會生出不忍。

    將陸桐擁入懷中，她耳邊好聞的沐浴露的香氣撩動著我的鼻翼。

    “陸桐、學(xué)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我不會說出得饒人處且饒人的話。你的憤恨，不該由外人來做主。你的苦楚，我這里感同身受呢?！?/br>
    “嗯，我知道?！彼龑㈩^埋進(jìn)我的衣襟，聲音有些悶悶的：“我都知道。因?yàn)?..你就是我呀?！?/br>
    開什么玩笑！荒誕！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看了兩本，以為自己是被命運(yùn)選中的，才會從游戲穿越進(jìn)現(xiàn)實(shí)世界？”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