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狐尾百合
姜淹容光煥發(fā),神采奕奕地行走在律所,行走在法院,行走在看守所,行走在各個他工作的地方。 人家都很吃驚,說姜律,你發(fā)橫財了? 傻逼,人家根本不缺錢好嘛。 多多益善啊,哎,你是不是發(fā)橫財了? “不是?!苯陀行╈t腆地對同事們一笑,臉上紅撲撲的。 “我有愛人了?!?/br> “什么?你才有愛人?我們以為你這樣的,早就瓜熟蒂落了,敢情你之前都是單身???你小子,藏得可真深?!?/br> “嗯,我沒有談過戀愛?!?/br> 同事們都唏噓不已,但一瞬間又有種說不出來的意料之中,這感覺很莫名。 同事A:“何方神圣拿下了你?。克歉墒裁吹??也是律師?” 姜淹:“他是個作家,他很好?!?/br> 同事B:“你看看你那嬌夫樣,小男人一個?!?/br> 同事C:“什么作家?我去搜搜他?!?/br> 他們都以為姜淹的愛人肯定是跟他一樣在社會上很有地位的、至少也是省內(nèi)出名的大作家,仿佛這樣才能匹配這個人。 “你們搜不到的,別費心思了?!苯托π?,因為他的愛人只屬于他,而且被他變成了一個法律上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姜淹想,回家之后徐喜就更新給他看了,他得買點什么慶祝一下。 但是買什么好呢?他想起床頭的花,那些花是他經(jīng)常會更換的,他最喜歡紅玫瑰,但是徐喜可能不喜歡美麗但多刺的東西,因為他怕疼,昨天晚上一直哭著喊疼,那就不要買帶刺的好啦。他仔細(xì)想了想,終于想起來以前他以小金魚的身份私信問徐喜的時候,他說他喜歡百合,最喜歡的是散發(fā)濃香的白色百合,其次是狐尾百合。 姜淹在花店里沒有買到白色百合,就買了粉色的狐尾百合回去。 姜淹在后院停好車,繞過寬敞的、種著許多玫瑰的后花園,行至前門,摸出兜里的鑰匙插進(jìn)了門鎖。 門輕輕轉(zhuǎn)動開。 “老師,我回來啦?!?/br> 徐喜在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下大腦一片混亂,只想速戰(zhàn)速決敷衍了事。他的筆尖顫抖,因為已經(jīng)很久沒有手寫過字了,最后一次手寫字還是在上學(xué)的時候。那段記憶對他而言已經(jīng)非常遙遠(yuǎn)了。他寫得亂七八糟,字難看,內(nèi)容更是不堪入目,他在渾渾噩噩中不知道自己在寫些什么東西,只是緊張地聽著客廳里鐘表的滴答聲判斷姜淹還有多久回來。 他不是沒想過等著姜淹回來的時候,他躲在門口把他打暈,自己趁機跑出去,但是一想到姜淹的能力,他的人脈開枝散葉,他的身份證手機等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都被扣在姜淹那里,他在這個省份的身份只是一個需要監(jiān)護(hù)人的精神病,所以只要他逃不出這個省,只要姜淹不死,他跑到哪里都會被找到吧。 那就殺了姜淹好了。 徐喜想到廚房滴水的刀,那上面也可以滴血的。 但他不敢,那樣的話,他不也成了姜淹那樣的變態(tài)嗎?他連只雞都沒殺過,上來就殺人,那不是開玩笑嗎? 而且他怎么可能有能力跟姜淹抗衡,論體力、智商,姜淹都遠(yuǎn)在他之上,他不能弄巧成拙,搬起石頭砸廢自己的腳。 得再想想,再想想能有什么辦法…… 徐喜思前想后,但憑借他不聰明的腦袋,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老老實實把姜淹要看的先寫一部分,能糊弄一天是一天,然后慢慢地總能想出逃跑的對策來,嗯,一定是這樣。 徐喜緊張地等待著死期,他手心里全是汗,而紙張上的字跡像狗屎一樣難看。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寫上,該死的。 門鎖咔噠一聲,徐喜心里一沉,知道姜淹回來了。 姜淹沒有等到徐喜的回應(yīng),于是輕快地捧著狐尾百合蹬蹬蹬上了二樓,在自己的書房門口,他不自覺地停了下來,朝里面看了一眼。 書柜和抽屜都被人拉開過,福珂的那本旁邊本來不是的,應(yīng)該是。 小老鼠這么不仔細(xì),偷吃燈油還要露出老鼠尾巴,是等著他來罰他嗎? 姜淹感到一種莫名的心情。 “你、回來啦?!毙煜睬由貜臅颗缘墓ぷ鏖g走出來,盡量與他保持一定距離,語氣非常僵硬不自然。 “老師,翻我我的書柜和抽屜是為了更了解我嗎?還是想要找到逃跑的線索提示?” 姜淹笑著靠近徐喜,百合花夾在腋下,不顧徐喜的恐懼把他拉進(jìn)懷里,細(xì)密的吻落在他的臉上。 “如果是前者,我真是很高興??扇绻呛笳?,我會有些難過?!?/br> 徐喜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你說你,怎么讓我又高興又難過的,嗯?” 姜淹剛要吻上徐喜的嘴唇,徐喜立刻掏出寫好的兩張紙擋在兩人的臉中間。 “這是什么?”姜淹皺眉拿了過去。 “……你要的,我、我今天更新的一章,你說你下班回來要看的……” 姜淹看見徐喜拿給他的兩張皺巴巴的紙,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就寫了這么點?我離開家11個小時,你就只寫了這么一點?”聲音嚴(yán)厲,是質(zhì)問也是危險的預(yù)警,徐喜后悔不迭,但他沒有辦法,換成誰在被監(jiān)禁的狀態(tài)下也不可能有心思寫啊!或許姜淹這個變態(tài)可以,但他徐喜是個正常人!他做不到! 徐喜不由得冷汗直下: “這已經(jīng)寫了不少了。因為、因為是手寫,我手寫很慢很慢……如果可以打字的話……” 姜淹沒有理會他,把那兩張紙翻著看了看,他居然能認(rèn)出來徐喜狗刨的字。 接下來的話叫徐喜無比吃驚。 “第十七章出來的那個獨居女法醫(yī)沈玉錦不是已經(jīng)在二十八章的時候自殺了嗎?你怎么又開始寫她在警局工作的事情了?” 什么?徐喜身上的汗越流越多,十七章的女法醫(yī)?肯定不是個主要角色,是零散的無關(guān)緊要的配角,徐喜自己都記不清他寫的那些雞零狗碎的人物了,但是姜淹卻張口就來,甚至知道是哪一章的人物、都干了什么事。 “還有魏恩成和魏潔成兄弟倆,你不僅寫錯了他們的名字,還鬧反了他們誰是哥哥誰是弟弟,你在第五章的時候明明寫的是‘魏恩成把照顧殘疾的弟弟當(dāng)成自己的責(zé)任,但魏潔成把被同樣殘疾的哥哥的照顧當(dāng)成一種負(fù)擔(dān)’,你都記不得了?” 他記得這么清楚?怎么可能?徐喜完全想不起來他在第五章寫過這樣的東西,他甚至都不記得魏恩成魏潔成的出現(xiàn)跟主劇情有什么關(guān)系,他早就不在意那些了,因此也漸漸把他們都遺忘得差不多了。 “我、我忘記了,因為……因為看不到我之前寫的章節(jié),我想不起來……”徐喜艱難地解釋,也試圖讓姜淹能夠讓他有用電腦敲字的機會,就該這么說,因為看不到以前寫的內(nèi)容,所以他必須讓姜淹打開網(wǎng)頁給他看以前的內(nèi)容,這樣他說不定就有機會對外求救…… “你有時間翻我的書柜,怎么沒時間去臥室看看你之前寫的?我分明都按照章節(jié)次序貼得整整齊齊的,你為什么不看?” 姜淹把那兩張紙折起來放進(jìn)衣兜,語氣壓著沉沉的怒氣,銳利的目光刺得徐喜東躲西藏。 徐喜語塞,他知道暴雨驟至。 “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這話是我該問的吧!徐喜在心里絕望地喊,但他不敢喊出來。 “老師,我這次是真的很生氣,我現(xiàn)在有點控制不住我自己,你說怎么辦?” 姜淹扶額,捏緊了腋下的狐尾百合,徐喜害怕地朝后退了幾步。是要強jian他,還是要打他?還是要殺了他? “你看,我還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百合,雖然不是白色的,但你不覺得也很好看嗎?嗯?” “好看……真的好看……” “我本來美美想著,我買了你喜歡的花回來,你在書房等著我,我悄悄上樓給你一個驚喜,看你今天新寫的,然后我們一起牽著手下樓吃我做的晚飯,邊吃邊聊失范行為里的劇情,然后看看電影,最后一起zuoai,做完抱在一起睡覺……可是你把一切都搞砸了,我很失望?!?/br> 姜淹從花束里取出一支狐尾百合,一指掐斷根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