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存風的兒子怎么看上去娘們唧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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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下午的日頭不像午時那么強烈,照在身上沒什么暖意,山間偶有微風吹過,鉆進領口和袖口,吹涼了皮膚上的汗,引得人一陣瑟縮。 月臨實在走不動了,在路邊找了塊石頭坐下來歇息。他先前把事情想的太簡單,這段時間他待在屋子里快憋瘋了,沈云漸又總對他避而不見,乍一聽到吳良說的,就有些按捺不住。想想到時候在山下遇到,沈云漸肯定沒辦法趕他走,他再趁對方心情放松說些好話哄一哄,當前的處境不就輕而易舉地化解了? 只是他沒料到下山的路會這么長、這么難走,要是真叫他走一個時辰,恐怕還沒到地方人就不行了??扇绻F在就回去,下次什么時候才能找到機會見沈云漸?不見面又怎么讓他對自己心軟? 月臨揉著發(fā)酸的腿,抬頭看了看那條一眼望不到頭的路,又禁不住想:要不還是算了,反正他已經被關了這么多天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說不定過兩天沈云漸念起他的好,就解了他的禁足。何況廟會上人那么多,去了也不一定碰得上,弄不好白白跑一趟,回來還要受罰。 這邊正糾結著,吳良驀地出聲,指著前面道:“主子,您看!” 月臨抬起頭,見一個老漢趕著牛車從山上下來,眼睛一亮,忙催吳良過去攔住他。 這老漢原來是給神醫(yī)谷送菜的,這會兒剛好送完了要回城,吳良給了他幾個銅板,他就爽快地答應載他們下山。 牛車其實就是一塊安了輪子的木板,加上幾根條木隔檔,上面還掛著幾片爛菜葉子,隱約混著股奇怪的味道。月臨暗暗嫌棄,若放在平時,他肯定是不愿意坐這種車的,但是現下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只好忍著不適坐上去。好在這車行得十分平穩(wěn),幾乎感受不到顛簸,他這才稍稍滿意了些。 過了一會兒,月臨的腿不那么酸了,眼見著太陽一點點西斜,心里又開始著急了,問車主人能不能讓牛走快點。 老漢笑著摸了摸胡子:“公子,你可想好了,這牛要是跑起來,可不輸馬車,就怕您到時候受不了?!?/br> 月臨不以為意:“能有多快就走多快,大不了多給你點錢便是?!?/br> 老漢搖搖頭,拿起鞭子抽了一下拉車的牛,牛陡然發(fā)瘋似往前沖。月臨反應不及,險些被顛下去,還好抓住了車旁邊的橫欄。風從他耳邊呼嘯而過,揚起一大片塵土,糊了他一臉。 月臨氣得想罵人,結果一張嘴,就吃了一口灰。 天黑前,牛車終于到達了城鎮(zhèn)。車后面的兩個人均是灰頭土臉的,頭發(fā)吹成了雞窩,像剛從某個地方逃過來的難民。雪團被吳良護在懷里,倒沒受什么侵害,身上依舊是惹眼的雪白,再加上那對寶石般的藍瞳,一看就知道來歷不凡。路過這里的人都頻頻回頭,疑心這貓是他們偷來的。 老漢氣定神閑地趕著牛離開,消失在了路盡頭。 吳良抹了把臉:“公子,我們接下來要去哪里?” 街邊的燈籠一盞一盞地亮起,三三兩兩的行人匯集成一股股人流,逐漸向魚山廟的方向涌去。人群里有結伴出游的年輕男女,有帶著孩子的父母,有互相攙扶的老年夫妻,還有挑著擔子的小攤販,他們走的或快或慢,偶有交集,然后擦肩而過,最終又會在同一個地方相遇。 廟戲的臺子已經搭好,社火的鼓樂也奏了起來,縷縷香煙飄進攢動的人潮里,在一片鼎沸喧囂中四散開去。 常思興沖沖地撥開擋在前面的人,又朝阮鳳璋他們招了招手:“公子,你們快來!” 這里圍成了半圈,中間是個說書的,講的正是阮存風孤身一人闖黑水寨的事。 青江流經錦州、渝州兩地,江道中段有一道峽谷,名喚黑水峽,兩邊峭壁夾峙,疏藤密蔓,怪柏叢生,白日也是鬼氣森森的,但卻是兩城水上往來的必經之處。 黑水寨便是盤踞在兩側山上的惡匪,里面的人個個擅長攀崖潛水,專搶來往船只,無論是客船還是貨船皆不放過,遇到反抗的都直接殺掉。偏偏官府昏庸,遲遲不肯出兵剿匪,任由他們?yōu)榈溡环剑傩湛嗥渚靡印?/br> 直到半年前,阮存風坐船從黑水峽經過,順手除去了這幫山匪,才還了青江一片安寧。 “阮大俠提著驚霄劍飛身沖上前去,直取那匪首的首級……” “自此,黑水寨上下共八十一名匪眾,盡數被滅,流出的血把江水都染紅了,三天三夜才褪色吶……” 那說書先生講完之后,周圍爆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阮鳳璋抬起頭,看見對面的人群中站著一個熟悉的人。那人似有所感,也隨之望了過來,與他四目相對。阮鳳璋臉上淺淡的笑意消失,轉身走了。 常思跟在后面咂舌不已:“他講的也太離奇了,老爺當時就殺了他們幾個頭頭,其余的都是自己跳水跑了,哪有什么血染青江?” 盼兒抿唇一笑,道:“說書的總是往夸張了講,不然怎么吸引人來聽?” 幾人走到一個賣面具的小攤前,常思興致勃勃地湊過去,挑了一個猴面戴在臉上,腦袋晃了晃:“怎么樣?” 盼兒裝作認真的樣子打量了一下:“嗯,很適合你……” 常思又轉過頭問阮鳳璋:“公子,您覺得呢?” “不錯。” 盼兒偷偷捂著嘴笑,沒說那句“更像只猴兒了”。 常思很是高興,在攤子上左瞧瞧右看看,拿起一個銀色的面具遞給阮鳳璋:“公子試試這個!” 阮鳳璋本欲拒絕,卻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接過來戴上了。 盼兒付了錢,一行人又繼續(xù)往別處去。 “阮公子!” 阮鳳璋聽到聲音,停下了腳步。 月臨擠開人群,跑了過來,吳良抱著貓緊跟在他身后。 “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你也來逛廟會嗎?” 他剛剛四處找人時,無意中瞥到了這邊,雖然阮鳳璋戴著面具,但還是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再一看旁邊明顯高出周圍人一大截的常追,就更確定了這人的身份。 阮鳳璋微一點頭,算是回應。他臉上的神色被面具遮擋住,只露出一雙平靜的眼。 雪團一見到他就有些興奮,不肯再待在吳良懷里,掙扎著躍了出去。 阮鳳璋目光一動,接住了它。雪團乖巧地窩在他手中,扒著他的袖子,低頭在上面嗅聞,晃動的尾尖透出一絲輕快的意味。 常思噗嗤笑了:“喲,這貓怎么……跟狗似的。” 月臨臉色頓時變得不大好看,忍著脾氣將雪團抱回來塞給吳良,此時此刻也沒心思教訓它了,他還有要緊的事要辦。 “阮公子,你方才有沒有遇到谷主?” 阮鳳璋想了想,給他指了個方向。 戲臺后的角落里,一群戴著惡鬼面具的人湊在一起,對著一幅畫像交頭接耳。 “二當家,那個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嗎?” 紅面鬼死死盯著前面某處,語氣惡狠狠的:“和畫像上的一模一樣,不是他還能是誰?” 青面鬼抓抓后腦勺:“可是我總感覺有點不對,阮存風的兒子怎么看上去……娘們唧唧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藍面鬼插話道:“虎父多犬子,名將生草包,老子越勇猛,兒子越瓜慫?!?/br> 紅面鬼一巴掌抽了過去:“老子看你像個瓜慫!姓阮的殺了老大和三弟四弟,毀了咱們山寨,害的兄弟們無處可去,你龜兒還夸他勇猛,老子甩你兩兒屎你看勇不勇猛!” 藍面鬼捂著頭,連聲諾諾:“是,是,二當家教訓的是?!?/br> “二當家,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紅面鬼冷笑一聲:“阮鳳璋就是一病秧子,不足為懼,一會兒我?guī)鍌€兄弟包抄上去,其他人見機行事。旁邊那個抱貓的直接殺了,把他留下來就行,我定要教姓阮的親眼看著他兒子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