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王子與玫瑰花(中7)
要不要撥這個號碼,傅宴安猶豫了一個多月。 怕被喬依洋發(fā)現(xiàn)又生氣,他沒到家就把那團紙扔掉了,可是那串數(shù)字卻像見鬼似的牢牢刻在他的腦海里,時不時就在他眼前浮現(xiàn)。 與它同時出現(xiàn)的,是越來越多他和謝隨歌以前的記憶。 他以為自己早就把那些事忘了。 可當男人重新站在他面前,溫溫和和地朝他笑,那些回憶就像一個個輕盈透亮的泡沫,又從他的記憶深處飄起,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耀著細碎的光芒。 他記得因為住在校外,每天他都需要早起十分鐘。心里不平衡的他總會推醒身旁不用上課的謝隨歌,撈著男人去和他一起上早課。男人睡不醒的時候總是很迷糊,也不會發(fā)脾氣,到了教室就趴在他旁邊睡覺,醒來時臉頰印出一圈紅痕。 情人節(jié)為了讓他揚眉吐氣,謝隨歌按照約定特意穿著性感的短裙等在他的教室外,夸張地給下課出來的他送上一大捧俗氣嬌艷的玫瑰花,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個漂亮癡情的女朋友。 考試周謝隨歌陪他自習(xí),他痛苦地揪著頭發(fā)背重點,男人在旁邊看電視哈哈大笑,被他憤怒拿課本拍到嘴上。 而更多休息的時候,他們赤身裸體地交合,抱在一起舌吻纏綿,像兩個發(fā)情的動物似的不知厭倦地zuoai。 在此之后,傅宴安再沒體會過那種激烈瘋狂的快感。那樣幾乎將自己毫無保留獻出的熱烈激情,再也沒從他身上出現(xiàn)過。 愛一個人真的太累了。 他害怕了。 而傅宴安現(xiàn)在最累的,就是照顧圓圓。 他不愿讓圓圓剛被收養(yǎng)回來就丟給爺爺奶奶的,索性就自己每天帶著她到處玩。等耳朵治好了,圓圓也就上一年級了,那時他應(yīng)該會輕松點吧。 喬依洋又升職了,他的工作越來越忙,每天下班回家的時間都很晚。 其實他們不缺錢,根本不需要這么辛苦。 傅宴安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喬子的家庭條件不如他,男人總是很在意這點,很努力地想向他證明些什么。 可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啊,他只想和喬依洋在一起。 傅宴安以前還因為男人沒時間陪自己跟他爭執(zhí)兩句,這兩年他已經(jīng)懶得和他吵了。一是因為吵架太傷感情,二是通常他們誰也說服不了對方,往往最后還是不了了之。 最終他還是覺得算了,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 傅宴安能感受出謝隨歌確實變了,他的氣質(zhì)相比以前那種硬拗出來的“溫柔”,真正溫和了許多,交談的時候也很放松,沒了那種盛氣凌人的氣勢。 謝隨歌現(xiàn)在應(yīng)該過得也不錯,用不著他來擔心。 傅宴安抑制住自己再想男人的思緒,專心整理文件,趕緊處理完這些工作,他就能周末帶圓圓去游樂場玩了。 又過去兩個月,他和喬依洋爆發(fā)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爭吵。 起因是有天他在喬依洋的身上嗅到一股陌生的香水味兒。他沒有在意,男人應(yīng)酬有時會沾染上這些味道很正常,他知道喬依洋很缺安全感,他想對喬依洋保持信任。 但之后,他在晚回來的男人身上陸陸續(xù)續(xù)發(fā)現(xiàn)越來越多的痕跡:皺巴的襯衣,公文包里的安全套,甚至是腳上兩只顏色不一的襪子。 簡直就是想讓他故意發(fā)現(xiàn)似的。 傅宴安被氣笑了。 在兩人結(jié)婚十周年紀念日那天,他把圓圓哄睡,回到屋終于向喬依洋提了這件事。男人似乎對他的生氣早就做好了準備,但當他把離婚協(xié)議書摔在了喬依洋面前,喬依洋還是露出恐懼的神情:“你這是什么意思?” “很明顯?!?/br> 傅宴安不想跟男人多說什么,冷道:“喬依洋,我們離婚,圓圓歸我?!?/br> “傅宴安!” “別叫我名字,我覺得惡心?!备笛绨猜冻鰠拹旱纳袂?。 喬依洋明顯急了,慌張抱住他:“寶貝,你聽我解釋,我沒有出軌。” 傅宴安使勁推開他:“別碰我,滾開!” 傅宴安當然知道他的意圖。那么明顯的證據(jù),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帶回來。喬依洋無非是想讓他多關(guān)注他,這些小把戲,他大學(xué)時就玩膩了。 傅宴安現(xiàn)在站在另一個角度,才察覺到當時的自己有多愚蠢可悲。 有用嗎? 不愛你的人怎么都不會在乎這些,愛你的人縱使發(fā)現(xiàn)了,也只是一次次包容,然后被傷害。 喬依洋敢用這些東西來刺激他,無非就是仗著他愛他,即使發(fā)現(xiàn)了也不會離開他。 傅宴安受夠了。 他受夠了包容忍讓,他的耐心在謝隨歌那里已經(jīng)耗盡了。這可能對喬依洋來說有些不公平,但人都是自私的,他不想再委屈現(xiàn)在的自己受到任何挑釁。 他從謝隨歌那里學(xué)到最正確的一點,就是人縱使失去愛,也能活。 “傅宴安,你用得著這么絕情嗎?” 他的愛人流著淚,悲哀地望著他:“我什么都沒有做,我只是想要你問問我,多在意一點我。” “我還不夠在意你嗎?” 傅宴安還做不到像男人那樣絕情寡欲,摔出離婚協(xié)議書的時候,他的心也在痛。 “我他媽每年跟著你回家,受你爸媽的挖苦。你工作不順的時候,我給你投資。你受不了家里的嘮叨,說想要個孩子,我他媽都同意了!我還不夠愛你嗎?!” 傅宴安恨恨道:“你總讓我在意你,你在意過我嗎?喬依洋。我爸都從來沒對我說過那些難聽話。我在事業(yè)上幫你,是想讓你輕松一點,有時間多陪陪我。我不喜歡小孩,我只想過兩個人的生活!這些話我說了多少次,你有聽過我的話嗎?啊?你永遠都更在乎你爸媽!你家人!我他媽就不是你家人嗎?!” “喬依洋,我知道你愛我,你為了我一直在努力,我知道那種感覺,很辛苦,心里很難過,很委屈。我相信你沒有出軌。你要的信任,安全感,我都盡力給你了。但是結(jié)局呢,你信任我了嗎?你只是變本加厲地繼續(xù)試探我的底線,你還覺得我不在乎你?!?/br> 喬依洋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嘶啞道:“你怎么讓我信任,你做夢都在喊那個人的名字。安仔,我該怎么信任你?” 傅宴安愣住了。 “圓圓都對我說了,她說前幾個月在公園碰見個很漂亮的叔叔,還送了她小禮物。” 喬依洋哭道,“你知道嗎,安仔,你有時會說夢話。從那晚開始,你每天都在叫他的名字?!?/br> “我有時真怕,”喬依洋雙手捂住臉,泣不成聲,“真怕你在zuoai的時候都會喊錯人。” 他們最近zuoai的頻率越來越少,喬依洋工作忙,他又經(jīng)常要哄圓圓,這段時間他和喬依洋甚至沒有怎么在一張床上睡過。 “我沒有和他聯(lián)系?!备笛绨舶櫭嫉?。 “說出去誰會相信?!眴桃姥罂嘈Φ?,“我們在一起十年了,你心里還是想著他,做夢都要喊他的名字。安仔,如果我這樣做的話,你會相信我嗎?” 傅宴安沉默了幾秒,堅定道:“我會?!?/br> 這種教訓(xùn)他吃得太多了,疑神疑鬼只會讓自己難受,既然他選擇和喬依洋交往,那就代表他相信喬依洋對他的感情,他相信男人不會背叛他。不然早在喬依洋帶著那陌生香味兒回來時,他就會和男人鬧起來。 喬依洋卻搖頭:“不,我不相信?!?/br> 他們之間的矛盾又到了無法調(diào)解的地步,但這次卻不能不了了之。 傅宴安感到很無力,他真心地問:“那你覺得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你信任?” 他和他的愛人那雙通紅的漂亮眼眸對視。 在喬依洋絕望悲傷的眼神中,傅宴安得到了答案。 沒有辦法。 猜疑的種子一旦在心底種下,就再也拔不斷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