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中 第二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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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的座駕還和那天一樣,在傭人的清潔下嶄新發(fā)亮。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的那天。 機器冰冷,不像人類那么復(fù)雜,不會記錄任何感情。 剛坐在座位上,暗金色頭發(fā)的alpha就開門見山。 “我已經(jīng)懂了,”他慢吞吞地說,“…我們要自己調(diào)查。” 檀泠坐在副駕駛,并著雙腿,像在竭力回避頭痛,臉色稍顯冷淡,“我們怎么能做到?警察沒有辦法?!?/br> 聯(lián)邦警方的無能以“貧民區(qū)的混亂”的藉口遮掩,那里每天都要發(fā)生無數(shù)起流血事件,只不過艾克是個貴族,才會驚動尸位素餐的他們。 “因為他們不知道,”戴維一股作氣地說完,把頭抬得高高的,似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怕眼神對視,“他們不知道——四年前的事。你知道我在說什么?!?/br> 檀泠猛然看向他,omega的眼神慢慢變化了,就像玻璃瓶在火焰里烤碎,露出底色殘缺燒焦的內(nèi)芯來。 戴維轉(zhuǎn)向他,面孔扭曲:“檀泠。十田死了,你知道嗎?就在艾克的一周后。你還有見到他嗎?你父親不允許你用光腦聯(lián)網(wǎng),是不是?這一周都是一個人來來去去,是不是?” “艾克,十田,下一個是誰?我,克麗莎,還是你?” 檀泠用力地呼了一口氣,戴維看到他捏住了坐板上放的玻璃杯,手指摁住的地方慢慢地被無知覺地洇濕,杯壁透出霧色。 “你什么意思?” 他極緩慢地說,像是問的很艱難。 戴維把字眼從牙縫里蹦出來,“我聽到我家里的傭人在討論?!?/br> “十田是被車橫穿而死的,他的尸體撒落了一地,像血雨一樣。兩只眼睛都被挖了出來?!?/br> 看著檀泠空白的表情,戴維慘淡笑了,他打開通訊器。 是一條新聞,發(fā)生在二十日以前。 死者的死因鑒定為車禍。 那輛憑空而來的卡車是自動駕駛的,但車輛記錄在案的所屬車主早在八個月前就過世。 “你記得嗎?車禍,誰的眼睛瞎了?” “不會有人為十田伸冤,也不會有人替我們警惕!因為他只是個邊緣的貴族,最后的血統(tǒng)是他已逝的姑姑。但我們——”戴維嘶嘶地放低聲音,雙手因為激烈而揮舞著,“我們不同!” 檀泠低頭。配圖就在他眼皮底下,一清二楚。 再次看到血色,機器橫穿柔軟的人體,將骨骼血rou撞得七零八碎,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 四周的場景好像都在扭曲變色,暗淡,人聲都在快速地消退。被良好的心理治療術(shù)掩埋的記憶卷土重來,這次裹著的仿佛是煉獄處的血,帶著惡毒的低語,沒有得到代價誓不罷休。 血…他聞到了血腥味,他好像瞬間回到了那一天。 “檀泠!” 檀泠一個激靈,因為他正在被戴維搖晃著身體,雪白漂亮的omega緊緊捏著杯子,像在找什么著力物,削薄肩頭顫抖著,纖細(xì)的手指都捏出了青色。 “是他,真的是他,他回來了。”戴維緊緊抓著他,低喃著總結(jié),眼底透出一絲血紅。 “是他們之中的哪個?” 半晌之后,Omega極為艱難的開口道。 杯子被他松開了,他感覺手指已經(jīng)開始發(fā)痛。 “其他人都不可能活下來?!贝骶S德臉泛出了鐵青色,“絕對地,死透了。我確認(rèn)過?!?/br> 克麗莎打開車門,匆匆忙忙上了車。 又回到了那輛車?yán)?,又是一個alpha,一個omega,一個beta,雖然僅僅時隔了一個月,但心境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戴維的眼眶下面已經(jīng)泛出了青灰色,他一根又一根的抽著氣管,劑量一次比一次大,卻沒有人再理會他。而檀泠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們不再是三個富家子弟,而是三個手足無措的學(xué)生。 他們不再是三個校園紅人,而是三個幸存者。 克麗莎神色異常焦慮,她一上車就把臉埋進手里,發(fā)出一聲很響亮的抽泣。 “你叫我來,我馬上就來了。對嗎?戴維...你看?!?/br> 她扭過脖子,beta淡金色猶如假發(fā)一樣發(fā)亮的長發(fā),左邊發(fā)尾從中間斷了一截,亂七八糟,在發(fā)型精心修飾后的層次里顯得格外突兀。 “我...我不知道怎么說。”克麗莎眼睛睜得大大的。 “在那事發(fā)生十天以后…在凌晨,有人進了我家,我正在睡覺。他或者她把我頭發(fā)剪斷了?!?/br> 戴維砸了一下方向盤,控制臺紅光閃爍,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哀鳴,“他怎么進你家的?” “我正在我祖母夏季莊園里休養(yǎng),你知道,老年人都不喜歡用太精細(xì)的科技設(shè)備…唯一用來看著傭人不要偷懶的別墅客廳的監(jiān)控器失效了,”克麗莎的聲音好像嚇壞了,完全不復(fù)她平日里趾高氣揚的口氣。如果那些被霸凌過的低年級女生聽到這樣的語調(diào),想必會大驚失色,“沒有人知道他怎么進來的…我還沒有告訴我父母,我怕他倆不允許…你知道的?!彼谧簧仙s了一下。 戴維露出了然神色,檀泠頓了頓??他惿總€周末都會溜去俱樂部,她喜歡在那里獵艷,喜歡帶上面具和費洛蒙無處發(fā)泄的同類發(fā)生一夜情。曾經(jīng)還當(dāng)過兩次“禮拜日斬殺皇后”,那意味著可能一次使用了現(xiàn)場最多根的催情針——一種風(fēng)靡的藥劑,可以讓beta們模擬出alpha和omega發(fā)情期交合時滅頂般的迷幻快感。 戴維喃喃道,“是他..絕對是...” “誰?”克麗莎來回地看他倆,“誰膽子這么大?”她眼中浮現(xiàn)怒氣,看上去倒恢復(fù)了往日的風(fēng)采。 “那個四年前沒死干凈的狗雜種?!?/br> 檀泠臉色冷淡地轉(zhuǎn)過臉,還沒聽完他這句話,克麗莎已然尖叫了起來,臉色刷白。 “什么意思,戴維!告訴我!” Alpha看看檀泠,又看看女伴,臉上有一根肌rou在抽動,他輕聲說道:“必須去這個垃圾的家翻個底朝天了,對吧?” 克麗莎顫聲問:“你知道他住哪?”beta像溺水求救似的抓緊了車背,長長的指甲片陷進了皮革,“他們是什么人?死的時候像狗一樣臟兮兮的…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br> 出人意料地,檀泠說話了。 克麗莎張口結(jié)舌地看向他,似乎沒弄明白怎么會是檀泠知道這個信息。 四年過去了,無論是心理醫(yī)生的妙用,還是每人都心里有數(shù),他們幾個彼此都絕對噤聲對“那事”有任何交談。 “...一周以后報紙登了,”——在最小塊的角落,甚至擠不進一小塊面板。 檀泠浮紅的唇開合,漂亮的唇珠抵在齒間,似乎像才學(xué)會說話一樣,極為艱難。 仿佛已經(jīng)落上了灰塵蓋上了土再踏平,挖出來的是每個人都想掩埋的東西,讓每個人都感到不愉快的陰影。 檀泠正在揭開房間里大象的隱形衣。 “爬山的人發(fā)現(xiàn)的?!彼f完停頓了很久,很難掩飾尖銳,“…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但我相信你倆正在出席宴會,買最新款的衣服,催吐,或者在誰床上醉生夢死?!?/br> 因為這一句話,車內(nèi)的氣氛好像猛然地降到了冰點。 克麗莎臉色漲得通紅,戴維瞪著檀泠,像是第一次認(rèn)識他那樣。 檀泠把臉轉(zhuǎn)到一邊,如果有人仔細(xì)看,會發(fā)現(xiàn)omega纖細(xì)的脖頸驟然繃緊。 “...四年了,我沒有去看過。但是我知道他們住哪。” 他們幾個人的家庭背景,用關(guān)系查到姓名住址,再簡單無比,就是動動指頭的事。 “沒有人會忘記,但是我不敢…”克麗莎很低的說,發(fā)出一聲像抽泣的滑稽聲音,“要不我們...報警…把所有東西都…”她無助的眼神在戴維和看不清神色的檀泠身上循回。 “——太遲了?!贝骶S截住話頭,嗤之以鼻。 “現(xiàn)在不會有人負(fù)責(zé)。只有我們自己解決。” 他眼里露出了一絲瘋狂,那是屬于所有alpha的東西。 “最后解決他一次?!?/br> 戴維語調(diào)傲慢,“就算有一個活著,也什么都改變不了,他無濟于事?!?/br> 胃中一片翻腔倒海,連動在剛剛似乎變得潮濕的陰阜,像有人在他肚子中輕勾,檀泠輕輕地、帶著厭惡地扭過頭。 “別擔(dān)心..現(xiàn)在告訴我地址?!盿lpha惡毒地說,一把按住了方向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