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心如死灰(津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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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里,長長的鏤空烏木案上,上好的瑤琴,飾以犀玉金彩,根根琴弦,飽滿纖細(xì),如青蔥般細(xì)長的指甲泛著銀白的光,輕輕一勾,便是一個清麗顫動的音符流瀉出來。 時歡穿著一身水藍(lán)的綢裙,一絲一絲細(xì)密的小辮垂在肩上,一枝扇型棉帛發(fā)梳插入髻上,右邊是三支水紋發(fā)簪,水紋的波光流動。明眸皓齒,顯得她更加艷麗照人,是個十分標(biāo)致地美人胚,素手輕輕一勾,泄下一串如水般清麗柔軟的曲調(diào)。 墨懷津慵懶地?fù)沃碜?,坐在木案邊的一?cè),渾身散發(fā)一股渾然天成的高傲氣息。聽著美人撫著琴弦,眼神卻是淡淡的,提不起興致來,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姿態(tài),直到聽到那熟悉的曲調(diào),微挑著眉,讓時歡停下,“別彈了……” 琴聲,戛然而止,時歡頓時有些驚慌,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么,“王爺?” 墨懷津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清樂彈過這首曲子,是你教他的?” 時歡猜不透他的心思,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道,“是奴教的……”清樂懂事又好學(xué),人也長得驚為天人,時歡跟清樂相處總是更自在些,不必像旁人那樣勾心斗角的累得慌。 墨懷津沒有說話,這幾日自己刻意冷落他,也不召見他,卻總是時不時地想起清樂來,想到他睜著一雙水靈澄澈的雙眼深情又勾人地凝著自己。 墨懷津當(dāng)初會將清樂帶回王府,便是看中了那一張與沈慕翎有幾分神似的臉,可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他對沈慕翎的執(zhí)念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相反的,腦海里總是閃現(xiàn)出清樂嬌憨的模樣來。 從一開始的滿心歡喜到后來的小心翼翼,他每一次都讓清樂很痛,在他這里,清樂永遠(yuǎn)都得不到一絲的柔情蜜意,可那人總是無怨無悔,仿佛無論多么過分的事情他都順從。 就在這時,侍衛(wèi)走了進(jìn)來,跪在地上,打斷了墨懷津的思緒,“王爺,清樂公子來了?!?/br> “他來做什么?”冷冷清清的聲音,沒有一絲的波瀾。 “這……那屬下讓他回去?!笔绦l(wèi)說完正要起身退出去,卻被墨懷津喊住。 “等一下?!蹦珣呀蛎嗣种干系陌子癜庵?,淡淡地道,“讓他進(jìn)來?!?/br> “是。”侍衛(wèi)退了下去,“公子,王爺讓您進(jìn)去——” 清樂讓丹兒在外面等他,一個人走了進(jìn)去。 朱紅的閣樓,清樂一進(jìn)去便看見墨懷津懷里抱著美人,軟玉在懷,在烏木梅花縷空的矮榻上,修長的身材玉樹臨風(fēng),菲薄的唇微微勾起,看著清樂朝他走過來,語氣帶著一絲冷嘲熱諷,“你來做什么?莫不是幾日沒有見到本王,耐不住寂寞了?” 清樂聽見他這般露骨的話,又看著他們兩人親昵地舉動,有些神傷地想著,也許在墨懷津心里,他一直都是替身,是一個下賤的雙兒。 清樂深了一口氣,然后直接跪在墨懷津面前,嘴唇輕啟,道出他來的目的,“清樂過來,是想求王爺放了袁大哥。” “你來這里就是想求本王放了他?”墨懷津的眼底盡是深邃的寒芒。 清樂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黑色的眼眸沉冷如冬月幽潭,深深的冷冽直直鎖定住他,不帶一點(diǎn)額外的感情色彩,那種冷令他渾身一顫,“是,袁大哥是無辜的,求王爺開恩,放了他吧,千錯萬錯都是清樂的錯,要罰就罰清樂一個人,清樂愿意認(rèn)罰。” “罰你一個人?”墨懷津嗤笑一聲,“清樂,你還真是下賤,為了那個男人什么都愿意,既然你這么想救他,本王就給你一個機(jī)會?!?/br> 清樂額上蓄滿了薄汗,起初還能應(yīng)付得過來,可這樣一曲接著一曲,十指連心的疼痛令他幾乎要暈厥過去,清樂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彈了多久,但只要墨懷津沒有讓他停下,他便不敢停下來…… 原本清樂是喜歡撫琴的,但此刻這把琴卻成了折磨清樂的道具,他知道,墨懷津是為了懲罰他。 時歡聽到后面更是如坐針氈,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越發(fā)得心疼清樂,慌著聲線向墨懷津求情,“王爺開恩,再彈下去清樂的手就廢了,您就饒過他吧……” 墨懷津卻是不為所動,看著清樂痛苦的神情,深邃的眸子底下一片暗沉,“不許停下,你不是想救袁興,繼續(xù)彈,彈到本王高興了便放他出來。” 清樂咬著嘴唇想忍住這錐心的疼痛,直到最后一根琴弦斷裂,清樂終是控制不住地栽倒在沾滿血的琴身,手指上的傷口見血,大滴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模糊了視線,清樂最終還是沒有撐住,倒整個人昏厥了過去。 耳邊是墨懷津的聲音,“叫大夫——” “手上的傷口很深,清樂,你要做好心里準(zhǔn)備,怕是以后再也不能彈琴了。”時歡守在床沿邊,攙扶著清樂坐起來,低嘆一聲,“袁興已經(jīng)被放出來了,但是王爺不允許他再出現(xiàn),已經(jīng)將他趕出王府了。” 清樂低頭盯著自己的手,十指纏滿了紗布,那股疼痛依舊蔓延開來,有些木然,聲音更是虛弱無力,“沒關(guān)系,只要袁大哥沒事了就好?!?/br> 時歡看著清樂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樣,從前那個嬌憨的美人似乎再也回不來了,“清樂,jiejie知道你很難過,想哭就哭出來吧,這兒只有我們兩個人?!?/br> “時歡jiejie,我好想離開這里,也許我真的錯了,這兒并不屬于我。” “清樂,告訴我,你還愛著王爺嗎?” 清樂睫毛輕輕顫抖,神色黯淡地?fù)u搖頭,輕飄飄地吐出一句,“不敢愛了?!?/br> “你如果想離開,我可以幫你,這些年我也存下了不少錢,足以將你的賣身契贖回來了,只是你現(xiàn)在得先把身子養(yǎng)好了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