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營〔八〕
得到營養(yǎng)補充的大腦終于不再情緒化到無法思考,但現在的情況如果被齊珩知道,他寧愿不去追究那個強暴他的人。 就像以往任何一個強暴他的人一樣,只需要和他們達成某種交易,就能隱瞞下來。 因為是未成年人犯案,整個調查過程都是保密的,警車停在后門把他們接走,隨后不久救護車也來了。 齊佳嘉不知道嚴繹用了什么手段,在被帶回警局記錄了一些作案過程后,他就被放了出來。嚴繹甚至先出來,已經站在外面等他了。 “你都說了什么?” 齊佳嘉驚魂未定,面對嚴繹的詢問,還像在面對警察一樣的緊張,下意識一字一頓老實回答:“我說他一進門就撲倒過來想侵犯我,然后你從后面攻擊了他。” “還不算太蠢?!眹览[笑著揉了揉他的頭,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開過來,他們上了車。 “我們去哪……” “回去啊,老師剛剛給我打電話問我們在哪?!?/br> “就這么回去了么,那個人他……沒事吧?” “你希望他沒事?”嚴繹腦袋撐在車門把手邊,斜看了他一眼。 “當然!他不能有事!” “為什么?”嚴繹忽然壓了過來,齊佳貼著座椅嘉縮成一團,“他侵犯了你,不該死嗎?!?/br> “如果死了,我、我們會被抓走的……”齊佳嘉眼睛不停往后視鏡瞟,駕駛員穿著西裝帶著墨鏡,對后座的事充耳不聞。 這不是出租車,大概是嚴繹家里的專車。剛剛在警局他還看見了嚴繹的律師在忙里忙外。 齊佳嘉自知讀他們那所學校的人家庭多少是有背景或是有錢的,但沒想到嚴繹家這么夸張,殺人的事都能瞞下來。 如果自己被嚴繹殺了,是不是也不會有人發(fā)現。 齊佳嘉害怕地抖起來。 “好啦,”嚴繹抱過來的時候,他幾乎緊張到呼吸停頓了好幾秒,“相信我,他不會有事,也不會找我們麻煩。” 那人被送進醫(yī)院,因為叉子扎在脖子和斜方肌交接處附近,穿破了肌rou但沒有危及動脈血管,人只是失血過多有些虛弱。 輸血之后醒過來,嚴繹的律師已經守在他的身邊了。 律師給了他一份文件,上面是這次案件的處理方案,無非就是給錢讓他閉嘴。 那人見了,又起訛人的壞心眼,但是翻到后面,看見自己往年未被翻出的一些劣跡,罪名涉及猥褻婦女、逃稅漏稅等,他臉上的笑便漸漸消失了。 “我們這邊的意思是,你拿著錢,離開這個城市?!?/br> “不可能!給這點錢就想讓我走?辭了工作我家里老老小小誰養(yǎng)活?!” “你在侵犯未成年的時候怎么沒想到你一家老老小小,”律師推了推眼鏡,反光的鏡片下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如果不是當事人不想鬧大,以這件事為主罪名,再加上你以往的七七八八,我可以幫你爭取三十年以上有期?!?/br> 那人啞然。 “簽字吧。” 律師講文件整理好,放進公文包,打電話給嚴繹報告了情況。 “好,麻煩你了楊哥?!?/br> “真把我當哥就少惹事?!?/br> 齊佳嘉靠在嚴繹的懷里,能很清楚地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容。大概是真的沒事了,稍稍安下心,他才覺得身上出了冷汗。齊佳嘉打了個寒顫,腦袋挪到舒適的位置,睡了過去。 又是傍晚時分從嚴繹的肩膀上醒來,齊佳嘉以為重新回到了夏令營的第一天。但是看見幫他開車門的司機,又清醒過來。他趕緊下了車,往四周看看,這是他們酒店下方的地下停車場。 嚴繹和司機交談了幾句,走過來牽著齊佳嘉往電梯走。 “他們問起來,你就說你在休息室睡覺,什么都不知道?!?/br> 齊佳嘉乖乖點點頭,電梯門打開,他們走向大堂,里面擠滿了工作人員和湊熱鬧的人。 大家只知道有救護車接了人走,卻也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 嚴繹松開齊佳嘉手的時候,他心跳速度又加快起來,看了看自己那群同學,最后還是小步跟上了嚴繹去找老師們。 嚴繹胡亂編了幾句謊敷衍了老師,回頭把一直緊跟自己神色慌張的齊佳嘉牽到一邊。 “別這么緊張,會顯得很可疑,”他捏了捏齊佳嘉的臉,“就像你平時騙我那樣,演技自然一點?!?/br> 齊佳嘉垂著眼睛,自顧自嘟囔了幾句,才抬頭對嚴繹說:“我做不到……” “那你回帳篷休息,現在太陽也下去了,里面不熱。晚飯一會兒給你帶過去。” 齊佳嘉訥訥點頭離開。 他還穿著這邊酒店的浴袍,路上遇到同學都不打招呼,一溜煙鉆進帳篷里換了衣服準備好好休息一會兒。 果不其然,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聽見外面有人喊,他睡眼惺忪地拉開帳篷,探出一個腦袋,看見左右圍了幾個同學。 “佳嘉你一天都到哪去了啊,午飯晚飯都沒見你出來?!?/br> “嗯…我不太舒服,一直在游客休息室里睡覺?!?/br> “啊,那兒好像出事了。” “嗯……” “你好些了沒,我們晚上準備去那邊林子里探險?!?/br> “啊?這是景區(qū)項目嗎?” “不是,就我們還有另外幾個想去那邊看看,你來不來?!?/br> 齊佳嘉不是很清楚為什么他們回來邀請自己,平時的他表現得并不像是個貪玩的孩子。他揉了揉腦袋,含糊地說:“一會兒我問問嚴繹去不去吧。” “那就這么說好了,晚上我發(fā)信息給你哦!”那幾個人嘻嘻哈哈跑走了。 齊佳嘉“嘖”了一句,為自己沒有直截了當的拒絕他們感到后悔。 說到信息他才想起自己手機,摸了浴袍翻了帳篷都沒看見,他不確定是不是落在那房間里了還是休息室里,他甚至連早上那套衣服都不記得丟哪了。 嚴繹拎著一份打包好的意面過來,拉開帳篷就看見齊佳嘉翹著屁股在翻找什么,便問:“找什么?!?/br> 齊佳嘉還是一副容易受驚嚇的樣子,一聽到聲音就轉身坐好往角落里縮,他幾是嚴繹,神色輕松了許多。 “你有沒有看見我的手機?” “在我這。下午的時候你的牙醫(yī)打電話過來,讓你開學前去一趟診所?!眹览[看見提到牙醫(yī)時,齊佳嘉的眉頭微妙的皺了皺,他把手機和意面遞過去,“你先吃著,如果晚上餓了我們再去酒店,現在那兒人多眼雜?!?/br> 齊佳嘉餓了一天也累了一天,除了在警局和了點兒水,真的什么都沒吃,現在光是聞著味兒心里也很是滿足,也不顧看手機消息,把睡袋推到一邊,把自己的晚飯擺好。 嚴繹坐過去,幫他打開,然后把兩手把碗端起來舉到齊佳嘉面前,示意對方就這么吃。 齊佳嘉眼里大概是流露了一些謝意,總算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他看著送的餐具,在一次性筷子和塑料叉子中選擇了筷子,夾起一大口熱騰騰的面塞進了嘴里。 因為吃得急,又燙,他把面含在嘴里直呼氣。 “慢點吃?!眹览[同他說。 齊佳嘉很快吃完了,把嘴巴一周的醬料擦干凈,趁著嚴繹出去丟垃圾的時候打開了手機。 還好沒人找他。除了宋慕霖。 他現在光是看見這三個字就兩腿站不住胃里泛難受,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今天一直在吐的緣故,反正齊佳嘉一點都不想理他。 可他又不敢不理他,宋慕霖就是個瘋子。 信息內容是讓齊佳嘉看見短信給他回電話。 齊佳嘉撥了過去,大概響了四五聲之后那邊就接通了。 “喂。”那邊發(fā)出一聲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齊佳嘉忽然不知道要說什么,有些局促地沉默了一會兒,道:“干嘛。” 聽見齊佳嘉的聲音后,宋慕霖的語氣明顯好了許多,他問了一些你在哪吃飯沒之類的家長里短,又悻悻然說:“之前接電話的是誰啊,你另外的男友嗎,他好兇哦?!?/br> 齊佳嘉無語,也不知道為什么宋慕霖總喜歡裝作弱人一等的樣子,不耐煩地說:“有事嗎?” “沒什么事,醫(yī)院換了個彩超儀器,想給你體驗體驗,你記得開學前抽時間過來看看,而且蔣醫(yī)生也一直問你為什么沒過來體檢,雖然我給你全名面體檢過了,但你也不能厚此薄彼。” “你話好多……”齊佳嘉已經想不出任何詞語能傷害到這個厚臉皮家伙的自尊了,最后只能吐槽了一句,掛了電話。他沒有拒絕宋慕霖的邀請,基本上就算是默認會去了,那邊也沒有再回電話。 吃完飯坐著讓他感到一些不適,他只好爬出帳篷,尋思著找個僻靜的地方散散步。但是看著這塊區(qū)域人來人往的場景,他又不是很敢邁出步子,左右找起嚴繹來。 如果有嚴繹陪著,他會安心一些。 他在不遠處看見嚴繹被三兩個人圍住,那正是邀請他今晚去探險的那幾個人,嚴繹對他們說的話似乎點了點頭,然后朝這邊走過來。齊佳嘉和他對視上,有些不自在的原地站了會兒,也朝著對方走了過去。 “你晚上要和他們去玩。”嚴繹的話像陳述語氣,又有點像略帶不滿的在反問。 “不是……” “他們說我去你才去,但我不想去。” “那、那就不去。” 不知道為什么,在嚴繹面前,齊佳嘉好像總是在不停犯錯,臉上不是歉疚的表情就是心虛的表情。 “你想去嗎?” “我……”齊佳嘉這才抬頭看嚴繹的眼睛,大概是鼓足了勇氣,最后還是表達出了自己的意愿,“我胃有些不舒服,想出去走走,就我們兩個就好。” “那不如就跟他們一起吧。” 這讓齊佳嘉噎住了,卻也不好再反駁或是拒絕,兩人徑直往那群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