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醒來的時候,昨晚叫來的局早散了,那些人我每一個認識的,此時我也不知道他們都去了哪里。 忽然胃部傳來的不適迫使我跑去洗手間吐了一會,吐完之后口腔里又是一股濃郁的酒精味和惡心的粘稠感,我又打開水龍頭漱了漱口,然后又接了滿滿的涼水往自己的臉上潑。涼意透過我的面孔直穿進我的大腦和軀體,我雖然有些清醒了,但是宿醉造成的頭疼還是沒能驅(qū)趕。 我抬起頭,看向了鏡子里憔悴不堪的酒鬼。 頭發(fā)有些凌亂,原本穿太整齊的衣服也粘上了酒漬、水漬還有惡心的嘔吐物。眼圈泛紅,眼瞳充血,唇色蒼白,整個人看上去疲憊又憔悴。 我閉上眼睛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昨晚的場景,我叫來的人有男有女,雖然我跟他們都不認識,但是卡是我刷的,有幾個大膽的還是會扭著腰往我身上貼,我當時心里直犯惡心,黑著臉把他們都推開了。 我無力地脫落,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待了一會,我又站起身找了找我的手機。 我看了眼時間,下午四點半。 我抬起手用力地敲打了兩下自己的頭,然后看了課表,很不巧,滿課,更不巧的是,快上完了。 我打開了微信,彈出來何信給我發(fā)的幾十條消息,大概就是問我去哪了,怎么不來上課。我忍著宿醉的疲憊和眼睛的干澀,又一條一條看了下去。 最終我得到了一個很有用的信息——劉輔導員現(xiàn)在已經(jīng)再找我了,不出意外的話,我媽和陸景然應該都已經(jīng)知道了。 不對,陸景然應該更早知道。 從這里到四川的飛機就幾個小時,我凌晨刷的卡他一定看到了消息,他只是不想管我。 我再次無力地倒在了沙發(fā)上,目光卻被水晶桌子上一個裝著什么東西的塑料袋吸引到了。 我思考了一會,才終于想起來,昨晚我開車來的時候,把陸景然給我買的感冒藥也拿上來了。 我忽然喉嚨一緊,鼻尖一酸,不禁笑了一下,閉上了眼睛,眼淚便劃過了我臉。 我上一次喝成這樣,還是在高考結束后,班級組織的畢業(yè)聚會上。 兩年前六月八號的晚上,考完我們就聚餐了,也沒有對答案,也都不知道考的怎么樣,可是大家就是很開心,不僅是為終于脫離了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苦日子,也是為自己的前程,為未知的未來。 我也很開心,那些酒就像是茶水一樣,不要命地往下灌??赡菚r候我才十八歲,酒量終究是不怎么樣,最后是飯菜沒吃幾口,先跑去洗手間吐了一圈。 當時我只感覺胃里不舒服、犯惡心,再加上口腔的粘稠感和沖鼻子的酒臭味,我恨不得把整給胃都個吐出來??勺詈髤s是我吐了沒一會,便沒什么力氣了。 我直接不要形象地坐在地上,窗邊偶爾會傳來微涼的晚風,吹得我一陣清醒,一陣沉醉。 最后是一雙溫暖的手托起了我,我抬頭一看,是陸景然。 我迷迷糊糊地叫了一聲:“……哥?!?/br> 陸景然將我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拖著我就要往外走,邊走邊道:“怎么喝這么多?” 我笑了笑,道:“畢業(yè)了,高興嘛。” “高興也不能喝這么多,我?guī)闳ズ刃┙饩茰?,再去吹吹風散散酒氣,不然你這樣回家,爸又該說你了?!?/br> 我嘟囔道:“好,我知道了,哥,你怎么來了???” “剛才給你發(fā)消息你沒回,我就問了你們班主任你的情況?!?/br> 我訕訕道:“哦,原來是這樣啊,哥,那我們現(xiàn)在回家嗎?” 陸景然抬手敲了一下我的頭,道:“回什么家?剛才不是說了要帶你散散酒氣嗎?” 我吃痛道:“哦,對,先去散酒氣?!?/br> 陸景然把我?guī)Щ亓税鼛缓蟾鼛锏睦蠋熀屯瑢W都打了招呼,最后去要了一杯解救湯。 我看著班上那些女同學對陸景然投去的愛慕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 陸景然沒一會便過來了,他輕拍了拍我的背,然后柔聲道:“來,先把這個喝了。” 我拿過陸景然手里的杯子一飲而盡,又酸又苦。其實我的酒早就被那些女生不加掩飾的眼神刺醒了,但是我還是喝了陸景然遞給我的東西,喝完拉著他就要往外走。 陸景然拽了拽我,顯然是不想讓我這么沒禮貌地就先走掉了。 我有些生氣地看著他,然后半撒謊半誠懇道:“我不想在這呆了,我想出去透透氣?!?/br> 我確實不想再在這里呆下去了,不然真怕那些女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或者是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 說完我就趴在了陸景然的肩膀上,他剛好矮了我一些,我怕這正舒服。 我故意皺著眉頭,好像是真的不舒服一樣。 然后陸景然對我的班主任道:“成源喝得有些多了,我?guī)鋈ネ竿笟猓媸遣缓靡馑?。?/br> 班主任搖了搖他紅紅的腦袋,笑著說沒事,然后我們就出去了。 我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夏日的晚風吹在身上讓人感到十分涼爽,沒一會我變沒了喝醉酒的不適。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前,陸景然忽然問道:“成源,你打算報哪???” 我毫不猶豫地應到:“當然是和你報同一所大學了!” 我看陸景然有些松了口氣的樣子,然后又道:“這樣,也挺好,×大是所很不錯的大學,有信心嗎?” 我點頭:“當然了!不能辜負哥這段時間以來的輔導!” 陸景然笑道:“好,你能來,最好,但是如果不能來,也不要離家太遠?!?/br> “放心吧,哥,我肯定能報上的!” 陸景然對我微微一笑。 我心頭一顫,心臟仿佛漏了一拍。 那種熟悉的別扭的心悸再次涌上我的心頭。 我看著陸景然,道:“哥,我們回家吧。” 陸景然先是皺了下眉,然后答應到:“好,那你先和你班主任說一下,也不早了?!?/br> 我掏出手機給班主任發(fā)了消息,然后就和陸景然一起并排往家走了。 我們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步行,我認為這就是我們十幾年來的默契。 我將胳膊搭載了陸景然的肩膀上,道:“哥,你說我現(xiàn)在畢業(yè)了,去哪玩比較好呢?” “我和爸希望你能去學車?!?/br> 我皺眉,拒絕道:“不,我不想,好不容易一次超長假期,我想出去好好玩玩?!?/br> 陸景然也拒絕了我的想法:“不行,剛好現(xiàn)在你有時間,是學車的好時候?!?/br> 我無奈道:“都說了上了大學就輕松了,可我怎么看哥每天還是這么忙呢?感覺比高中還要忙。” 陸景然耐心地解釋:“因為我一直在忙一些競賽,對了,最近又有公司想要聘我,你猜他們給的月薪多少?” 我狐疑地看著陸景然,道:“不知道,我不猜。” 陸景然平靜道:“500萬?!?/br> 我一臉驚訝地看著他,語調(diào)不自覺地就升高了:“500萬?!那你去了沒啊?” 問出來之后我就有些不安了,畢竟這個薪水真的很誘人,如果陸景然去了的話,我就算是和他上了同一所大學也沒辦法和他待在一起了。 陸景然笑了下,語氣像是在安慰我:“沒有,我還等著看著你來×大呢?!?/br> 我松了口氣:“那就好。”頓了頓,轉而又威脅到,“你不能在我上大學之前就工作,這樣我上什么大學都沒意思了?!?/br> 陸景然答應了我:“好。” 隨后我們便默契地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 途中我們遇到了一對情侶,也是這樣緩緩地并排走在路上,只不過他們拉著手。 我心上泛上一絲酸楚,卻什么也沒說,只是那對情侶牽手散步的畫面卻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回去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陸景然房間的燈早便滅了,我莫名有些心煩,然后把鬧鐘全部都關上,第二天一直睡到快中午。 是陸景然叫醒的我。 當時我正在做一個夢。 夢里是我和陸景然昨晚步行回家的畫面,跟昨晚一樣,我們遇到了那對手牽手散散步的情侶。 仿佛夢境遇見了現(xiàn)實,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安靜的夏夜,溫暖的路燈,陣陣的徐風,眼前的景象和身旁的人。不過夢和現(xiàn)實終究是有區(qū)別的,而這場夢和現(xiàn)實的區(qū)別就在于,我懷著不知道什么樣的心情牽起了陸景然的手。 然后莫名的我就開始有些緊張,沒一會我邊感受到了陸景然的目光,于是我偏過頭去看他。 陸景然的眼底是深深的柔情。 那絕對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 我感覺我的心臟好像是漏了一拍,又好像是多跳了一下。 我才終于能確定,其實我一直都喜歡著陸景然,我的哥哥。 反應過來之后,我忽然感覺胸中一陣燥熱,好像是煩躁,就好像是擔憂。 因為我不知道陸景然對我是什么樣的情感,畢竟我沒有他那么優(yōu)秀,做不到那么吸引人。 然后我就去浴室洗了個澡,因為我起床實在太晚,我爸和我媽早就去上班了,所以我出來的時候就裹了個浴巾在腰上,赤裸著上身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