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他甚至想,為什么楊愛棠酒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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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瞻從車?yán)锍鰜?,夜半京郊的刺骨冷風(fēng)迎面刮過,好像終于讓他清醒了幾分。 十渡景區(qū)外的民宿不多,過年大都歇業(yè),偏這一家深更半夜還在高歌,他首先就來了這里。其實(shí)在上了高速以后他才想到,如果楊愛棠他們住在景區(qū)里面,自己是不可能進(jìn)得去的。 但上了高速就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 開了兩個小時的車到這荒山野嶺中來,他懷疑自己也多多少少有點(diǎn)壞了腦子。 就因?yàn)橐痪錈o趣的大冒險的“我愛你”。 民宿老板來探問,他回過神,遞上去一根煙,“我是來找朋友的。”這時從那一片混亂的K歌聲響中走出來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帶著笑向他伸出手,“啊,是楊主管的室友吧?” 借著路燈的光,程瞻認(rèn)出這人似乎是楊愛棠關(guān)系很好的同期,他們曾見過幾面。于是客氣地和對方握了握手,“愛棠在哪里?” “他喝多了,睡下了。”方棱說,“我?guī)闳タ此?。”又對民宿老板說:“是我們的朋友,待會兒我來找您加床?!北銕е陶巴鹤永镒?。 程瞻笑笑,“他喝了多少?” 方棱撓了撓頭,“大概……三瓶?青島啤酒?!?/br> 程瞻說:“那他不行的?!?/br> 這語氣熟稔成自然,聽得方棱心里都發(fā)了點(diǎn)兒酸。他們走過K歌大棚,正嘶吼著的小阮都呆呆地移開了話筒,方棱朝他們擺擺手:“你們繼續(xù),繼續(xù)?!?/br> 程瞻環(huán)視一圈,六七個人里,并沒有一個他認(rèn)識的。他們正團(tuán)團(tuán)圍著一臺老舊的K歌機(jī),屏幕上老港星的臉是憂郁的灰色,字幕一行行地藍(lán)了過去。程瞻收回目光,又看見了牌桌上散亂的籌碼,說:“你們玩兒德?lián)???/br> “是啊?!狈嚼庖幌伦觼砹伺d致,“哎呀要說愛棠他點(diǎn)兒背呢,他摸到了四條你知道嗎,他就all in了,誰料到小馮,就我們那位女同志,那叫一個狠啊,居然亮出了同花順……” 小馮弱弱地舉了下手。 程瞻再是心情不好,聽到這樣的奇事,也忍不住動了動眉毛,“那你們這一桌,腥風(fēng)血雨啊?!?/br> “愛棠就這樣輸光了?!眱扇死@到民宿后頭的客房前,四周漸安靜下來,方棱停住了,轉(zhuǎn)身面對著程瞻說,“輸光了,還喝高了,是我讓他給你打電話,鬧著玩兒的。算我多句嘴,雖然……雖然涮人不厚道,但是,你就別跟他計較了吧?!?/br> “你也覺得他是在涮我?”程瞻卻說。 “?。俊狈嚼庖汇?。 程瞻又笑。這次的笑里,有了幾分放棄的意味。 “我不跟他計較?!彼f,“早就不計較了?!?/br> 方棱瞅著他的表情,瞅不明白,推開了門。 是一個標(biāo)間,房里只留了方棱床頭的小燈,楊愛棠那邊陷在暖實(shí)的黑暗里。他似乎還在熟睡。 程瞻輕聲說:“這是你的床?” 方棱說:“我去加訂一間,你今晚睡這兒吧?!彼梢膊幌牒鸵粚η閭H共處一室。 程瞻微微發(fā)怔。他一時沖動上高速時,并沒有想到這么遠(yuǎn)、這么幽深。他不是為了和前男友睡覺來的。然而黑夜的氣氛好像終于感染了他,方棱的表情又那么理所當(dāng)然,于是他生硬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知道……” “我知道。”方棱莫測高深地嘆口氣,“有啥事兒都賴我行吧,你倆趕緊和好?!?/br> 程瞻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說:“多謝你照顧他。” 方棱隨意地擺擺手,輕手輕腳地將自己的背包提走,讓出了這一塊地盤。 程瞻在方棱的床頭坐下,對著楊愛棠那邊。 楊愛棠那毛茸茸的腦袋陷在白色的床單被褥里,鼻子眼睛也都皺成一團(tuán),像在睡夢中思考著什么問題。但他的呼吸并不太平穩(wěn),好像隨時都可能驚醒。 “理論清楚”。 程瞻緩慢地思考著。 楊愛棠還想和他理論一些什么呢。 理論有什么用呢。 他總是招架不住楊愛棠的伶牙俐齒。他知道愛棠很優(yōu)秀、很聰明、富于邏輯理性,但他招架不住愛棠把這一面用在他們的感情生活中。 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愛棠也并不是這樣的。那時候自己多么喜歡他啊,為了讓他笑一笑,自己愿意去機(jī)場等上一整天,愿意在雷暴天從豐臺開到海淀,愿意跑遍各個專柜去為他訂一只錢夾。不是說這有什么可炫耀的,他只是真切地感覺到,他自己也變了。 讓愛棠笑一笑的代價好像越來越大、大到他承受不起了。 抑或他會不會已經(jīng)不那么喜歡愛棠了,所以才總是讓愛棠生氣? “嗯……”對面床上的人忽然發(fā)出了一點(diǎn)細(xì)小的聲音,艱難地動了一下,仰面轉(zhuǎn)過來,又被燈光刺得表情怪異。程瞻也突然回神,想著去倒杯水,楊愛棠卻自己睜開了眼。 “方棱?”他只看見一個匆匆站起的側(cè)影。揉了揉眼睛,意識尚且不清,但或許是白天睡得太久,這會兒卻不太能熟睡,“幾點(diǎn)了?” “十二點(diǎn)半?!背陶盎卮稹?/br> 楊愛棠沒有察覺到異樣,自己慢慢地坐了起來。最多也就三瓶而已,怎么就睡過去了,真的好丟人。 他一邊下床找拖鞋,一邊說:“他們還在唱歌呢?”他聽見隱隱約約的歌聲傳來,晃了晃腦袋,覺得睡前那碗醒酒湯真不錯,自己好像又能大戰(zhàn)三百回合。 程瞻說:“要喝水嗎?” “我自己倒——”楊愛棠驀地轉(zhuǎn)過頭,便看見程瞻正拿著一杯水站在他床尾,平靜地看著他。 楊愛棠倒吸一口氣,表情簡直像見了鬼,“你——” 程瞻也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半夜上高速的行為,笑了一下,將水杯放在床頭,“方主管讓我跟你和好。他這話,是知道我們分手了,還是不知道?” 楊愛棠愣愣地想了半天,“他……應(yīng)該不知道吧?!?/br> “哦,”程瞻明白過來,“怪不得他要出去睡?!?/br> “他出去睡?”楊愛棠難以置信,“那,那——你要睡這里?” 程瞻端詳著他的神情,溫和地說:“那我去找他換回來?” “算了?!睏類厶膸缀跏橇⒖烫岢龇瘩g。反駁之后,他才開始尋找理由,“好尷尬,你要怎么跟他說啊……” “就說我們分手了啊?!背陶拜p聲。 “那你為什么大半夜來這里?”楊愛棠說。 程瞻又啞住。他沒法回答這個問題,所以顯然,他會給方棱帶去很多困惑。 楊愛棠下了床,活動了一下,就開始穿外套。程瞻說:“你做什么?” “啊?”楊愛棠茫然,“我要去玩兒啊。” 程瞻看著他,慢慢地,“嗯”了一聲。楊愛棠有些摸不著頭腦地轉(zhuǎn)過身看他,“可是,你到底為什么大半夜來這里?” 程瞻的喉嚨滾動了一下。“我以為……你有話要跟我說。” 他沒有什么心理準(zhǔn)備,這句話說出口,幾乎像一種求懇,求懇對方放過他今晚的沖動。 他甚至想,為什么楊愛棠酒醒了呢? 他如果還是醉著的狀態(tài)該多好。 隔著一二百公里從電話線傳來的那句我愛你,雖然短促,雖然潦草,但的確帶著程瞻至為熟悉的、也至為喜愛的那一種初戀似的嬌憨。 那一種,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不曾在楊愛棠身上發(fā)現(xiàn)的東西,卻在他們分手后,突然把他拽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