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劍拔弩張(皇后和貴妃的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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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春館的守夜宮人瞧見皇后的金轎停下,都嚇了一跳。綰春館便是皇貴妃在頤春園的住所,皇后與皇貴妃爭斗多年,怎會關心貴妃徹夜高燒不退。宮中人只想著皇后娘娘怕不是巴不得貴妃死了。開路的仍是皇后那兩位大宮女雪痕與雪霽,一對雙胞胎。闔宮都言飛鸞宮仆隨主人,冷面無心,雪痕與雪霽宛若白瓷的偶人般面無表情,沉默著服侍皇后下轎,甚至沒有呼吸聲。 宮人敬皇后,怕皇后,因他是高氏之子,深藏許多凡人不敢探究的秘密??伤麄冇智撇簧匣屎?,繼上一任神官仙逝,高家多少年沒降下過神跡、誕下新神官了?高家一倒,早已失去君恩的皇后自然也只剩個金碧輝煌的空架子。便似如今,他竟要來探視貴妃了,天子正妻,向個妾低頭。 可當那對雙胞胎宮女掌著燈無聲無息地從他們面前走過時,綰春館門前的太監(jiān)依舊怕得手腳發(fā)冷,冥冥中,大家都心覺皇后不太正常,飛鸞宮的一切都不太正常,高家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高芝龍從這群壓抑著顫抖的宮人中走過,眼都不斜睨一下。他打個手勢,雪痕與雪霽便聽命深掩綰春館朱紅大門,宛如一對靜默的幽魂般守在門外,一動不動。 替貴妃診斷的太醫(yī)剛走,天子不喜下人叨擾,一時間綰春館的前院里只剩下兩個人。月影搖動,一條游走在玄衣上金線密密織就的金龍也在夜風中微動著,夜中流光似的。深宮之中,多少男女盼著這道捉摸不住的流光降沐于身,他從前也是。然而如今,高芝龍只覺這幽暗的金光像一灘金色的污水。 “皇后有心了,漏夜來探望皇貴妃。”月色溶溶,風聲瑟瑟,那穿著帝王常服的人正在廊上撒餌喂湖中魚,一派自在悠閑之態(tài)。 “皇上不是在陪護高燒不退的貴妃么,怎么有如此閑情逸致月夜觀魚?!备咧堊焐险f著尊稱,臉卻平穩(wěn)抬起直面龍顏。 天子半邊臉掩在月影中,忽明忽暗,笑語道:“皇貴妃服了藥,已好轉許多。太醫(yī)叮囑養(yǎng)病宜靜,朕怕不速之客打擾,所以守在此處。至于觀魚……皇后素日刻板無聊,自然不懂月夜乃是觀魚的勝境,水映月影,游魚翕忽,別有一番清新的情致,皇貴妃與朕在春山宮中時便愛月下閑步喂魚?!?/br> 如此陰陽之語,高芝龍聽了,面上倒無波無瀾。須臾后,他緩緩開口,仿佛在講一句世間最尋常的話語:“蕭瀲,你像只得意忘形的蒼蠅。青蠅偽作真龍,可笑至極。” “皇后何故胡言亂語?”那皇帝聽了,只緩步從廊上走下,佯作吃驚狀。 高芝龍冷笑一聲:“你扮陛下舉止倒是很像,只是陛下說話從不如此拐彎抹角、陰陽怪氣,像個工于心計的小人?!?/br> “工于心計……這宮中有誰不工于心計,表面和氣友愛,背后凈是刀光劍影。沒點心計,能活到今日?高芝龍,你倒是沒心計,因為你虛偽、刻板,從來沒有像我一樣深愛過皇上!天天裝出一副清高霜潔的樣子又給誰看?”蕭瀲此刻終于將真面目暴露人前,他低笑一聲,眼中滿是扭曲的惡意,聲音也壓低了,“我知道,你昨晚與陛下顛鸞倒鳳……久旱逢甘霖,是不是該去你們那白塔上上香,感恩上蒼了?” 高芝龍長眉微皺:“市井商戶之子,言語粗鄙不堪?!?/br> 蕭瀲見他只是冷冷回應只言片語,自覺討個無趣,臉色沉下來,道:“你究竟所為何事?若是想見陛下,及早滾吧。若是想將我與皇帝移魂之事昭告天下,我也勸你別費這心思,世人只會覺得你發(fā)了失心瘋?!?/br> 然而高芝龍的眼神只如看一個雜耍的丑角般:“你以為你可以冒充天子冒充到幾時?” “能到幾時便幾時,”反正他本便一無所有,自然無所顧忌,今日他與梁儉撕破了臉面,即便梁儉對他心存幾分愛意,來日又會寬容他么,“只要我獨占陛下一日,便心滿意足一日。何況……如今我是天子,只要我一句話,甚至能廢了你?!笔挒嚸嫔陷p松自在,坦坦蕩蕩。 高芝龍見他如此自信,內心只覺可笑無比。“你以為天子便可以為所欲為?” 陛下得以登基,其一是太后與高克疾暗中策謀,其二便是陛下較之當年大皇子仁善,仁善之君,于群臣眼中最愿放權罷了。 梁儉不過比他父皇仁恕,比起開國之君那般滿腹權謀心計、堅毅果決的雄主,便相形見絀,十分庸常。他虛懷納諫,親近文臣,還是太子時便與一幫士大夫鬧變法,卻不知暗地里王公武將早已對他那些削兵減稅的“仁政”十分不滿,且他仁而不斷,支持變法可以,翦除外戚不行,他當真以為他那舅舅是他的好舅舅,殊不知寧王那外姓王心存異心許久……思及外戚一事,高芝龍內心譏笑一聲,他自己不也是個外戚么,勾結黨羽,朋扇朝堂,放任高家子弟把持朝中重任,若非如此,那些大臣怎會在蕭瀲鬧出廢后這荒唐事時為他美言爭辯?高家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jié),斷不會因君主一言而廢后。 “一國之君,自然為所欲為?!笔挒噷Τ兄滤贫嵌?,在李府,他也學過朝中派系黨羽如何,再深的,卻是沒有學了。 “我不愿與你多費口舌,陛下病了,我來侍疾。” “是么,那我就告訴皇后,陛下的病因。陛下與我歡愛受了寒氣,故而風寒高燒。昨晚陛下對我情熱得很呢,你我同為陰陽人,自然知曉自個碰著男人的模樣……陛下與我歡好,只怕比和你磨鏡磨豆腐盡興得多,他昨晚在我身下,對我可是……”蕭瀲唇邊露出個冷笑,打定了主意要看高芝龍氣急敗壞的模樣。 高芝龍面上不顯顏色,心中早已巨浪翻天——陛下與他冰釋前嫌不過一日,轉眼又與這妖妃、這妖妃…… 當日陛下頂著蕭瀲的面容在先農廟中向自己跑來,高芝龍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蕭瀲與他有爭奪君恩之仇,一山不容二虎,這不共戴天的情敵莫非想救他?直到對方滿面焦急地抱住自己,額頭被木柱砸下道道血痕,用他午夜夢回時思念過無數遍的溫柔語氣喚了幾聲他的表字。母親亡故,父兄族人敬畏他這神官,宮人仰望他這皇后,如今這宮中,這世上,只有一人會喚他的表字。 他昨夜沉浸在陛下對他仍有深情的欣喜中,竟忘了陛下的情深是隨意便可分作幾分施與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