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下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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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沈芝初識,還是我年少的時候?!?/br> 游靈歡快地穿梭漂浮在仙霧之中,青蓮燈微幽,酒香四溢。 滿宴的歡聲笑語之中,葉敬酒手捧清酒,聚精會神地聽著盧師叔與芝芝的相識相會。 “就是師叔你外出游歷那年嗎?”葉敬酒好奇地問。 他在燕淩卿那里聽說過盧師叔的事情,盧師叔性情大變也是游歷那年。再聯(lián)想到那日盧師叔關(guān)于芝芝的話語,也不難想到此事與沈芝有關(guān)。 盧師叔頓了一下,被黑袍包裹的只剩下一雙眼睛的男人眼睛微瞇,又很快恢復(fù)成磕磕巴巴的模樣,“正、正是如此。” 果然是這樣!他猜得沒錯! 心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葉敬酒接著問:“然后呢?盧師叔,你們游歷那年相見,都發(fā)生了些什么?” 沈芝究竟都干了些什么,才能讓一個原本開朗活潑的少年性情大變,再不敢與陌生人接觸? 雖然盧師叔還未講到,但葉敬酒不用聽,大概也能猜到那想必是一段很痛苦的時光…… “那是一段快樂的日子,我方見到沈芝,就被他的才華所折服。他制藥的天賦是我平生所見之高,讓人不由心生仰慕……” 一講到他們初見的時光,盧師叔仿佛變了個人似的,說起話來滔滔不絕,“那之后我緊跟著他,求他收我為徒,教我制藥之術(shù)。他人很好,雖不收我為徒,卻也答應(yīng)了我的請求。于是那段時光,我便與他一起雙宿雙飛,比翼齊飛……” “等、等等!” 葉敬酒聽得目瞪口呆,嗆了好幾口酒才緩過起來,“盧師叔是覺得那段時光很美好?” 盧師叔說:“是啊,小葉,有什么問題嗎?” “呃……” 葉敬酒語塞片刻,旁人的事情他不好說太多,盧師叔嘴里所謂的‘雙宿雙飛’‘比翼齊飛’的話他也神奇地并未有太多不適。 于是葉敬酒委婉地說道:“可我若沒記錯的話,芝……沈芝曾經(jīng)不是那樣稱呼過您嗎?” “嗯?”盧師叔眨了下眼睛。 奇怪…… 盧師叔怎么一副不記得的模樣? “就是……” 葉敬酒為難道:“盧師叔,那日你不是說,沈芝稱呼您比如什么‘脈都不會把的廢物’‘丹都不會煉的蠢貨’‘沒有一點天分讓人絕望早就該死的爬蟲’‘腦袋空空還敢自稱天才醫(yī)修光看一眼就想殺了的礙眼貨色’之類的……外號?” 哇,他居然一字不差地全背出來了。 葉敬酒心中暗爽。 盧師叔安靜地聽他說完,忽然笑了一下,意味深長道:“這樣啊……” 這幅表情的盧師叔實在有些奇怪。 但這股違和感還未被葉敬酒警惕,就轉(zhuǎn)瞬即逝。 “這樣?”葉敬酒問。 “小葉,你有沒有在人間聽過一個俗語,叫做……打是親,罵是愛?” 在葉敬酒愣住的表情下,盧師叔為他僵滯的酒杯續(xù)酒,慢悠悠道:“至于我們之間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話說到這里,小葉你應(yīng)該明白了吧?” · 明白什么? 葉敬酒心中翻起驚天駭浪,一時不敢想象芝芝居然和盧師叔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但因為對方口中的沈芝和與葉敬酒朝夕相處的芝芝差別過大,實在沒辦法讓葉敬酒將截然不同的兩個沈芝劃上等號。 是而他只能僵硬地點頭,默默吃了口桌上擺著的茶點。 盧師叔還在說著他與沈芝的過往,葉敬酒聽得卻已有些漫不經(jīng)心。 他余光瞥向上席,師尊仍被那群師叔師姑圍著請教,大師兄也在和年長者溫聲交談著什么。 每到這個時候,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就像是一個偶然闖進這里的異客。 除了師尊和大師兄,以往的他在這逍遙派似乎并沒有任何朋友。 在沈芝的小世界也是。 而唯一曾經(jīng)讓他有過朋友的感覺的人…… 葉敬酒垂眸摩挲酒杯,青紋瓷面于燈光下呈現(xiàn)出一層晶瑩的水光。 心中那股陡然升起的悵然感似乎在暗示他,他曾經(jīng)興許……也有一個朋友。 “小葉?” “嗯?” 葉敬酒回神,見盧師叔朝他張開一只手。 他不明所以,見盧師叔的手仍沒有放下,他只好試探地把手放到盧師叔的手掌上。 “師叔,你這是……?” “剛剛不是說了嗎?正好給你把個脈?!?/br> 盧師叔的語氣很自然,葉敬酒也沒有多想,任由師叔握著他的手腕動作。 隨著指尖劃過手腕,掌心,葉敬酒莫名感到有些困。 有股粘膩濃稠的觸感在他手上滑動,空氣中也好似飄浮著一股嗆鼻的甜腥。 “自古才子多風(fēng)流,空留佳人守春閨……” 腦內(nèi)陡然響起一個陌生男人幽怨的哼笑聲,滿腔的哀愁凄綿。 “小酒,我們又見面咯?!?/br> 男人忽而換上另一幅甜蜜的腔調(diào),笑聲歡快道:“你的世界,叔叔、又、要、來、踏、足、啦~” —— 葉敬酒不清楚盧師叔幾時離開的,總之當他重新有記憶時,自己正滿身酒氣地躺在師尊的懷里,被師尊攔腰抱著回到了靜修殿。 “師尊……” 葉敬酒原想問師尊宴會幾時結(jié)束的,大師兄又在哪里?還有盧師叔…… 可當他開口詢問時,才驚覺自己的嗓音軟得厲害,嘴里滿是酒氣。 師尊瞧著這副模樣的他,不由屈指在他眉心彈了一下。 “疼……” 葉敬酒吃痛地捂住自己的眉心,委委屈屈道。 “還知道疼?那還喝那么多酒?” “疼……” 面對男人的審問,少年并不辯解。 他只是伸手扯住男人的衣袖,待對方靠近,他忙不迭摟住男人的腰,在他懷里蹭了蹭臉頰,撒嬌道:“師尊,幫我揉揉……” 男人沉默地望著他,半晌,微涼的手掌輕貼著他,力度很輕地揉著他的眉心。 “下次不準和旁人飲酒。” 便是冷冽的聲音也緩和許多。 “嗯……” 前所未有的疲憊感讓葉敬酒闔上了眼,他隨口應(yīng)道,緊貼著男人的胸膛,很快就睡著了。 —— “聽說昨夜死人了?” “對,就是煉丹房的王水,今早發(fā)現(xiàn)他七竅流血,暴斃在離主峰宴會不遠處的竹林內(nèi)?!?/br> “他怎么會死在那里?不是應(yīng)該在煉丹房嗎?” “我也不知,但聽說大抵和邪術(shù)有關(guān)……” 天一亮,竹林那里就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發(fā)現(xiàn)王水尸體的人已經(jīng)被叫去問話,尸體也被轉(zhuǎn)移,只剩下滿地的血液和零碎的內(nèi)臟。 云秀兒和陸鳴看了幾眼就出來了。 這等血腥場面他們也并非沒有看過,只是想不通正在被懷疑的王水怎么會突然暴斃? “是有人要殺他?”云秀兒問。 陸鳴搖頭,“我看未必?!?/br> 他略微沉吟,說道:“那日我與大師兄交談過,他說會留心王水,想必做了些手段?!?/br> “那我們?nèi)柎髱熜?!?/br> 聽到陸鳴這么說,云秀兒雙眼一亮,拉著陸鳴就往靜修峰跑。 陸鳴原想拉住她,但到底因為好奇,還是跟著云秀兒一起去了靜修峰。 · 云秀兒和陸鳴去靜修峰的時候,發(fā)現(xiàn)掌門師叔也在,興沖沖地打了聲招呼。 掌門挑眉,胡子飄逸,“秀兒,小陸,你們過來做什么?是要問王水的事?” 云秀兒點頭,“正是如此!我是來找大師兄,他之前是不是在王水身上做了什么手腳嗎?” 掌門道:“做手腳這事,還是要多虧小陸提醒。不過你們大師兄這會兒不在,有事外出?!?/br> “師叔,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陸鳴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師兄應(yīng)該在王水身上放了追蹤符,知道王水在哪?” 掌門意外地看了陸鳴一眼,“確實如此?!?/br> “那昨夜王水來過宴會,他應(yīng)該知曉?”陸鳴試探道。 昨夜王水于宴會旁的竹林暴斃,按照推算,對方應(yīng)該進出過宴會。 大師兄的追蹤符如果沒出錯,應(yīng)該知曉王水偷偷來過。 而如果對方暴斃,莫非是大師兄先下手為強……? 不對,這說不通。 而與他所想一般,掌門慢悠悠道:“他確實知曉,但是在王水暴斃之后才察覺到追蹤符有異?!?/br> 掌門的意思換句話來說,就是說若這王水有異,修為也遠比燕淩卿高得多,才敢這般愚弄對方。 可若真是如此,假扮王水的人又怎么暴斃身亡? 除非…… 除非是大能強行蒞臨修士身體,控制修士行動。而在蒞臨結(jié)束后,修士的身體直接崩潰,七竅流血而亡。 王水的死狀,也確實很像強行蒞臨的結(jié)果。 念及于此,陸鳴忽而開口道:“師叔,王水的真實身份查到了嗎?” 掌門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把他和云秀兒推走了。 “好了!你們這群小娃娃想這么多干嘛?跟你們沒任何關(guān)系,老老實實修煉去吧!” 兩人一走,掌門的笑臉立刻沉了下來,回到靜修殿的茶亭等候那三人回來。 逍遙派自然不是吃素的,冒充王水之人的身份他們已經(jīng)開始追查。 可問題是王水的尸體早在運送中途就自行融化,成為一灘惡臭的尸水。而對方的魂魄也在他們發(fā)現(xiàn)尸體時就不翼而飛,不知蹤跡。 直到現(xiàn)在,他們也還沒鎖定幕后黑手是誰?他去宴會又為何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異樣?對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好在能有實力在岑瀾眼皮子底下作惡的人不會有幾個。 而且…… 掌門閉眼,他自然清楚,這等異樣,分明是針對那個名為葉敬酒的魔宮間諜去的。 會是花不笑嗎? 莫非他已經(jīng)知道葉敬酒死而復(fù)生,因此要這個叛徒去死? 可今日所見,那葉敬酒分明沒有任何異樣。 王水在宴會中又怎么完全悄無聲息? 想到最后,掌門又想到了他那個倒霉的徒兒。 家族的成年歷練后,乖徒兒應(yīng)該成長不少,想必就算比上淩卿也差不了多少。 岑瀾師叔出關(guān),燕淩卿返回門派,葉敬酒又死而復(fù)生。 那他的徒兒……也該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