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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穿書]小師弟只想咸魚在線閱讀 - 100 破境與離別

100 破境與離別

    這座幻境的流速確實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化著。

    而林時昭的臉色也正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差。

    這短時間內(nèi)這座幻境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葉敬酒不清楚,林時昭也無意告訴他。

    但他猜想,被林時昭阻擋步伐的花不笑與岑瀾,終究清醒過來于對方重創(chuàng),才導(dǎo)致了如今的一切。

    為葉敬酒挑選嫁衣后,林時昭的臉色已經(jīng)糟糕到極點。

    他強忍著不適離開寢宮,轉(zhuǎn)瞬間移步至沈芝所在的宮殿,喉間腥甜一涌而上,他克制不住地彎腰,血液濺在地面上,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沈芝慢悠悠走到他身邊,在林時昭背部迅速點了幾下,對方立馬停住了咳嗽。

    “最多三個時辰,花不笑就會破除你設(shè)下的屏障將你除去?!?/br>
    沈芝說:“你需要在花不笑殺死你之前,讓小酒殺了你?!?/br>
    林時昭不見懼意,淡淡道:“成婚大典一個時辰后便會正式開始?!?/br>
    “陛下似乎對這所謂的成婚大典很在乎?”

    “為什么不。”

    林時昭伸手,自掌心一瞬踴躍出無數(shù)星點,他眼眸微動,無數(shù)星點驟然飛向天際。

    與此同時,整座頂上天宮正在發(fā)生驚人的變化。

    星點照耀之處,往日的宮殿煥然一新,梁柱憑空生出大紅綢緞,屋檐彎角系著喜鈴紅繩,往正殿瞧去,赫然多出了兩盞畫著‘囍’字的大紅燈籠。

    四尊水清鹿被特意裝扮,胸前裝點著粉紅的繡球花,喜氣洋洋。水清鹿踏在鋪滿淡雅牡丹花瓣的皇宮路徑上,新鮮多汁的花瓣被擠壓出粉紅的汁水。

    它們將載著這座精致典雅的鳳輿,去迎接妖皇陛下心儀的新娘。

    它們的皇后。

    沈芝注視著殿外轉(zhuǎn)眼間發(fā)生的一切變化,聽到林時昭說,“據(jù)朕所知,葉敬酒似乎還未曾同人拜過天地。既是如此,朕倒想借著這次機會,同他成親圓房,娶他做朕明媒正娶的妻室?!?/br>
    想得倒是挺美。

    沈芝不置可否,他瞧見鏡中自己那張沉下來的臉,很快重新面對自己展露笑容。

    “那么陛下,希望下次再見,你還好好活著?!?/br>
    “這些還都要依仗沈大人?!?/br>
    林時昭側(cè)過頭,唇角的笑意帶著一絲釁味,“到時候就拜托你了?!?/br>
    年紀輕輕就會氣人的狗崽子。

    沈芝笑了笑,朝林時昭道別,給這位即將大婚的新郎官留下空閑。

    他借助林時昭給予的幻境力量,再睜眼時便到達葉敬酒的身邊。

    彼時少年正面無表情被侍女披上嫁衣,插入鳳釵?;仨b望時,端得一股疏冷的媚意。

    一同沈芝初見熟睡時的葉敬酒那般驚艷。

    他不禁屏住呼吸,眼眸里充滿對少年的迷戀。

    真的好美……

    小酒……

    “……小酒?!?/br>
    直到少年忽而轉(zhuǎn)頭看向他,沈芝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看出了神,居然出了聲。

    他暗自埋怨自己的失神,面上裝得一副熱心體貼的模樣。

    原本為葉敬酒梳妝打扮的侍從頃刻間消失,葉敬酒蹙眉問,“你做了什么?”

    沈芝聳了聳肩,“別擔(dān)心,一點小法術(shù)。”

    “所以,你的實驗材料已經(jīng)取得,現(xiàn)在是來告訴我怎么殺掉林時昭的嗎?”

    “正是如此?!?/br>
    沈芝點頭,一柄成年男人小臂長度的純白飛箭出現(xiàn)在他手中,他朝葉敬酒示意,“看著?!?/br>
    只見一抹深紅靈力出現(xiàn)在掌心,純白飛箭赫然隨靈力騰空飛速移動,迫使空氣發(fā)出被劃破的悲鳴聲。

    而更令人心生警惕的是,這飛箭居然毫無蹤跡,在被靈力的催使下完全掩去了蹤跡!

    那深紅靈力是魔氣的象征,沈芝居然還是魔修?!

    葉敬酒沉下眼眸,“你會使用魔氣?”

    沈芝沖他眨了眨眼睛,“稍微會一點點??傊?,這飛箭是我針對林時昭所研發(fā)的暗殺利器,可以在對方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洞穿他的胸口,一擊斃命。當(dāng)然,關(guān)于時機,需要小酒來親自鑒定?!?/br>
    飛箭漸漸停下,落在沈芝手里,朝葉敬酒遞了過去。

    葉敬酒沒有接過,他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不能用我的本命靈劍?”

    “當(dāng)然可以。”

    沈芝把玩著手中的飛箭,并不著急,“只不過小酒的本命靈劍過于招搖,相比于這柄飛箭成功率很小。而時間一旦等待花不笑撕碎林時昭設(shè)下的阻礙,也許小酒根本沒能來得及反應(yīng),對方就會殺死林時昭。還記得這座幻境的奧妙嗎?”

    葉敬酒沉默,緩緩道:“林時昭是死陣,我是生陣。林時昭一旦被除我之外的人殺死,幻境就再無破境之日,將除我之外的修士一齊消滅。”

    當(dāng)然,殺死葉敬酒這個生陣,幻境同樣能夠破碎。但可惜的是,林時昭的法則迫使葉敬酒無法自殺進行破陣,而卷入這座幻境中的其他人,也不可能會殺葉敬酒。

    “理論上是這樣的,當(dāng)然,也可能有變化。畢竟林時昭的修為并未將這座幻境達到完美,不是嗎?況且幻境中還有一位精通精神法術(shù)的魔尊?!?/br>
    沈芝意味深長道,“小酒完全可以等等看,興許除了你親自動手,還有其他法子能破?不過這樣一來,先不說時間線被拉得過長,小酒擔(dān)憂的人命運多舛。小酒覺得,作為除小酒之外,唯一能夠破境的魔尊大人,真的會救下自己的一生之?dāng)场瓎???/br>
    更遑論魔尊破除幻境后,葉敬酒所要迎來的命運。

    沈芝的話天衣無縫,葉敬酒思慮許久,也未能從找出那一絲不對勁。

    他最終接過這柄需要用魔氣來催動的純白飛箭,垂眸打量著手中的飛箭,精致繁麗的鳳冠被飛箭的反光照耀得光彩奪目。

    “我會親手殺了他的?!?/br>
    葉敬酒說,飛箭化作一道靈力隱入他的左掌。

    他與林時昭之間的恩怨不是一筆能夠勾銷的,也并不需要旁人幫他殺掉林時昭。

    這筆仇,他親自報。

    ——

    葉敬酒再次披上了大紅蓋頭。

    視線被蓋頭遮擋,他只能瞧見光線透過蓋頭時透露的深紅。

    鳳輿前后有著近百米長的送親隊伍,等候皇后鳳輿到來的侍從們站在兩側(cè),望著送親長隊朝成婚大殿前進。

    鳳輿每向前一步,耳旁都會傳來花瓣灑落、侍從們匍匐在地面上,畢恭畢敬的賀喜聲。

    林時昭將他們的婚禮舉辦的奢華、耀眼。

    似乎他認為他的新娘,理應(yīng)受到最尊貴的待遇。

    而葉敬酒對此熟視無睹,只感覺到厭煩。

    時間流速如此之快,快到等到鳳輿落下,清晨的日出便已經(jīng)化作黃昏,夕陽浮現(xiàn)。

    “吉時已到——”

    葉敬酒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牽起,感受到一股guntang的熱意。

    他有些意外,未曾想到林時昭居然會親自牽著他去成婚大典。

    柔和的日光下,匍匐在地上的眾人尊敬地望著妖皇陛下牽著他的新娘,一步一步踏上桃花白玉臺。

    他們二人被茜色的夕陽鍍上一層美麗的光芒,大紅的婚服流光溢彩。

    頂端的成婚大殿,往日里不見蹤影的妖族祭司作為證婚人,徑自等待他們的到來。

    葉敬酒的左手被林時昭握得很緊,

    他想,如果這時顯出飛箭,應(yīng)該能將林時昭那好看的手洞穿,留下一個血淋淋的窟窿。

    但也就僅限于此。

    他需要忍耐,忍耐到一個能一瞬洞穿林時昭的心臟,將其一擊斃命的時機。

    到達大殿,稍稍停步,葉敬酒忽然聽到此起彼伏的跪地聲。

    他們參見陛下,賀喜陛下。

    滿目的朝堂眾臣、皇親貴胄見證著他們的這場婚禮。

    而后,主持婚禮的妖族大祭司高聲道,

    “吉時已到,成婚大典即刻開始。”

    妖族的成婚大典與人族有著諸多不同,但毫無疑問,這場婚事的一切都顯得那般雍容、高貴,與真實。

    跟隨著大祭司的指印,葉敬酒麻木地同林時昭完成一個個成親儀式。

    甚至有葉敬酒不認識、林時昭也不認識的,千年前超重量級的皇族國戚向他們送上極為珍貴稀有的法器,祝福妖皇陛下早日突破渡劫期,進入仙界。

    待到大祭司說妖皇陛下需在眾人見證下摘下皇后娘娘的紅蓋頭,舉行合巹禮。

    這場婚事便不知不覺到達了尾聲。

    葉敬酒被林時昭牽著與他面對面站立。

    在大祭司高聲念著祝賀詞時,葉敬酒的心跳也不禁加快,緊張感油然而生。

    他自不是對這場婚事感到緊張,而是他意識到,當(dāng)林時昭為他摘下蓋頭時,這是刺殺對方的絕好時機。

    是而,他隱藏在紅袖中的左手漸漸凝聚出純白飛箭,在衣袖中緩緩旋轉(zhuǎn)著,等待一擊斃命時刻的到來。

    祝賀詞末了,到了林時昭掀開他蓋頭的時候。

    葉敬酒感受到林時昭朝他越來越近。他垂眸,看到林時昭的黑紋龍靴近到跟前,年輕帝王的guntang體溫似乎也能在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下感受到。

    快了,就快了。

    殺了林時昭,這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

    純白飛箭越轉(zhuǎn)越快,蓄勢待發(fā)。

    一切的一切,只等林時昭掀開蓋頭就能終結(jié)。

    林時昭的手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勾住了葉敬酒的蓋頭尾邊。

    葉敬酒用力盯著蓋頭被掀一角時透進來的光線,林時昭的紅黑龍炮展露的畫面越來越多。

    快速轉(zhuǎn)動的純白飛箭在魔氣的催化下迅速隱形。

    葉敬酒悄悄屏住呼吸——

    “轟隆——”

    就在這一刻,成婚大殿一瞬間被黑暗所覆蓋,滿堂嘩然,負責(zé)看守大典的侍衛(wèi)們運行靈力,警惕地拔劍指向異樣突變處。

    “啪、啪、啪。”

    大殿門口處驟然出現(xiàn)一個黑色旋渦,而后傳來響亮的拍掌聲。

    與此同時,一個男人的身影自黑色旋渦中漸漸顯現(xiàn),露出那張俊美邪異的臉龐。

    他唇角帶著笑意,掃過黑暗中身披嫁衣、頭頂蓋頭的高挑美人,最終與一雙陰郁冷淡的狹長獸瞳徑自對視。

    “莫名其妙被卷入這場幻境,本尊如今甚是不悅?!?/br>
    一柄跳動著金色靈線的魔傘自空中出現(xiàn),穩(wěn)穩(wěn)落在魔尊手中。

    “一屆鼠雀之輩,竟敢算計本尊……”

    魔尊拉長尾線,魔傘在他手中驟然爆發(fā)出漆黑魔焰,同男人身上迸發(fā)的龐大殺氣直指大殿中心的林時昭。

    “真是找死?!?/br>
    ·

    大殿陷入黑暗,緊接著滿殿的破天喧囂聲戛然而止,一道熟悉的聲線響起。

    葉敬酒身形一僵,連忙扯下蓋頭,看到熟悉又陌生的成熟男人手執(zhí)魔傘與林時昭對峙。

    他沒想到花不笑會來得這么快。

    彼時的林時昭早已做好準備,一柄黑龍血劍出現(xiàn)在他手中。

    氣氛死寂,原本熱鬧的成婚大殿此刻人去樓空,陰森空蕩,只剩下林時昭三人。

    下一刻,只見眼前猛一閃爍,耳邊已然傳來了打斗聲。

    葉敬酒退至安全地帶,看到僅僅一個碰面,林時昭被打得節(jié)節(jié)后退。

    可興許因主戰(zhàn)場的優(yōu)勢,林時昭總是能在魔尊打下致命傷害時堪堪躲過。

    葉敬酒試圖找到沈芝,但茫茫大殿,絲毫查不到沈芝的身影。

    他完全不知道對方正在謀劃什么。

    高空中交鋒的兩人身影之快,以葉敬酒的修為根本無法捕捉。

    他擔(dān)心花不笑錯殺林時昭,急得連忙大喊,“花不笑!這個幻境是雙陣眼,林時昭是死陣,你不能殺了他!林時昭一旦死亡,幻境會把所有人都殺掉!”

    可花不笑絲毫沒有停下攻擊的趨勢,他完全不在乎葉敬酒所謂的雙陣眼。

    果真如沈芝所說的一樣……

    葉敬酒心中猛地一沉,他試圖加入這場戰(zhàn)斗,但剛一抬腳,一個圓形魔陣驟然出現(xiàn)在他腳下,迫使葉敬酒根本無法行動。

    花不笑到底打的什么意圖!

    “花不笑!放開我!”

    “乖乖站在原地?!?/br>
    修為高深莫測的魔尊大人甚至能一邊打斗一邊悠哉地警告葉敬酒,“別給本尊找麻煩?!?/br>
    這家伙一恢復(fù)記憶果然又是這幅死樣子!

    葉敬酒低聲咒罵,他試著催動靈氣,但魔陣的抑制著靈力毫無反應(yīng)。

    該死。

    葉敬酒深吸了口氣,試著用魔氣再次催動先前因花不笑而被迫打斷節(jié)奏的純白飛箭。

    意外的事情發(fā)生了,純白飛箭居然毫無任何阻礙的通暢運行,隨著葉敬酒的意念快速隱形飛到高空中。

    沈芝居然連這種情形也想到了嗎?

    那他人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

    他這邊還未想明白,高空中的斗勢忽而慢了下來。

    葉敬酒心中一驚,以為林時昭出了什么事。但待他看清兩人的行動,緩緩松了口氣。

    太好了,林時昭還沒死。

    但他們?yōu)槭裁绰讼聛恚?/br>
    葉敬酒暫時無法思考這么多,他指引飛箭對準林時昭的背部,后者似乎毫無察覺,正在對魔尊說著什么。

    “轉(zhuǎn)生之術(shù)?本尊雖有耳聞,也見識過一些,但那些都是剛死之人,七魂六魄還未完全散開,自是有活命機會??赡銖埧诰驼f能夠復(fù)活千年以前的死人……”

    魔尊停頓一瞬,滲人的殺氣驟然涌向林時昭,“小鬼,你當(dāng)本尊很好騙?”

    林時昭全然沒有躲的意思,他甚至在魔傘上跳動的金線朝他襲來時,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可魔尊似乎也從未見過人族與龍族的混血兒吧?”

    林時昭悠悠道,“朕指的是,血脈返祖的那種?!?/br>
    “锃——”

    金線在即將彈跳道林時昭眼前時驟然定住,發(fā)出顫動的嗡鳴聲。

    魔尊表情陰晴不定,“本尊最討厭說謊的人,尤其是,你還是個骯臟的妖族。”

    他認為林時昭不可信,卻又停下攻擊。

    果然這場幻境,或多或少影響到了這位大名鼎鼎的魔尊。

    “這件事對朕來講并不難,莫非魔尊沒有察覺到嗎?你的胞妹花鈴……”

    林時昭唇角勾笑,“她確實來到你身邊了,不是嗎?”

    胞妹啊……

    那丫頭死在了十八歲,一個大好的年紀。

    是她的死催化了花不笑,令他從一個正道弟子心灰意冷墮入魔道,成為一個人人恐懼的魔頭。

    所以偶爾照鏡子看見鏡中的自己,他也會想那丫頭若是沒死,如今又該是什么模樣?

    ……若是能夠借助這個妖族復(fù)活胞妹,再做掉他,倒也不失為良策。

    前提是這小鬼說的話,不是假話。

    “生死咒?!?/br>
    那小鬼絲毫不畏懼他,令魔尊厭惡的金色獸瞳直視著他,一道載著生死的天道符咒幻化而成,緩緩飄至魔尊面前。

    “要不要簽下,還要看魔尊自己了。”

    花不笑眼眸微瞇,良久,他將生死咒接過。

    一切都顯得萬般從容,事情的局勢走向仿佛已掌握在林時昭手中。

    就在花不笑面色陰晴不定地將要簽下生死咒時。

    一柄純白飛箭驟然劃破空氣,爆發(fā)出驚人的爭鳴,眨眼間洞穿林時昭的胸膛。

    這一切皆不在預(yù)料之內(nèi)。

    “滴答——”

    先是一滴。

    而后是鮮血爭先恐后地自胸膛噴涌而出。

    葉敬酒冷靜地看著高空中身穿婚服的少年猶如一條直線墜落在地上。

    純白飛箭裹挾著內(nèi)臟碎塊一齊掉落在少年身旁。

    原先束縛葉敬酒的魔紋消散,葉敬酒在魔尊的注視下緩緩走近林時昭。

    林時昭的身體開始抽搐,原本蒼白的臉色徹底失去血色,漸漸發(fā)青。

    他豎立的獸瞳慢慢擴散,漂亮的金色蒙上了一層暗淡的灰,胸口處有靈力試圖修復(fù)被飛箭洞穿的心臟,但毫無作用。

    沈芝特意制作的純白飛箭,確實是針對林時昭研發(fā)的暗殺利器。

    葉敬酒就這樣走近他,將紅蓋頭扔在他的胸口,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直到此時,林時昭才恍然察覺到心口的疼痛。

    一滴眼淚也好。

    流不出來嗎?

    為他。

    “呵……”

    林時昭驀地笑了一聲,死亡漸漸籠罩著他,眼前的一切變得昏暗不堪。

    幻境在破碎,露出千年后大雁國皇宮的冰山一角,原本籠罩著整座皇宮的法罩正在被一片片蠶食。

    生陣滅死陣,林時昭一手締造的幻境被安全打碎。

    確?;镁诚龊?,葉敬酒望了他一眼,而后毫無留戀地轉(zhuǎn)身離開。

    他的雌獸恨著他。

    從頭到尾都想他死。

    在生命的尾聲,林時昭感受到了一個陌生的情緒——

    難過。

    林時昭感到難過。

    ·

    高空中,將一切盡收眼底的魔尊略感無趣地將生死咒揉成一團,扔了下去。

    ……罷了。

    手持的魔傘感應(yīng)到天地法則,不老實地彈出金線將下落的符咒拉入傘面。

    魔尊瞧了一眼,警告地敲了敲傘面。

    魔傘金線瑟縮一下,卻不肯吐出符咒。

    魔尊挑眉,下一刻魔傘化為金光消散在空中。

    幻境的破碎使得虛空正在被一道龐大的靈力撕開。

    魔尊自然不會給岑瀾可趁之機,他于魔宮來到大雁國,目的只是為了接他的小東西回去。

    ……倒也不再是,小東西了。

    他緩緩落下,準備迎接從林時昭身邊離開的葉敬酒。

    花不笑臉上尚且掛著笑意,他說,“雖然某人居然敢搶本尊的獵物,但看在為人乖巧的份上,本尊暫不——”

    追究。

    花不笑尚未來得及說完這句話。

    一道扭曲的、難聽的、刺穿皮rou的聲音將一切戛然而止。

    “……”

    葉敬酒漸漸低下頭,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有什么東西,把他的心臟刺穿了。

    他恍然意識到什么,雙手發(fā)抖地抓住胸前的血劍試圖拔出來,卻無力地向后跌去,落入一個尚且溫?zé)岬膽驯А?/br>
    葉敬酒抬眸向上望,林時昭溫柔地看著他,將一個沾染鮮血的紅蓋頭蓋在了他的頭上,又顫抖著手掀開。

    “……禮成。”

    林時昭笑著說出宛如詛咒一般的話語,“葉敬酒,你是我林時昭明媒正娶的妻子?!?/br>
    他垂頭,輕吻他的唇瓣。

    “好、疼啊……”

    葉敬酒抓住林時昭的衣袖,身體止不住地痙攣,他想要說話,嘴角冒出的全都是血沫,“林時……昭,好、好疼啊……”

    好疼啊……

    真的好疼啊……

    原來死亡,是這種感覺啊。

    林時昭在不停地親吻他,他感到惡心,卻又忍不住把林時昭抓得更緊。

    他害怕死后的世界,什么都無法預(yù)料的恐慌感讓他不想一個人。

    他只能把林時昭抓得更緊、更緊。

    直到林時昭垂在他的頸邊,沒了聲息。

    為什么?。?/br>
    明明還想和大師兄、師尊再好好見一面的。

    他好不甘心。

    遠處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音,又好像有人把他從林時昭的懷抱中扯出來了。

    對方在沖著他吶喊著什么。

    ……好像是花不笑。

    葉敬酒失望地想,渙散的瞳孔始終無法凝聚,只能感覺到眼前有個黑乎乎不?;蝿拥年幱?。

    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冰冷,視線也越來越漆黑,什么都看不見了。

    ……

    似乎又有其他人抱住了他。

    但葉敬酒什么話都出不來了。

    意識徹底墮入黑暗前,他發(fā)覺臉上似乎滴落了什么溫?zé)岬臇|西。

    好像是……

    是……

    他漸漸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