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被圈養(yǎng)的第一天
沈姣玉被蒼耳帶到了他的家里。 這里位置偏僻,少有人煙,光禿禿的一塊地,上面立著個還算寬敞的房子。 唔,至少院子很大嘛。 沈姣玉悄咪咪地觀察著他恩公的家。 來時,他們路過一個界碑,上面刻著"霧隱村"三個大字。 霧隱村...真是一個古怪的地方,特別是沈姣玉至今還沒見到一個村里人——除了蒼耳。 或許,是恩公住的地方太偏僻了? 哎...恩公一看就不善言辭,想必和村里的人也熱絡不到一起去,于是自己住在村子邊緣。 這么一想,沈姣玉竟然還對蒼耳產生了一些微妙的心疼...他腦海里自動腦補了一出少年身世不明,自幼被村里排擠,只能搬到荒郊野地,獨自野蠻生長凄慘大戲。 "唔...恩公吶!" 沈姣玉這一嗓子嚎得是椎心泣血,如怨如訴。 "?" 正在給他腳上上藥的蒼耳抬起頭,意味不明地看著在那邊捂著臉,不知在傷感些什么的沈姣玉。 他歪了歪頭,又捧起沈姣玉腫地跟小豬蹄似的腳,下意識輕了輕涂抹草藥的力道。 那廂沈姣玉感傷完,還抽空洗了洗臟乎乎的小臉,整個人煥然一新,水靈靈的臉蛋嫩得像是蒼耳鍋里蒸的白豆腐。 他脫掉了臟衣服,只著褻衣坐在了蒼耳屋內的炕上,一邊晃蕩著抹完藥的小腳丫,一邊搖頭晃腦,嚷嚷著肚子餓和腦殼疼。 沈姣玉像是刻意遺忘今天發(fā)生的變故,一直在喋喋不休,詢問蒼耳的姓名,年齡以及其他各種事。 總之,就是沒話找話,不想讓屋內靜下來。 蒼耳站在灶臺邊,看鍋里悶著的蒸豆腐,也沒怎么給出回應。 沈姣玉見蒼耳不理他,自己倒是揉著眼睛哭了出來。 不知道是想接機發(fā)泄什么。 "恩公,是不是嫌我煩..." "又能吃,又沒用,還喜歡哭..." "我好沒用啊...嗚嗚嗚" 拎著斧頭想去砍木頭燒火的蒼耳:? 他在屋前站立了片刻,看了會兒沈姣玉自言自語,然后自己哭出來,一雙烏黑透亮的葡萄眼汪汪流著淚,然后又不知想到什么,伸出小手開始抹眼淚,抹完怯生生盯著蒼耳。 嘴巴高高撅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蒼耳耳朵不自在地抖了抖。 覺得沈姣玉哭起來還挺可愛。 索性開口道:"不錯。" 蒼耳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很不習慣說話似的,他的語調十分奇特,發(fā)音也很古怪,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回答的內容。 不錯?是指什么不錯? 恩公認為他是個沒用且能吃的大麻煩嘛? 沈姣玉:! 他大為震驚,從炕上跳起來,捂住嘴巴,道:"恩公,果然是開始嫌棄我了嘛?" 一定是這樣的! 像恩公這樣野蠻生長的男孩,一定最討厭自己這種嬌生慣養(yǎng)還不自知的菟絲花。 沈姣玉灰心喪氣地趴到了炕上,整個人像是籠罩了一層陰影,他捂住耳朵,自己洗腦自己:"不聽不聽,我才沒有惹人厭。" "哼。" 捂住耳朵的沈姣玉自然是沒有聽見蒼耳的笑聲。 蒼耳放下了手里的斧頭,走到炕前,摸了摸沈姣玉的頭發(fā),道: "我說,你人,不錯。" 很可愛。 蒼耳本來不想把沈姣玉撿回來,他獨自一人慣了,養(yǎng)一個少年除了麻煩就是麻煩。 況且,蒼耳也不是什么心地太善良之輩。 把沈姣玉撿回來,就是一時的興起而已,畢竟他長得合蒼耳眼緣。 蒼耳沒見過比沈姣玉長得更美的人,無論男女。而這樣的人,死在霧氣之時太可惜了。 現在,蒼耳覺得自己撿的這小玩意兒還挺好玩的。 他假裝自己沒看到,那個正偷偷從指縫里偷看自己的,小麻煩精,,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蒼耳。" "咦?" 沈姣玉放下了捂住眼睛的手,他困惑地歪了歪頭,看了看蒼耳的耳朵——那灰白色的耳朵尖抖了抖,又自己低聲念了念,蒼耳,兩個字,來回反復好幾次, 終于興奮地雙手合十,拍了拍手掌: "這是恩公的名字嘛?真不錯呀!" "和恩公好配哦?。?/br> 說罷,就又蹬鼻子上臉,想去摸一摸蒼耳高高立起的耳朵。 自然沒有得逞。 蒼耳用食指抵住沈姣玉作祟的小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搖頭道: "耳朵,不行。" 沈姣玉才悻悻收回了手。 他之后在蒼耳炕上玩了會兒,時不時瞟一眼在給他做飯的蒼耳,思維不禁開始發(fā)散起來。 想的自然都是蒼耳。 恩公的耳朵、恩公的眼睛、恩公的聲音、恩公的內力和劍氣(?)... 恩公是個小妖怪,但他真的好厲害哦... 想著想著,沈姣玉兩眼一閉,瞌睡一點,夢會周公去了。 直到肚子里的饞蟲被一陣香氣勾醒,"咕——"餓著的肚子叫了叫,沈姣玉自是揉著眼睛醒了過來。 他伸了伸脖子,小狗似的,眼睛半睜著左右來回去聞那香氣的來源,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蒼耳端著飯出來時,看見的就是沈姣玉伸出舌頭舔自己嘴唇的傻樣。 軟軟的,粉粉的舌尖,在飽滿圓潤的唇瓣上輕輕地舔了好幾圈,沈姣玉看見蒼耳時,開心地臉頰兩邊的梨渦都露了出來。 "恩公?。⑺鹛鸬睾暗?,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蒼耳手里的飯。 蒼耳一點頭,把飯端到沈姣玉面前讓他吃。 沈姣玉剛一拿起筷子,眼睛滴溜溜轉了轉,夾起一片色香味俱全的臘rou,遞到了蒼耳的唇邊。 "恩公,"沈姣玉靠進蒼耳,張開嘴巴,啊——"道,"恩公也吃呀?。?/br> 蒼耳把rou咽了下去,示意自己已經吃過了,沈姣玉才歡天喜地開始扒飯。 一邊吃,一邊嘴里哇哇夸著蒼耳的廚藝,直呼"太好吃了!" "這輩子簡直沒有吃過比恩公做的飯更好吃的東西?。?/br> 是么?蒼耳不動聲色地摸了摸沈姣玉柔順的發(fā)絲。 他的眼神幽深,黃綠色的瞳孔注視著吃飯時嘴巴一鼓一鼓的沈姣玉。 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上,沈姣玉就住在蒼耳家中,和蒼耳十分不見外地睡在了一起。 蒼耳和沈姣玉一里一外,并肩躺在不算寬敞的炕上。 或許是夜色漸深,蒼耳也起了幾分談話的興致。 他選擇性地回答沈姣玉的困惑,沈姣玉終于得知,原來在霧隱村,每月必定會升起大霧,而大霧彌漫的時候,是走不出去的。 任何在大霧天向外走的人,都迷失在了霧中,再也沒有回來。 沈姣玉聽蒼耳講到那些消失的人,頓時一個哆嗦,他連忙把手搭在蒼耳的腰上,像是抱住了自己的護身符一樣。 黑暗中,蒼耳的眼睛發(fā)著幽幽的光,沈姣玉鉆進了他的懷里,他也順手圈住沈姣玉的腰。 即使隔著一層布料,掌心下的觸感依舊柔軟。 沈姣玉被養(yǎng)的很好,比蒼耳養(yǎng)過的每一個兔子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