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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耽話聊齋在線閱讀 - 【完結(jié)】耐冬花

【完結(jié)】耐冬花

    第二天一早,張燁醒來時(shí),身邊躺著個(gè)熟睡的美男子。

    聞人海的睫毛微微抖動(dòng)著似在做夢,薄薄的嘴唇,柔滑而濕潤。是副驚為天人的模樣兒。

    想起昨夜兩人干了什么,清醒的張燁又摸了摸自己濕噠噠的下身,登時(shí)羞紅了臉,穿好自己的衣褲,等著聞人海醒來一起吃早飯。

    吃過飯后,兩人面對面尷尬地坐著,張燁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只蛇妖了,道:“要不,我?guī)闳ゼ猩峡纯??今天正好趕集?!?/br>
    “嗯,全聽張公子安排。”

    一個(gè)穿著粗布麻衣的老頭兒,肩頭扛著一根插滿糖葫蘆的竹竿。沿街叫賣。

    “冰——糖葫蘆兒誒!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蘆兒誒~”

    張燁看見青蔥一樣的聞人海,眼睛盯著糖葫蘆目不轉(zhuǎn)睛。

    他掏出一文錢,“我要一串?!?/br>
    “拿著!我的糖葫蘆兒全集市最甜!”老頭摘下一串遞過去。

    聞人海伸出舌頭,舔了一口透明的糖衣,“這個(gè)糖葫蘆好好吃??!古跡島上從來沒有這么好吃的玩意兒。我們島上,最好吃的,也就是桃花花瓣了?!?/br>
    “你覺得好吃就行,”張燁笑了笑,“說到花,你們島上真的有耐冬花這種東西?”

    張燁對這種聽起來就很可以的奇花不以為然。從秦始皇開始,就有無數(shù)帝王在尋找長生不老藥,最終誰也沒能逃脫死亡的命運(yùn)。

    “呃……”聞人海咬碎了一顆糖葫蘆,吧唧嚼了幾下,“沒有!根本沒有什么耐冬花。都是你們?nèi)祟愊箓鞯??!?/br>
    張燁:“哦,原來如此?!彼灿X得不可能。

    聞人海心滿意足地吃完了一整串糖葫蘆,“如果是你的話,要是想要去島上玩,我也可以帶你去的?!?/br>
    張燁用手絹擦了擦聞人海嘴角的糖,客氣道:“不了,我不打擾你們島上的生靈。我是個(gè)捕快,我也要守護(hù)這一方百姓的安危,和你一樣?!?/br>
    聞人海捂著嘴,瞇了眼笑道:“你是唯一一個(gè)沒被阿扇迷住的男人。原來是因?yàn)?,你心里裝的都是黎民百姓?!笨烧媸莻€(gè)好人啊。

    在登州游玩了一小段時(shí)間后,聞人海終于想到要回島上去了。

    張燁家里那張可憐的小床,每晚都被兩個(gè)大男人壓著,早就要不堪重負(fù)。

    “張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一不留神,在你家白吃白喝了好些日子。我從來不知道,島外的生活,竟然這么有意思?!甭勅撕_€是一身妖嬈青衣,和他雪白的膚色相得益彰。

    張燁送聞人海到了岸邊,阿扇的漁船已經(jīng)等在那兒了。

    阿扇在船上,不耐煩地敲著竹篙,高聲道:“海公子你到底走還是不走啊!”

    聞人海轉(zhuǎn)身,江風(fēng)吹起青色衣帶,飄搖如仙。“張公子,我也該回去看看島上的情況了。后會有期。”

    張燁:“你若是喜歡,隨時(shí)可以來我這里玩。我……”

    “我知道,張公子會想我的。我會來找你的?!奥勅撕T揪褪亲杂缮咭恢唬€不是想干嘛就干嘛的。

    張燁目送小船離開,船上,青衣男子在微風(fēng)里,輕輕揮著手。

    ————

    夏末的早晨,蟬鳴貫耳。張燁有些疲憊地從床上坐起來。

    心道:“昨晚一夜都半夢半醒,睡不太好。我竟然睡到這個(gè)時(shí)辰。得趕快去衙門?!?/br>
    才走出自家大門,就聽見街上鑼鼓喧天,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張燁不知其所以,拉住一位路過的老頭,問道:“大爺,今天街上怎么這么熱鬧,有什么喜事嗎?”

    最近也沒聽說那個(gè)達(dá)官貴人要娶媳婦嫁女兒的,也沒聽說哪家有秀才高中。

    大爺?shù)故枪⒅保骸安恢姥?,剛剛才聽說胡老爺讓五十個(gè)犯人去古跡島尋胡公子和耐冬花,以此將功抵過,一大早就出發(fā)了,這會兒可能都要到了吧。誒誒,小伙子,我還沒說完呢,怎么就跑了?!?/br>
    張燁飛奔至河岸邊,甚好,阿扇的船還在。船上,依舊是那個(gè)鯉魚精漁夫,和扇貝精阿扇在等客。

    張燁大喊:“阿扇!載我一程!帶我去找聞人海?!?/br>
    阿扇乜了張燁一樣,不爽道:“公子今天估計(jì)得忙,你們州官這是要做什么,派了一大隊(duì)人馬自己劃船去島上,我只能讓他們?nèi)チ?。我想,島上的同伴會好好招待他們的?!?/br>
    張燁:“別說了,快帶我去!”

    阿扇正想拒絕他,突然瞥見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一團(tuán)紅光炸起。

    阿扇:“哎呀!怎么島上起火了?”

    張燁心急道:“阿扇,趕快!回島上去!”

    阿扇也不管張燁已經(jīng)跳上了船,和漁夫一起捻起了口訣,小漁船嗖嗖地向古跡島駛?cè)ァ?/br>
    離島還有十丈遠(yuǎn)的距離,張燁就看見那條青色巨蟒,張著滿是尖牙的血紅大口。

    阿扇驚叫道:“??!海公子現(xiàn)原形了!真是瘋魔了?!?/br>
    張燁飛身掠下船,跳上古跡島:“誰放的火!大家先住手!”

    島岸邊,五十個(gè)犯人和成群的妖物,拼了個(gè)你死我活,地上一片狼藉,盡是躺著的人和動(dòng)物。犯人們登島的船只,也已經(jīng)被燒壞了一半。

    “救命啊!有蛇妖!”

    還沒被巨蟒咬住的人,正在死命逃竄。誰也不想就這么白白葬送在一只蛇妖嘴里。

    聞人海扭動(dòng)著粗壯的蛇身,沉沉地說道:“貪婪的人類,這里沒有你們要找的人,也沒有耐冬花。燒島者——死!傷我島上生靈者——死!”

    島上不少小生靈被人一通亂砍,血糊糊地躺在地上。汨汨的血水匯成小溪,流向大江之中。

    張燁掠到巨蟒身后,擋下了一個(gè)犯人劈向巨蟒尾巴的刀。“聞公子!”

    巨蟒扭頭,犯人嚇得噗通跪下,磕頭道:“別別別殺我,我們也是受胡老爺指使的!我家里還有老婆孩子,別殺我啊!”

    張燁:“你們都快走,離開這座島!”

    一群人慌慌張張,往船上撤退。

    聞人海震怒了,直起蛇身:“誰也不許走!”

    張燁耳邊充斥著哭喊聲、求救聲。要知道,這些犯人,原本是不知道什么耐冬花,也不會來這里燒島。要不是州官想的餿主意……

    張燁收劍入鞘,堅(jiān)定地說:“聞公子,望你放這些人一馬,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我會去向州里的人說明一切,保證以后不會再有人來打攪你們!看在你我曾有緣相處的份上,請你讓你的人住手吧?!?/br>
    聞人海這才稍微安靜了,良久,沒有說話。

    見海公子不動(dòng),其余妖精們也都慢慢停下手中武器。

    末了,聞人海終于變回人形,冷漠地說:“你們走吧。永遠(yuǎn)不要再來了?!?/br>
    他轉(zhuǎn)身往古跡島的密林走去,身后突然傳來張燁的聲音。

    “小心!”

    一只射向巨蟒的飛箭,被張燁挺身擋住。

    隨著一聲悶響,張燁也吃疼地叫了一聲。

    聞人海:“大膽!”

    一個(gè)手握彎弓的人,被這一聲怒喝嚇得破了膽,跪在地上動(dòng)彈不得。

    聞人海單手一揮,袖口颼颼射出幾十條小蛇,將放箭那人密密包裹住,一會兒便沒了聲響。

    張燁嘴里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聞人海扶著張燁的肩,叫道:“張公子!張燁!”

    張燁眼前越來越模糊,只剩下一個(gè)青色的影子,隨后徹底失去了意識。

    張燁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聞到一陣沁人的水腥味,還有清脆的鳥叫。疑惑道:“我……還活著?”

    他撐著地面坐起來,便看見阿扇那張冷漠臉。

    搖搖晃晃的,張燁此刻正在阿扇那艘小漁船上。鯉魚精正在船艙外撐篙。

    阿扇沒好氣地道:“不然呢,總不能讓你死了吧?”

    “我明明記得,那只箭射中我心臟了……”

    那一箭,不僅正中心臟,上面還涂有劇毒。張燁中箭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是中了軍中常用的一種毒箭,華佗再世也救不活。

    阿扇更加冷漠了,看也不看張燁,冷聲道:“大概是你命不該絕。”

    張燁心生懷疑,自己一心護(hù)著聞人海,阿扇不至于對自己這種態(tài)度。一定是自己昏過去后,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問道:“哦……你們的海公子呢?后來……怎么樣了?!?/br>
    阿扇道:“海公子去了州官府,一把火燒了那兒。沒留活口?!?/br>
    張燁難以判斷這話真假,但是胡老爺對古跡島做了這么殘忍的事,聞人海若是心有不滿要去殺人,也不是不可能。

    “那……他,現(xiàn)在在哪兒?!?/br>
    阿扇,把手中的扇子啪一聲拍在地上,忿忿地說:“他不想見你。他讓我轉(zhuǎn)告你,永遠(yuǎn)永遠(yuǎn)別再來了?!?/br>
    “我想見他,就一句話。只要他親口告訴我,讓我別再見他,我才能死了這條心。阿扇姑娘,張某自知對不起他,請你帶我去見他!”

    舟楫?dāng)[渡的嘎吱聲,讓張燁內(nèi)心產(chǎn)生一種不妙的預(yù)感。

    阿扇捂著臉,突然哭了起來,“什么一句話?。『9蝇F(xiàn)在半個(gè)字都說不出來了。嗚嗚嗚……”

    “什么?他怎么了?是不是受傷了,誰干的!”

    阿扇泣不成聲,擦了擦紅紅的眼圈,用手指著張燁的鼻子,道:“當(dāng)然……是你了……海公子為了救活你,用了耐冬花……”

    張燁打斷阿扇,握著阿扇的肩膀,搖晃道:“你胡說,他明明說過沒有耐冬花這種東西!”

    阿扇的情緒愈發(fā)激動(dòng)了,盯著張燁的眼睛,“他當(dāng)然會說沒有了!因?yàn)槟投ǜ静皇腔?,而是海公子變回蛇身時(shí),吐出的信子!”

    張燁徹底愣住,半天說不出一個(gè)字:“這……”

    阿扇繼續(xù)用指責(zé)的口氣說:指著張燁:“他把……他把自己的舌頭喂給你了……他不能說話了……嗚嗚嗚……”

    寂靜的水面只有野鴨鳧水之聲以及阿扇的嗚咽。

    張燁良久不能言語,臉上滾落一滴腥咸的東西。涼涼的江風(fēng)好像吹散了心里最后的溫?zé)帷?/br>
    ——————

    五年后。

    張燁像往常一樣,走在集市上?,F(xiàn)在州里的州官是皇城派來的大清官,這五年,登州成被治理得井井有條,民風(fēng)淳樸。

    不過,再淳樸,也少不了幾個(gè)混混在人群里挑事。

    一個(gè)小混混摸著下巴,嘖嘖道:“喲,哪里來的美人兒,可惜好像是個(gè)男子啊?!?/br>
    另一小混混:“走,綁回去,就憑這張臉,男人也能賣個(gè)好價(jià)錢?!眲偘衙廊藘旱囊滦涿?,就慘叫起來,“啊啊啊!鬼見愁張捕頭來了!”

    一個(gè)緇衣捕快道:”張捕頭,人看見你就給嚇跑了,你是不是該多笑笑?!?/br>
    張燁仿佛沒有聽見自己屬下的調(diào)侃,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青衣男子:“是……你……”

    賣糖葫蘆的老頭,看這邊人多,便扛著竹竿,不合時(shí)宜的插進(jìn)來:“冰糖葫蘆誒,又脆又甜的冰糖葫蘆誒?!?/br>
    “你……你怎么……你……”張燁激動(dòng)得快要講不出話來。

    張燁兩手使勁握住青衣人的肩膀,激動(dòng)地說:“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嗎!阿扇死都不肯帶我去見你!你留下來好嗎,以后我天天給你買糖葫蘆?!?/br>
    他幾乎語無倫次了,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朝思暮想五年的人,突然出現(xiàn)了?!拔迥炅恕摇艺娓吲d。”

    聞人海用手輕輕附上張燁的手,調(diào)笑地道:“有多高興?”

    張燁愣住了:“你……”

    “張公子,別來無恙?!?/br>
    聞人海抿著唇笑了,身姿綽約像一個(gè)風(fēng)華絕代的仙人。

    張燁:“你的舌頭……”

    聞人海指了指自己濕潤的唇,“哦!阿扇沒告訴你,我的舌頭隔五年就會長出來。張公子,方才買糖葫蘆的話,可是真心的?”

    張燁癡癡地點(diǎn)點(diǎn)頭。

    聞人海:“喏,我想要十串糖葫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