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一個美男子
東海有一座古跡島,傳聞島上有一種奇花。食之,長命百歲。 張燁撫摸著腰間佩劍,銀白劍鞘上掛一只碧藍玉墜,隨著漁船的搖曳,左右輕搖。 船艙不大,不過也能容七八人連帶一張木桌。 這艘船,是唯一一只能送客登島的漁船,船主人是一對父女。 張燁閉目養(yǎng)神,船頭上,撐篙的老頭,用他一那副嘹亮的嗓子大聲吆喝道:“這位公子也是要去古跡島上尋耐冬花的么?” 張燁并不知道什么耐冬花,疑惑道:“耐冬花?那是什么?” 正是三伏艷陽天,午后的船艙內濕熱難耐。船艙內,漁夫的女兒阿扇手持一把團扇,輕輕地扇著。 阿扇偏著頭,心不在焉地說:“既然不是去尋花,那你這是去干什么?” “我此次去是為了尋找州官胡老爺那失蹤的兒子。” 耐冬花的傳聞自然不是人人都知道的,要不然,這小漁船早被那些想要長命百歲的貪婪人給踏平了。 阿扇左手輕搖扇子,發(fā)絲嫵媚地飄了起來。她一字一頓,狐疑道:“失蹤的兒子?” 張燁望向船艙外,披著斗笠的漁夫正在努力搖著竹篙,轉頭對阿扇恭敬地道:“嗯,聽聞胡公子去了島上,尋什么長生不老藥,一直未歸。既然去島上的船,只有你們一家,姑娘可對此人有印象?” 阿扇捂嘴,輕聲哼笑道:“什么長生不老藥,不就是耐冬花嗎?這十幾年來,搭我爹爹船上古跡島的人那么多,均是有去無回。也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 “就是登州的胡公子。大概五天前,他和幾個鏢師一起登島?!?/br> 阿扇轉了轉清亮的大眼睛,道:“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有印象,那位公子帶了三個彪形大漢,可沒規(guī)矩了。打扮得倒是人模狗樣的。不過他們上了島,我和爹爹按約定在岸邊等了三天三夜,也沒見他們出來…想必,兇多吉少吧?!?/br> 張燁眉頭輕輕皺了起來,緩緩地道:“這樣啊……” 可他此行是奉了州官的命令,況且他有必須完成任務的理由。不好就這樣打道回府。 張燁堅定地道:“但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我奉命來尋他,自然是要帶回個結果給州官老爺一個交待?!?/br> 話音剛落,阿扇已經丟下手中扇子,纖細的胳膊攀上了張燁的脖子。她柔柔地道:“這島從一百年前起就時不時有人來尋花,然而尋到耐冬花的人,一個都沒有,失蹤的倒是不計其數(shù)。我看公子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若不是來尋耐冬花的,還是早些打道回府,我們還可以……” 張燁一向不近女色,此時更是無心嬉戲。把阿扇的手臂從脖子上推下去,“姑娘,請你自重。” 阿扇身子變得更加柔軟了,靠近了張燁的臉頰,輕聲在他耳邊嬌喘,“別藏著掩著的,男人還不都是一個樣兒。你要去島上也行,反正離島上還遠著呢,讓阿扇陪公子喝一杯。??!” 張燁無奈握住阿扇的手,輕輕一掀,不想阿扇沒料到會有這樣的待遇,徑直撞到了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姑娘!對不起!我……”張燁方才有些心急,不小心用了點力氣。 他正想扶起阿扇,漁夫不知何時已經撩開船艙的紗簾,厲聲呵斥道:“你們在做什么,竟敢侵犯我女兒,看我打死你!” 漁夫愣住了,眼前的這副景象,怎么看,都不像有人在調戲阿扇。 阿扇有些焦急,“你進來得太早了,我這還沒好呢!” 漁夫跺了跺腳,氣急敗壞道:“你怎么搞的!這么久了衣服都沒給他脫下來。” 阿扇也生氣了,“我能怎么辦,這楞頭小子竟然不吃這一套?!?/br> 張燁明白了這對父女的用意,輕蔑地道:“好一對父女!”想必這對父女,經常用這種方法敲詐勒索客人。 阿扇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把銀光閃閃地彎刀,劈向張燁,“看刀!” 漁夫也拿起竹篙,大喝一聲:“吃我一篙!” 張燁身手敏捷,輕松躲過刀和竹篙。又從銀白劍鞘中,抽出一把白光刺眼的長劍。 “那小生不客氣了!” 劍出,準確劃破了漁夫的粗布衣服。發(fā)出裂帛之聲。 張燁眼看著漁夫趴著船舷,滾了幾圈,落入水中。 漁夫身子剛碰到水面,便化作一條金紅大鯉魚,擺著尾巴潛入深處。 張燁一手奪下阿扇手中刀,一手擒住阿扇。 “放開我!”阿扇用力扭動身子,卻無法掙脫張燁強有力的束縛。 “胡公子失蹤是不是你們干的?跟我回去見官!” 阿扇又掙扎了幾下,“你這個…哼!” 窈窕少女消失了,只有一只青色貝殼躺在船板上,隨著船只的劇烈晃動,發(fā)出搖曳的響動。 張燁怒目瞪著那只手掌大的貝殼,大喝一聲:“妖女!” 不知眼前這貝殼到底有什么來頭,張燁謹慎地用劍挑著扇貝。 扇貝發(fā)出了聲音:“哼!勸你趕緊放了我不然我家公子不會放過你的!” 張燁:“你家公子是何人?和你一樣是妖精嗎?” 阿扇:“憑什么要告訴你!” “你這個妖精,帶你回去再說?!?/br> 阿扇有些膽怯,“你要把我怎么樣?” 張燁拾起貝殼,“明天一早,就送你去見胡老爺,你自己去和他說?!?/br> 扇貝卻只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古跡島邊,一條金紅大鯉魚化作人形,連滾帶爬地上了島。 “海公子,不好了,阿扇被人抓走了!” 一個俊秀的青衣男子,正撫摸著嬌嫩的虞美人花瓣,不緊不慢地道:“發(fā)生什么事了,說來聽聽?!?/br> 化作漁夫的大鯉魚,這才舒了一口氣,向自家主人講了剛剛的事情。 青衣男子只輕輕點了頭,淡淡地道:“知道了,我會去救阿扇的。你回去歇息吧。” ———————— 第二天一大早,張燁帶著用繩子捆好的扇貝,走在集市上。 據(jù)這扇貝精所說,胡老爺?shù)膬鹤涌隙ㄊ菦]了。那至少把這個罪魁禍首帶過去交差。 趕集的日子,集市上人潮翻涌,耳邊充斥著各種叫賣聲。 “救命啊,搶人啦!” 張燁看見一個身材纖細拖著曳地長裙的人,正被幾個彪形大漢追逐著。 其中一個大漢,滿臉絡腮胡,“抓住這個賤人!別讓他跑了?!?/br> 那人正好從張燁正面跑來,他懇求地叫了一聲:“公子,救我!”便撲到張燁的懷中,被張燁抱了個滿懷。 張燁摟住那人的腰,將人護到身后,對大漢大喝一聲,“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成何體統(tǒng)!” 大漢停下來,舉起手中大刀,一臉嘲諷,“哈哈哈,小子,你看清楚了,你身后這位才不是什么女子。他是自愿來我們青樓掙銀子,拿了客人的錢還沒侍寢就想跑?!?/br> 張燁看了看自己身后那位身穿青衣的“女子”,眉目清秀,雪膚花貌。但,確實是個男人,一個青蔥一樣的男人。 青衣男子紅著眼,哭哭啼啼地道:“大俠別聽他們胡說,我沒有拿錢。是他們強迫我的,看我長得好看竟然讓我去服侍男人!大俠救我!” 張燁輕咳一聲,別過臉去,面露尷尬。他只知道集市里有一家男妓館,但他一身正氣,清心寡欲,從來不屑于去那種場合找樂子。 大漢兩眼一瞪,“喲!好你個小賤人!騙起人來一套一套的,抓住你非把你吊起來打!” 青衣男子雙手抱住了張燁的手臂,又苦苦哀求著,“大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大漢搶上前一步,“給我過來!”伸手就要去抓青衣男。青衣男躲在張燁身邊嚇得啊啊亂叫。 張燁擰著眉頭,一把捏住大漢的手腕,粗黑的手發(fā)出咔咔聲。 “嗷嗷嗷大俠饒命大俠饒命手腕要斷了!” 張燁低吼一聲:“還不快走!” 被捏了手腕的大漢,疼得直哆嗦,“走走走走…回去稟告老爺。” 幾個壯漢屁滾尿流地撤退了。只剩青衣男子和張燁兩人,相對而立。 “謝謝大俠救命之恩!”青衣男子嘴角微翹,眼含桃花,嗓音十分清脆溫柔。 就在他低頭那一剎,張燁恍惚間好像看見了一對瞳孔極細極細的眼睛…… 張燁使勁閉了閉眼睛,可當那青衣男再次抬起頭,張燁再次望向男子那雙窄長的雙眸時,那眸子里只有含情脈脈,水光瀲滟,這可不是清白人家的眼神,難道這位公子真的是干那個的? “別這么說。免貴姓張單名一個燁。這位公子…”本想問問他是怎么到了男妓館的。 青衣男子打斷張燁,“哦!我叫聞人海,我家就在附近。張公子若是有事盡管去忙,不用管我了?!?/br> 張燁點頭道:“嗯,但你最好去報官免得那群人又找上門來?!?/br> “是,都聽公子的?!鼻嘁履凶觾墒植逶趯挻蟮囊滦淅?,抿著嘴唇,像一朵嬌艷欲滴的虞美人。 “后會有期?!睆垷钜糙s時間要去州官府,不便和聞人海絮叨了。匆匆離開。 聞人海從寬袖里拿出一只扇貝,這是他剛剛趁亂時,從張燁身上摸來的。 扇貝不開心地道:“海公子,你還在墨跡什么!我想回江河里去!” 聞人海只淡淡地道:“急什么?好說歹說那個張燁還算有良心救了我。不然我這會兒真被人拐去陪男人睡覺了?!?/br> 阿扇不以為然,輕蔑地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那還不是你自找的!海公子什么時候也像人類一樣會扯幌子了?!?/br> 聞人海輕笑一聲,“我這不是為了救你回去嘛。才穿得花枝招展去青樓惹火那幫人,讓他們追著我跑。不然哪有機會從張燁身上把你偷出來?!?/br> 聞人海從古跡島上出來后,順著阿扇的味道找到了張燁家。才出此下策,讓自己去招惹了那一幫象姑館的人。 阿扇更加懷疑自家主子的動機了,“那你為什么還不帶我回去…” 聞人海遠遠地跟在張燁身后,心不在焉地道:“我跟過去看看,就一會兒。”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就想跟上去。也許,是為了看看,這個沒有被阿扇誘惑住的男人,到底有什么特殊之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