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自己想做的，伊凡把阿爾洛帶出了衛(wèi)生間。他穿上醫(yī)院提供的病號服，用換下來的私服給阿爾洛擦了擦身體，又向喬迪多要了一套病服給雌蟲套上，這才攬著他，把他帶出了病房。

    阿爾洛這才意識到伊凡是想要他穿著衣服，站起來離開自己的病房。他驚惶起來，頻頻向雄蟲所在的方向側(cè)頭，猜測是不是雄蟲不滿意他剛才的服侍，打算像上次那樣讓他離開。

    伊凡察覺到他的不安，撫摸了一下他的腰側(cè)，解釋道：“帶著枷鎖爬起來不太方便?！比缓筠D(zhuǎn)頭去問喬迪：“我想帶阿爾洛去治療，應該怎么走？”

    阿爾洛腰側(cè)原本繃得緊緊的肌rou被摸得顫抖起來，喬迪也很驚訝。

    “殿下，這完全不需要您費心，您安心休息，把他交給我就行了?！?/br>
    伊凡不怎么高興地沉默了兩秒鐘——他剛認識阿爾洛幾天而已，就已經(jīng)把這個雌蟲交出過兩次了。在這兩次里，據(jù)他所知，阿爾洛都沒有得到善待，伊凡不覺得他自己應該再次交出他。

    他抿了抿嘴唇，再次開口：“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該怎么走?！?/br>
    感受到惹了高等雄蟲不高興，喬迪立即緊張起來。他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馬上給伊凡指了路，又跟著他們跑前跑后，辦理好治療阿爾洛所需的各種手續(xù)。只要不再自以為合理地提出建議，喬迪的辦事效率就相當高，伊凡只是帶著阿爾洛在診療室門口稍稍等了一會，他就安排好了一切。

    伊凡只需要帶阿爾洛進屋，幫阿爾洛把剛穿上的衣服脫掉，扶著他躺進治療艙就行了。

    ……

    等治療艙門關閉，伊凡就在診療室外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打開終端玩上面的游戲。等了大概兩個小時，阿爾洛的治療終于結(jié)束了。

    伊凡聽到治療艙打開的聲音，走進診療室想要伸手扶一把雌蟲，卻被醫(yī)生拿著檢查單堵在了門口。

    “十分抱歉，殿下，普通的治療艙沒法完全治愈您的雌蟲?！贬t(yī)生小心翼翼地說。

    伊凡的心緩緩下沉，“你是說……他以后都看不見了嗎？”

    “什么？看不見……當然不是了！”醫(yī)生驚詫地否定了，他流露出更加沉痛遺憾的表情，表現(xiàn)得像是正在通知家屬“病人不是患了感冒而是得了癌癥”，嚴肅地說，“很遺憾，比您猜測得更嚴重些，是生殖腔受損?！?/br>
    伊凡：“…………”老實說，他不太贊同醫(yī)生的觀點。

    在又一次忍不住想感嘆“唉蟲族”的時候，雄蟲看到阿爾洛緩緩從治療艙里坐了起來。

    雌蟲睜大了剛被修復好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醫(yī)生，眼角發(fā)紅，渾身發(fā)顫，顯然和醫(yī)生的感想一致，覺得生殖腔受損比眼盲糟糕得多。

    伊凡突然警醒：蟲族重視繁衍，阿爾洛是被剝奪了身份的雌奴，他很可能認為自己的價值僅僅在于為雄蟲提供性服務，為蟲族貢獻出自己的生殖腔——伊凡的自我價值在蟲族眼中是無法理解和可笑的，可是阿爾洛努力地理解和尊重了他，所以他絕對不該嘲笑和否認阿爾洛的想法。

    伊凡繞過醫(yī)生來到治療艙面前，抱住阿爾洛，把他濕漉漉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幫阿爾洛問醫(yī)生：“不太好治嗎？”

    醫(yī)生說：“那倒不是。是這樣的，這個雌蟲之前懷過孕，可是蟲蛋卻碎在了生殖腔里。雖然已經(jīng)通過簡單的沖洗除去了殘留的蛋殼，但所受的損傷卻沒有處理。殿下，雌蟲的生殖腔自愈能力不太強，普通治療艙的藥劑又沒法深入到那里，所以想讓這個雌蟲康復，還需要打開他的生殖腔灌入藥物。”

    聽起來能治好啊，伊凡不解地問：“……那是要治很久還是怎么回事？”

    醫(yī)生回答：“不用很久，我先開三天的藥量，每天換一次藥就行了。不過……”他猶豫了一下，好像接下來的話很難啟齒，“治療結(jié)束后，雌蟲的身體可能會因為自我保護的本能，在一段時間內(nèi)很難再受孕。而且……為了下一代蟲崽的健康，我們也不建議使用藥物強行提升雌蟲的受孕率……”

    阿爾洛的呼吸猛地急促起來，伊凡側(cè)頭看他，才發(fā)現(xiàn)他偷偷地哭了。

    他這次哭得和平時zuoai時非常不一樣，安安靜靜的，沒發(fā)出一點聲音，看起來隱忍而絕望。

    伊凡問：“這個時間是多久呢？”

    “至少一年?！?/br>
    伊凡追問道：“那一年后呢？”

    醫(yī)生說：“大多數(shù)情況下養(yǎng)好后是能正常受孕的，但我們也沒辦法保證一定沒問題，不放心的話可以備孕前來做個檢查。”

    伊凡明白醫(yī)生的意思基本上和“一年后就好了別擔心”差不多是一個意思，但阿爾洛好像不太懂，一丁點都沒有從醫(yī)生的話里得到安慰的樣子。

    ……

    伊凡把阿爾洛又帶回了房間。把能找到的枕頭全部墊在床頭，讓阿爾洛躺上去。

    雌蟲疲憊又狼狽，他已經(jīng)不哭了，可精神狀態(tài)比兩天前在刑訊時還要差。

    當他被刑訊時，他看起來只是受傷了，可現(xiàn)在他卻像是支撐不下去，要被打碎了。

    伊凡撫摸著雌蟲的頭發(fā)。他想保護這個雌蟲，治好他的傷，對他好一點，也讓他對自己好一點。

    “我一會就去和雄蟲保護委員會約時間，”伊凡認真地說，“明天就去跟他們談判，讓他們給你卸掉枷鎖，再把你的所有權(quán)要過來。阿爾洛，不要害怕。我不會放棄你的?！?/br>
    雌蟲聽到伊凡開口說話，無神的眼睛勉強凝聚起一點神采，落在雄蟲身上。

    阿爾洛的眼睛是藍灰色的，和頭發(fā)一樣是冷色調(diào)，可卻給伊凡一種柔軟溫柔的感覺。雌蟲強打精神說，“謝謝您……您真是太善良了……但……但不用了……我……我配不上您……做雌奴都不夠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