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價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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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紅磨坊重新開業(yè),小勻照舊去上班。那條綠裙子昨天洗干凈了,縫縫補補還能穿,曼妮說他太節(jié)省,小勻覺得沒必要花錢,反正酒吧的燈光氛圍一直暗沉沉的,誰也看不清他穿了一條有些破爛的裙子。 在曼妮的教授下,他已學(xué)會了化妝,對著手掌中的鏡子看一下,頭發(fā)很完美,妝容很完美,終于學(xué)會涂眼影與口紅,只是脖子上被掐出的指痕還沒有消失,顴骨處的淤青也有點明顯。 小勻合上鏡子走出去,不理會經(jīng)過身旁的男人們投來的窺伺目光。 雖然是重新開業(yè),但酒吧依舊熱鬧,甚至比以前更吸引顧客,短暫查封給酒吧增添了傳奇性,前來獵艷者不在少數(shù)。旋轉(zhuǎn)燈球投下曖昧的斑駁紅光,像紛紛飛舞的血紅蝴蝶,不時停落在小勻光裸的后背,小勻從后臺走出來就被一個男人擁住了腰,對方問meimei有沒有空,小勻看他喝醉了,不動聲色推開他。 男人一臉受傷地摟著他,說請你喝一杯也不行嗎,小勻從他臂彎中溜出去,在他的目光中走到吧臺旁坐下,站在吧臺后的酒保給他倒了一杯清水。唱歌之前最好不喝酒,這是他的規(guī)矩,但煙還是要抽的,因為噪音震得他頭痛。 問酒保有沒有煙,酒保在另一頭忙著招待客人,聳聳肩表示自己聽不清,恰好易準拿著一瓶酒走出來,看見他打招呼道:“你來了。” 易準是范老板的人,當時跟范老板一起給他面試。之前小勻還以為易準不過是范老板的助手,因為易準很年輕,也就二十五歲的樣子,性格平易近人。要不是聽人說,小勻都沒意識到他是僅次于范中宇的西橋區(qū)二把手。 “有煙嗎?”小勻猶豫一下才問。 “有。” 易準將酒瓶交給酒保,走過來給他一根煙,小勻?qū)熴曉谧炖?,易準拿著打火機湊近了給他點火。小勻垂著眼睛,易準一動不動地看他的臉,小勻察覺到他的目光,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易準也垂下了眼。 “抽太多不好?!币诇实?。 小勻沒說什么。 煙身不可避免沾了唇印,小勻?qū)煀A在指縫間,扭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剛才唐突他的男人終于不看他了,但他還是覺得有人在看自己,掃了一圈舞池和卡座,卻沒發(fā)現(xiàn)什么人。 易準穿一件白襯衣,袖口挽起,露出胳膊上的蝴蝶紋身。他這身衣著的確有點像酒保,旁邊有人將他認錯了,喊他過去點酒,他也不甚在意,手撐在吧臺上問客人想喝什么。拿著酒杯路過小勻時,易準沒忘了把煙灰缸拿給他。 抽到一半時,小勻低頭彈煙灰,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這次找到了視線投來的方向,但是總也看不清坐在卡座的人,被舞池躁動的人群擋住了。 視線盡頭,在潘小勻看不見的角落,一個男人把玩著手里的酒杯,一直沒有送到嘴邊,等小勻轉(zhuǎn)身留給他一個背影,他才慢慢將酒一飲而盡。 接近午夜十二點,酒吧的人變少了,這時的氛圍適合唱慢歌,小勻的嗓子有些累,但還是撐著唱完最后一首,鄧麗君的。這首歌本就纏綿綺麗,他又有點咬字不清,聽起來更是音聲靡靡。他的粵語是在看守所時學(xué)的,學(xué)得很差,有一個舍友是廣東人,三十歲的漢子整天哼哼鄧麗君的歌,小勻問他唱的什么,小廣東問他沒看過王家衛(wèi)嗎。 他不記得那個舍友的真名,只記得別人都叫他小廣東,除了小廣東,還有小上海、小東北。看守所天南地北什么人都有,他們很少互相問名字,最常見的稱呼就是聽口音叫地名,刻板而直觀。 易準靠著吧臺看了一會兒小勻唱歌,覺得他是一株亭亭的荷,看了半晌,易準低頭點煙,方才不停吵鬧的一群人喝得醉醺醺離開,酒吧忽然靜下來。易準看了一眼門口,目光掃向剩下的寥寥幾個客人,視線定格在其中一處時表情忽然間變了,他連忙把煙掐滅,從吧臺離開走向卡座。 易準的動靜這么大,小勻是注意得到的,小勻看著他一直走到最偏僻黑暗的角落,但是還是只能看清桌子上的玫瑰花。易準斂起神色,彎身跟座位上的人說了什么,周硯本來靠在椅背上,這時直起身體也對易準說了什么,易準點點頭,在周硯對面的位置坐下,但神情還是有點不自然。 周硯直起身體時,小勻終于看清了他的臉,今天他沒穿西裝,襯衣外面穿一件深色針織外套,看起來就跟在自家花園散步一樣。周硯跟易準說完話,眼睛又看向小勻,小勻手扶著立在身前的搖麥,一瞬間差點忘詞,周硯看到他在看自己,眼神似有所動。 見鬼了,這一晚上他都坐在那里,小勻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一直在看自己的人就是周硯。 小勻把視線轉(zhuǎn)向無人的地方,但是仍然能感受到周硯的目光,他的存在感太過強烈,就好像小勻今夜是唱給他一個人聽的。 從來只有他。 小勻唱完之后就去洗手間換衣服,洗完了臉,他抬頭對著鏡子,拿衛(wèi)生紙來回用力擦嘴唇,勉強將口紅擦干凈,但是嘴唇上咬破的傷口被弄開了又開始淌血,他花了一會兒功夫才止住血。 出來在走廊碰到易準,易準看著他說明天見,小勻看只有他一個人,稍稍放松身體對他點了下頭,照舊從后門離開。沒想到,一推開門看到外面停著一輛凱迪拉克,誰的座駕不言而喻。 小勻站在原地沒動,司機在車外等著,似乎等了很久,看到他出來走上前輕聲道:“周先生請你上車?!?/br> 小勻看著黑漆漆的車身,司機給他拉開后座的車門,小勻有些踟躕,但還是上了車。等他坐穩(wěn)之后,司機體貼地關(guān)上車門,然后坐到前面開車。 后座很黑,籠罩著淡淡的酒氣以及男性荷爾蒙的味道,周硯看了他一眼,小勻?qū)⒈嘲旁谝贿?。誰也沒有問對方的名字和背景,兩人直接省去了自我介紹,周硯的名字自然人人聽說過,小勻也知道周硯肯定會調(diào)查自己。 周硯道:“海晟小區(qū)嗎?” 小勻只能說是。 他們坐得有些近,小勻不敢動,害怕萬一蹭到周硯,他向來很少怕人,但周硯不一樣。小勻說不上來對他的感覺。 “昨天的事嚇到你了,不會有人再為難你?!?/br> “謝謝?!?/br> 小勻看著司機的后腦勺,周硯看著他,而且目光接近于審視、凝視。小勻有點緊繃,正在思考要不要提出下車,周硯道:“你的臉怎么了?” “沒事?!?/br> “我記得昨天沒有淤青?!?/br> “今早不小心撞到了。” 周硯捏住小勻的臉,拇指按在他的嘴唇上,讓他轉(zhuǎn)向自己。車窗外的路燈照亮了小勻的臉,像一束煙花突然在玻璃窗上燃放,周硯的動作并不粗魯,但是小勻覺得痛,因為周硯剛好按在他嘴唇的傷口上,周硯仔細看他的顴骨,流逝的燈光在小勻臉上一一掠過,照得他眼睛如琥珀一樣透明。 小勻被他這么盯著有點發(fā)憷,因為周硯的臉依舊沉在黑暗中,而且他很久都沒說話。小勻輕聲提醒道:“周先生?!?/br> 周硯放開手,道:“看起來像被人揍的?!?/br> 小勻有點疑心自己想多了,周硯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異樣。 “是跟我合租的一個女孩的男友,當時他在欺負她?!毙驔Q定說實話。 他不知道周硯對他了解多少,既然周硯連他住哪都知道,說不定把他的過去都摸清楚了。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對周硯說謊。 小勻以為周硯會接著查戶口,沒想到周硯話題一轉(zhuǎn),問他上班的事情,還說他唱得好。小勻一邊回答他,一邊悄悄往窗外看,確認是回家的路之后,暗自松了一口氣。周硯一直很客氣,更沒有越矩碰他,搞得小勻反而有點愧意,他不應(yīng)該把周硯想得那么壞。 因為他一直在想,如果周硯要帶他去別的地方,或者強迫他做什么事,他的包里還放著一把水果刀。 到了海晟小區(qū)門口,小勻又說了一遍謝謝,謝謝周硯送自己回來。周硯看了司機一眼,司機將副駕駛上的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過來,周硯拿在手里交給小勻,小勻看了看他,不敢接,周硯道:“只是賠禮?!?/br> 小勻還是不接,周硯放在他的腿上,道:“打開看看。” 方方正正的盒子上扎著漂亮的彩帶,小勻扯開蝴蝶結(jié),又撕開包裝紙,停在漂亮的禮盒面前,周硯示意他接著看,小勻只好拿開蓋子。 小區(qū)門口的路燈光很明亮,照得車內(nèi)也亮亮堂堂,小勻看到那是一條綠裙子。提起來看,跟之前那條款式有點相似,卻更為昂貴嬌奢,吊牌被細心剪去了,看不到價格。 “希望明晚看到你穿。”周硯道。 小勻沒有動,如果只是賠禮的話,他當然可以收,但他怎么會看不出周硯擺在明面上的心思。周硯對他有興趣,不管是送他回家,還是對他說這樣的話,給到的暗示足夠他反應(yīng)過來了。 雖然裙子很美,但小勻還是合上蓋子還給他,他剛把盒子放在周硯腿上,周硯抓住他的手,不輕不重地按在盒子上,道:“你再想一下?!?/br> 周硯的語氣挺溫和的,但實際上沒太多溫度。 小勻看進他的眼睛,周硯也看著他,目光中帶著無形的壓迫力。小勻試著把手掙出來,但周硯抓得他很緊,小勻想了一會兒,最終點了一下頭,這次不需要他把手抽走,周硯主動放開他,道:“很晚了,回去吧。” 司機下車給小勻開門,小勻抱著盒子下車,等他走進小區(qū)之后,車子才在身后開走。小勻回頭看了一眼,凌晨半夜的街道空蕩蕩的,只有水泥地上拖著的一道斜長的影子。 簡直跟夢一樣。 給阿寧讀書讀得心不在焉,里的愛恨情仇與他無關(guān),阿寧睡著之后,小勻還睜著眼睛看天花板。他在想之前聽過的那些關(guān)于周硯的傳說,外面都說周硯窮兇極惡,說他害死了許多人,但是面對面瞧著,這個人身上沒什么江湖匪氣,也沒有三頭六臂,更沒有拿槍出來指著他的頭。 今晚是他自己生怯了。 小勻翻了個身,看著那條掛在晾衣繩上的綠裙子,窗戶開著,淡蒙蒙的月光穿進來,或許有風,或許是月光蕩漾,綠色的緞面被吹得微皺。 他記得徐澍年今天上夜班,于是翻出手機給徐澍年打電話,怕吵醒阿寧,小勻特地去窗邊,低頭從晾衣繩下拱過去。本想告訴徐澍年今天發(fā)生的事,但不知道怎么開口,難道跟他說周硯可能喜歡我嗎。 徐澍年接起電話,小勻聽到他那邊有呼呼風聲。 他知道徐澍年在聽,徐澍年也知道是他打過來的,兩個人就像在比一二三木頭人,詭異地一起沉默,誰先說話,誰就是小狗。 到底還是徐澍年先開口,語氣很軟地問:“怎么了?” 小勻聽到他的聲音終于安心,道:“晚安?!?/br> 徐澍年似乎一怔,也道:“晚安。” 終于睡著了,但是卻做了很不好的夢,夢到他一絲不掛地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對方扣著他的手,強硬地親吻他,好像要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他一會兒覺得那是一具少年人的軀體,一會兒覺得那是一個很有力量的成年男性。 他的腿夾得很緊,身體熱得仿佛要融化一樣,就像慢慢擰成絲的麥芽糖,欲望與羞恥擰在一起,擰緊了,像細細的提琴弦一樣幾乎崩斷,潰裂只是一瞬間的事。 怎么也看不清對方的臉。 小勻睜開眼,懊惱地輕喘,知道自己在夢里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