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殘自虐
項愷回到筒子樓,推開生銹的房門,整理好的行李包扔在地板上,項愷抬腳踹開,他受夠了,也真的累了,不再想搬家的事。 身體倒在沙發(fā)上,余光掃到茶幾上的相框,mama溫柔的目光不變永遠(yuǎn)留在相片中凝望著自己。 項愷抬起手扣上相框,這幅破敗的身體,頹廢狼狽的樣子不想被mama看到,自己更沒有臉見她。項愷想著哪怕是被追殺,死也好活也罷,不如在這里守著mama留下的家。 這里才是他的根,Lenz說得沒錯,只有這里才能容納自己,他是貧民窟里的罪犯,何必去承受那些“上等人”的鄙視。 項愷躺在沙發(fā)上渾渾噩噩地睡著了,耳邊響起窸窣聲,他睜開惺忪的睡眼,瞧見林子彥坐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親昵地拍著自己的背,“寶貝,醒醒,別再這里睡,小心著涼?” 林子彥的眉眼含笑,“一會兒我們?nèi)ド碁駮裉柡貌缓??”他舉起小老虎,“它也想你了,我們一起去玩?” 項愷怔怔地盯著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觸碰他,到底是不是他真實的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林子彥握住項愷的手,歪著頭貼在他的掌心討好地蹭,“寶貝,你怎么了?” 項愷一時思考無能,大腦宕機,屬于林子彥的溫度和氣息都是那么真實,可他說得那些話,難道他們還在島上?那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都是夢嗎? 項愷竟沒有再抽回手,林子彥卻突然變得好難過,皺著眉低下頭渾身都在發(fā)抖。項愷瞪大眼睛,盯著林子彥胸前的衣裳緩緩滲出血漬,暈染出大片的紅,項愷定睛瞧見林子彥無辜地望著自己,臉色慘淡,“寶貝……” 他的身體僵硬石化出現(xiàn)一道道裂紋,像是被打碎的雕塑,落下灰白的殘骸,“我……” 項愷震驚地盯著他在自己面前消失。 “嗯……”黑暗中,項愷猛地驚醒,渾身冷汗險些栽下沙發(fā),他失神的黑瞳望著眼前空蕩蕩的客廳,胸膛堵得發(fā)慌,撐著沙發(fā)扶手慢慢地站起身。 林子彥是對的,項愷雖獨自生活了這么多年,但他不那么會善待自己的身體,項愷打開冰箱拿出里面的烈性酒,仰起頭大口地灌下去,緩解小腹隱隱的疼痛。 他回到臥室,攤開四肢趴在床上,身體埋進(jìn)冰冷的被子,呼吸間能聞到十幾天不打掃的灰塵味道,項愷苦笑一聲,借著酒勁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項愷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把他吵醒,瞧見屏幕上熟悉的名字,他才接聽通話,“喂?” “項哥,你出來了?”小樂歡快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我前段時間一直去警察局想見你,但是警察說不能見,我好不容易找到律師再去看你,警察說你已經(jīng)被放了!太好了!” 項愷聽著小樂機關(guān)槍似的說著才慢慢清醒過來,翻身換了個姿勢嗯了一聲,忍不住問:“你還好嗎?” “我好,你沒事就行?!毙酚只謴?fù)平時的樣子,高興地說,“你出局子,我一定要好好給你接風(fēng)!” 項愷坐起身,無奈地說:“不用?!?/br> “不能不用,要去去晦氣的,你別管了,我買好飯菜去你家……”小樂說到一半又止住嘴,“呃……” 項愷揉了揉眉心,小樂是有陰影了吧,接連兩次來自己家里都發(fā)生意外,心里又覺得過意不去,“算了,我接你去外面吃?!?/br> “我去接你!”小樂又開始迫不及待了,“我之前買的車,帶你去兜風(fēng)!” 項愷應(yīng)了他一句,掛斷電話后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晚上,他收拾地板上的酒瓶,走進(jìn)衛(wèi)生間沖了澡。 出去之前,項愷特意吃了兩片止痛藥,走到樓下看到路邊停著一輛醒目的星空跑車,項愷皺了皺眉,果不其然小樂坐在車?yán)锍惺帧?/br> 項愷想起小樂說他買了房,這輛車是用誰的錢買的,項愷不用猜也清楚,但這是小樂自己的事,項愷沒說什么,打開車門做上副駕駛。 “項哥,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小樂踩下油門。 項愷瞧著小樂沒心沒肺的笑臉,看來林子彥的人沒有再找他麻煩,也覺得寬心不少。 跑車停入郊外的小路,項愷沒想到小樂會帶自己去他家。小樂停下車,摟著項愷的肩膀往別墅走,“上次就想邀請你來我家的,今天我們好好喝一頓?!?/br> 項愷瞥了他一眼,跟著小樂走進(jìn)餐廳。 小樂準(zhǔn)備了火鍋,餐桌上擺了幾瓶伏特加,沸騰的湯底煮著食材,他給項愷倒了杯酒,“項哥,這杯酒給你接風(fēng),那種晦氣的地方,咱再也不去了!” 項愷笑了笑,和小樂碰杯,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 小樂又幫他滿上,眨著大眼睛盯著項愷,既然項哥能出來那個人是不是也沒事? 項愷吃了一口菜,這兩天才吃上第一口熟食,食物順著食管下去,小腹都是暖乎乎的他抬起眸子,不經(jīng)意地問:“看著我干什么?” 小樂隔著火鍋升起的水霧盯著他,“項哥,你和那個人是什么關(guān)系啊,每次都能看到他找你麻煩。” 項愷夾著菜的筷子一頓,淡淡地說:“沒什么關(guān)系?!?/br> “他……喜歡你吧?”小樂給項愷夾了一只蝦放在他碗里。 項愷咬牙,林子彥說過喜歡,他不信,現(xiàn)在小樂也這樣說……但林子彥的喜歡是最不能信的,自己跟他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兩個人的恩恩怨怨,希望這次能徹底斷了。 小樂見項愷沒說話,“哎呦,你看我這么高興的日子,提什么不吉利的,該罰?!?/br> 他揚起酒杯又干了,項愷陪他喝了一杯。 火鍋沸騰升著熱氣,幾杯酒下肚氣氛熱絡(luò)不少,小樂喋喋不休地講著自己不做生意后,還有幾個嫖客來找他麻煩。 項愷聽著皺了皺眉,如果自己在還可以幫他解決,可是那段時間…… “誒,項哥你再喝一杯。”小樂說著又給項愷倒酒,項愷有些意外,總覺得小樂在刻意灌自己。 小樂瞅著他俏皮地眨眨眼,心里想著喝點酒一會兒上床才帶勁嘛,“我現(xiàn)在不做生意了,那我們要不要改善一下關(guān)系?” “從嫖客和男妓變成炮友什么的?”小樂端著酒杯已經(jīng)跨坐在項愷腿上,以前錢包癟癟的,接不接客,接什么客他都沒辦法選擇,現(xiàn)在他要好好享受性愛。尤其是有了上一次的陰影,他已經(jīng)快半年沒有什么性生活了,一定得找個合眼緣的人再試試,不然他年紀(jì)輕輕邁不過心理這道坎,早早的萎了,就太糟心了! 項愷錯愕地睜大眼睛,盯著小樂被酒浸過的紅艷柔軟的唇瓣,有一瞬間林子彥得意的、撒嬌的、難過的樣子在自己眼前閃過,項愷的手掌攥著餐桌用力收緊,搖了搖頭驅(qū)散眼前的幻象。 他想試著接受小樂,開展一段新的關(guān)系,沒有甜言蜜語,沒有威脅欺騙,就是簡單的關(guān)系…… 項愷耳邊充斥著林子彥一聲聲的嘶吼,“你不要我了嗎?” “你說過你喜歡我!你現(xiàn)在不承認(rèn)了?” 項愷盯著小樂湊過來的唇瓣,猛地站起身,他扶著小樂的肩膀,一臉為難,“我先回去了?!?/br> “項哥?” 項愷拿著夾克離開小樂的家,呼嘯的冷風(fēng)灌進(jìn)口鼻,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嘔……”項愷扶著垃圾桶把剛剛才吃下去的飯菜酒水全部都吐了出來,一拳狠狠地砸在垃圾桶上,項愷不知道該怎么把林子彥從自己的大腦里驅(qū)散出去,怎么能有這么混蛋的人! 項愷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去,路上經(jīng)過一家拳館,項愷叫停司機,一雙黑瞳固執(zhí)地望向拳館。 已經(jīng)是半夜,城郊的拳館里的顧客少得可憐,砰——工作人員打開角落的燈光,項愷站在拳擊臺上,四周的光線昏暗,只有一束白熾燈打在他身上。 項愷揮拳捶打在沙包上,燈光下每一拳陷入沙包濺起灰塵,他瘋狂地?fù)]拳,汗水順著發(fā)絲滴落,注意力越是集中,腦袋的聲音越是清晰,離開時林子彥聲嘶力竭的吼聲,一遍遍哭喊著:別走……別走…… 項愷記起曾經(jīng),兒時自己站在住宿學(xué)校外盯著mama離開,自己站在筒子樓下盯著項俞的父親走遠(yuǎn)……他也想叫想喊,可自己冷著臉無法發(fā)出聲音,這些好像都從林子彥的口中喊了出來。 一拳、兩拳,項愷聽著林子彥的聲音愈發(fā)憤怒,根本不顧自己此時的身體狀態(tài),泄憤似的錘打沙袋。 沒過多久揮出的拳頭越發(fā)遲鈍,小腹內(nèi)的疼痛感越來越明顯,體力開始不支,項愷脫力地癱坐下去,渾身大汗像是洗過澡一樣順著硬朗的下顎滴落,滲透衣服。 項愷像是棵被伐倒的大樹仰躺在拳擊臺上,汗津津的胸膛激烈的起伏,他大口地喘息盯著頭頂?shù)陌谉霟簦矍耙黄:?,思緒開始逐漸渙散…… 當(dāng)他再睜開眼睛,舉起手臂撕咬開纏在手上的繃帶,他望著一圈圈解下來的白色繃帶,盯著自己泛紅的手背,為什么? 他暴躁地想,不知道該和誰訴說,懷孕,項愷現(xiàn)在還是沒辦法接受,他恨得想殺人,可是林子彥……自己給了他一槍,他能不能滾!永遠(yuǎn)都別再出現(xiàn)了! 流產(chǎn),項愷不能留下孩子,可他不想要嗎?項愷想都不敢想,曾經(jīng)醫(yī)生說過他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如果自己能有一個健康的孩子,他們可以打拳,可以賽車……看著孩子長大,他又擁有了一切…… 慢性創(chuàng)傷性腦病,要他遺忘宛如癡呆地活著,肌rou發(fā)抖甚至沒辦法拿住碗筷…… 項愷要崩潰了,他的雙手扒著腦袋,繃帶垂在面前,就這樣結(jié)束吧,不會再因為這幅身體受到屈辱,不會再被傷病折磨…… 他發(fā)瘋地拽著繃帶繞在脖子上,雙手不受控制地用力的收緊拉扯,“呃……”呼吸阻斷,他的靈魂仿佛脫力rou體,錯愕地盯著自己站起身,繃帶吊在拳擊臺上面的鐵架。 項愷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繃帶就像是蛇盤繞在自己的脖頸,血絲爬滿眼球,額頭的青筋暴起,窒息感充斥大腦。 拳擊館內(nèi)昏暗,一片沉寂,只有角落的拳擊臺上照著一束燈光,拳手被繃帶吊在正中,瀕死時的求生本能迫使他不斷掙扎,手掌在喉嚨與繃帶間,雙腿不斷地踏空。 他的雙眼充血,無法呼吸,一只手摸索著褲子的口袋,終于掏出一把瑞士軍刀,仰起手臂割開繃帶。 “啊……”隨著身體下墜,重重地跌在拳擊臺上,項愷猛地驚醒,瞪著赤紅的眸子躺在冰冷的拳擊臺上,張開唇瓣急促地呼吸。 又做夢了嗎,他抬起手臂,瞧見綁在手掌上的繃帶,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完好無損。 項愷垂下眸子,盯著口袋掏出那把瑞士軍刀,他舉在燈光下,指腹摩挲著那個刻字XK,彈出的主刀表面凹凸不平,他對準(zhǔn)光線瞧見那行小字——XK,five me. “項愷!”林子彥躺在病床上坐起身,汗水滲出他的額頭,站在門口的大兵奇怪地瞅著他。 林子彥捂住雙眼,心跳加速撞得他胸口發(fā)疼,滿腦子想著要去找項愷,他過得不好。林子彥掀開被子,走下病床。 “嗯……”他感到一陣眩暈,虛弱地撞在床頭柜上,為了見項愷,他只能幼稚的絕食抗議,現(xiàn)在已經(jīng)兩天沒有吃東西了。 房門打開,兩個大兵進(jìn)來送午餐,林子彥臉色慘白地喃喃著:“我不吃,我不吃,要去見他……” 那兩個大兵攔住他的去路,林子彥用力推開他們,“滾!” “滾開!我要去見他!” Lenz走進(jìn)來,林子彥敵視地瞪著他,大聲咆哮,“讓我去見他!你有什么資格管我!” “Lennart據(jù)我所知,他并不想見你,對嗎?”Lenz語氣平靜地反問,“你現(xiàn)在這么做有什么意義嗎?” 林子彥搖頭,“我去找他,我會補償他,他會原諒我的!他一定會原諒我的!” Lenz露出難以理解的神色,“他讓心理師分析了他目前的狀況,Lennart他不可能原諒你?!?/br> 他不可能原諒你,林子彥愣住,像是響雷在他耳邊炸開,一陣劇烈的耳鳴后腦海里不斷回響著,他不可能原諒你,林子彥歇斯底里地沖過去攥住Lenz的衣領(lǐng),“你懂什么!你們懂什么!” “他喜歡我!我們本來可以在島上好好的在一起!我們幾乎就要結(jié)婚了!你懂嗎!” 林子彥心慌意亂,聲音越來越小,“他現(xiàn)在只是生氣,氣我之前做的事情,氣我騙他,我以后不會了,我永遠(yuǎn)不會再欺負(fù)他,也不會再騙他了……” “他會原諒我的……” “把他摁回床上?!盠enz只是冷漠地下達(dá)命令,兩個大兵控制住林子彥,摁著他的肩膀壓在床上。 林子彥怒吼,發(fā)狂地掙扎,“放開我!” Lenz沉聲開口:“灌?!?/br> 兩個大兵扼住林子彥的下顎,手指塞入他的嘴里撬開牙關(guān),端著一碗流食強行抵著他的唇邊,粗暴地灌進(jìn)口腔。 林子彥掙扎地像是掉在砧板上的魚,身體在病床上翻騰,湯汁濺在他的臉上,一整碗灌入他的嘴里,大兵的手掌捂住他的口鼻逼他咽下去。 “咳……咳咳……”林子彥被嗆得憋紅了眼,食物流進(jìn)干燥的喉嚨火辣辣的疼,他想起項愷躺在醫(yī)院,也是被醫(yī)護(hù)這樣強制灌食,心臟發(fā)狠地絞痛,眼尾的淚水劃進(jìn)發(fā)絲,消失不見。 大兵松開手掌,林子彥側(cè)身趴到床邊干嘔,“嘔……” Lenz有無數(shù)訓(xùn)兵的手段沒想到會用在自己兒子身上,無奈地說,“你兩天沒進(jìn)食怎么會吐的出來?!?/br> 林子彥的身體顫抖,淚水滴在地板上,他抬起頭哽咽地喊:“Papa……” Lenz皺眉,林子彥難過地說:“你教教我,該怎么做……” “怎么才能讓他原諒我……” Lenz抬了抬手,讓大兵松開鉗制他的手掌,走到林子彥面前,“Lennart,沒有人能做到為所欲為,這世界上總有你得不到的東西?!?/br> 林子彥垂著頭,一言不發(fā)。 “你可以補償他,那是你的良心。”Lenz勸道,“放手吧?!?/br> 林子彥的手掌猛的伸到Lenz身后摸到他的配槍,“我不!” 他舉起手槍,槍口對準(zhǔn)Lenz,目眥欲裂,“我會不放手!我答應(yīng)他的事!我全部都會做到!他就會原諒我的!” “長官!”那兩個大兵紛紛掏出配槍對準(zhǔn)林子彥。 Lenz冷靜地命令士兵放下手槍,一雙鋒利的眼神逼視著林子彥,冷聲喝道:“他不會!開了槍就不會有挽回的余地!你明白的!槍打在了誰的身上!” 林子彥握著槍的手臂都在發(fā)抖,項愷的槍打在了誰的身上,胸膛的傷口仿佛再次撕裂更加鮮血淋漓,林子彥急促地喘,那種項愷永遠(yuǎn)都不會原諒他的恐懼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固執(zhí)著想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手。 否則……自己怎么補償項愷受的罪,他們在島上的美好,他們的傷病,他們的兩個孩子,這些都該怎么算…… 林子彥攥著手槍,猛地對準(zhǔn)自己的下顎,手指扣在扳機上,“Papa,你放我出去,我去見他……我只想見他……” “我不放手!死都不放手!” 林子彥的情緒激動,手掌不自覺地收緊,Lenz手疾眼快地握住手槍,手指塞入扳機,阻止林子彥開槍。 Lenz有些動怒,他是軍人最反感被威脅,槍口指著自己的時候,他不懼,但是自己的兒子居然敢這么威脅老子? “你們在干什么!”門外傳來呵斥聲,高宇寰扶著林老爺子現(xiàn)身,他瞧見弟弟那副狼狽的樣子,臉色發(fā)黑。 林老爺子更是不知道該怎么心疼,不顧Lenz在場,叫著林子彥,“子彥,你過來?!?/br> Lenz一時感到頭疼。 林子彥放下手槍,望著外祖父眼里噙滿淚水,好像所有的委屈見到最親的人都釋放出來,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去,垂著頭哽咽地說:“外祖父,我錯了……” “哎……”林老爺子嘆氣。 C區(qū),筒子樓里傳來一陣腳步聲,項愷回來時天已經(jīng)亮了,他走近衛(wèi)生間洗了個澡,身上沒有汗液的黏膩感清爽不少,他坐在床上,打開手機看到小樂的未接來電,想回個消息又不知道說什么還是算了。 他抬起眸子,眼前閃過亮光,疑惑地看向窗外,對面的筒子樓里一片昏暗,他皺起眉,走到窗前拉上窗簾。 林子彥站在一間破舊的房間里,面前擺放著一架望遠(yuǎn)鏡,他幽深的眸子直勾勾地望著對面的筒子樓,身體靠在墻壁上,無力地癱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