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是我錯了,你起來打我好不好我想你了
林子彥憂心忡忡地走進林董事長的病房,他這幾天過得輕松,像是回到去C區(qū)之前的日子,吃喝玩樂花天酒地,可是無論做什么都有種食之無味的感覺,提不上興趣。 “外祖父,我去交住院費用,馬上就回來。”林子彥放在西裝和送給老爺子插在口袋的玫瑰花,說著就往外走。 林老爺子一聽就知道他又在找借口,醫(yī)院的費用都是有秘書長負責的,還需要他這個臨時首席執(zhí)行官親自去? 林董事長已經(jīng)決定讓林子彥開始接手集團的生意,一是為了平息這次花邊新聞造成的謠言,二是不能再縱容林子彥繼續(xù)過花花大少的生活,否則再次出現(xiàn)高宇寰這種事,他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打擊了。 老爺子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頭林子彥已經(jīng)走出病房,無奈地嘆了口氣。 林子彥快步往另一棟住院樓走,步子邁得很大,心臟也跳得飛快,他的腦袋里一直有個微弱的聲音提醒自己,不要去,你已經(jīng)決定跟他徹底結束這段關系了。 “我就去看看。”林子彥喃喃,“就是去看看他而已?!?/br> 這幾天他一直壓抑著這個念想,林子彥從來都是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要什么都沒有他得不到的,這是他第一次為別人著想,因為深深的內疚,他想項愷不愿意再見到自己。 可是今天終于給了他一個合理的理由,讓他光明正大地去瞧瞧項愷過得怎么樣,他不可能看著這個機會從眼前溜走。 電梯打開,林子彥走進靜謐的樓道,皮鞋踩在一塵不染的地板上映出倒影,一聲嘶吼聲突兀地傳來,林子彥猛地站住腳跟,聽到熟悉的嗓音,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住。 他沉沉地吸了口氣,越是接近那間病房聲嘶力竭的吼叫聲越是清晰,林子彥的心臟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掌攥住,他屏住呼吸,緩緩推開病房門。 林子彥瞧見穿著白大褂的專家醫(yī)師站在病床前圍成一圈,從縫隙中看到項愷,他的四肢被束縛帶捆綁著,不得動彈。 “呃啊啊——”項愷面色猙獰痛苦地掙扎,護士和醫(yī)生摁著他的腦袋,手里攥著一支透明的管子往他的鼻腔里插。 林子彥想起自己讓保鏢去控制住他,把他扔到籠子里,項愷也是這樣發(fā)瘋地掙扎,像是瀕死的猛獸般危險狂躁,現(xiàn)在他猩紅的眸子迸發(fā)出暴戾的怒火,瞳孔深處藏匿著絕望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如同遭遇滅頂之災般地咆哮著,“啊啊啊——” 可那個時候項愷的肚子里還懷著自己的孩子。 林子彥忍無可忍地沖過去拉住醫(yī)生的手臂,揚聲質問道:“你們看不到他很抗拒嗎?” “他很疼!你們看不到嗎?”林子彥朝著醫(yī)生呵斥,但他不敢去看項愷,像是做錯事的孩子,閃躲目光生怕看到項愷失望厭惡的眼神。 年長的專家一臉嚴肅地瞪著林子彥,沉聲喝道:“胡鬧什么!不配合怎么治???家屬出去!” 家屬?林子彥愣住,攥著醫(yī)生的手指漸漸松開,齊醫(yī)生拿著項愷的病歷走到他身邊,“你跟我出去?!?/br> 林子彥不解地看向他,又扭頭瞧著護士繼續(xù)在項愷的鼻腔里插著鼻飼管,項愷緊閉著雙眼,鐵青的臉龐滿是汗水,他掙扎著想要緩解鼻飼管帶來的不適感,林子彥感同身受,強忍著胃里一陣陣地翻江倒海,跟著齊醫(yī)生走到病房外。 “你不是說不管了嗎?怎么又回來了?”齊醫(yī)生指責林子彥之前的不負責任,白劭軒把病人帶來后人就不見了,等齊醫(yī)生再聯(lián)系林子彥時得到的就是他不會再處理關于項愷的任何事情,項愷的病情如何與他無關,“病人身上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證件,我們根本聯(lián)系不到他的家屬!” 林子彥不耐煩地打斷,“他到底怎么了?” “為什么要把他綁起來?還有他的精神出現(xiàn)問題了?為什么要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齊醫(yī)生無奈地拿出項愷的腦部CT影像,林子彥一把揮開他的手臂,“我不看,你就說他到底怎么了?” 齊醫(yī)生不滿地嘖了一聲,“他清醒后表現(xiàn)出過度警覺,攻擊性極強,根本不配合治療,甚至拒絕飲食,我們初步懷疑是創(chuàng)傷后精神緊張性障礙?!?/br> 林子彥煩躁地說:“他只是對你們的治療手段感到暴躁不安,他的脾氣就是這樣,為什么要把他轉到精神病院?” 齊醫(yī)生攤手,“你聽我說,剛剛精神科的專家已經(jīng)會診過了,他的攻擊性并不是精神疾病造成的,他可以繼續(xù)留在院里治療?!?/br> 林子彥松了一口氣,“那就好?!?/br> “不,情況更糟?!?/br> 林子彥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齊醫(yī)生舉著CT影像朝著光源指給林子彥,“初診時判斷他是受暴力擊打后造成的顱腦損傷,產(chǎn)生短暫意識喪失,現(xiàn)在已經(jīng)清醒過來。通過CT掃描結果顯示,他的大腦損傷并不單單是這一次暴力擊打造成的,而是遭受過多次嚴重的腦部重擊。我想知道他的職業(yè)是不是與軍人或者是運動員有關?” 林子彥冷著臉,奪過齊醫(yī)生手里的CT影像,“和他打拳有關嗎?” 齊醫(yī)生詫異,“你是說,他是拳擊手?” 林子彥點了點頭,項愷之前在自己的拳場打裸拳,而且基本上是做人rou沙袋,頭部會經(jīng)常挨拳。 “果然是這樣?!饼R醫(yī)生解釋,“在開始一場比賽時,拳擊手的腎上腺素飆升,讓他們對疼痛感發(fā)出的信號反應遲鈍,雖然這有利于他們贏得比賽,但是他們的大腦會遭受多次重擊,嚴重的可能會當場死亡?!?/br> “如果腦部遭受頻繁外力沖擊可能會發(fā)展為慢性創(chuàng)傷性腦病變,軍人、拳擊、摔跤、足球是這類癥狀的主要發(fā)現(xiàn)人群?!?/br> 林子彥奪走齊醫(yī)生手中關于項愷的全部病歷,翻看著關于項愷的病癥可是并沒有確診他剛剛提及的慢性創(chuàng)傷性腦病,“只是疑似,并沒有確診?這種病癥會影響他的生活嗎?” 齊醫(yī)生遺憾地搖了搖頭。 林子彥忍無可忍,攥住齊醫(yī)生的衣領將他懟到身后的墻壁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別再拐彎抹角了!” 齊醫(yī)生嘆了口氣,“這是一種只有在死后才能確診的疾病?!?/br> 林子彥怔住,錯愕地盯著齊醫(yī)生,“你說什么?” “如果你真的在意他也不用太悲觀。”齊醫(yī)生不知道林子彥和項愷到底是什么關系,明明是林子彥親口告訴自己這是他的男朋友,可是后來在項愷住院后分道揚鑣的又是他,不過要是讓林子彥和另一個人綁定,實在是有點難為他,“我會一直為他提供治療,預防他的大腦早衰,而且很多拳手會患有阿爾茲海默綜合癥,他現(xiàn)在并沒有到最嚴重的地步,現(xiàn)在的腦部損傷也并不是不可逆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林子彥隔著玻璃窗盯著項愷被綁在病床上的樣子,專家醫(yī)師們從病房里走出來,林子彥緩緩地移開目光,瞧著病房里恢復平靜。 他走進病房,站在項愷的身旁,一雙狹長的眸子凝著項愷昏睡的樣子,一定是醫(yī)生又給他注射了強制鎮(zhèn)定的藥物,他才會這樣老老實實地睡著。項愷的臉上戴著透明的面具,齊醫(yī)生解釋:“是為了保護他,他剛醒的時候用額頭撞傷了幫他換藥的醫(yī)生,他的面骨本身就因為暴力擊打出現(xiàn)骨裂,不能出現(xiàn)二次傷害了。” 林子彥伸出指尖,懸在項愷的面前想要觸碰他,又不敢生怕再傷到他,指尖最終落在項愷的眉眼間,透明的半臉面具讓林子彥感受不到他的半點溫度,沉睡的男人像是感應到什么,不安穩(wěn)地蹙起眉心,林子彥馬上心虛地縮回指尖,項愷仍然沉沉地睡著。 他再一次伸出手指,落在項愷鼻尖的面具上,項愷濃密的睫毛微微抖動,林子彥瞧著他的反應,忍不住彎起嘴角,可一股酸澀順著心頭蔓延,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眼眶發(fā)燙。 林子彥用力地呼吸想要聞到屬于項愷獨特的體香,那股奇妙的奶香味,項愷總以為自己是調戲他,故意羞辱他,可不是那樣的,林子彥就是能聞到,只是現(xiàn)在這股味道越來越淡,淡得他快要感受不到了。 林子彥失落地垂下眸子,目光落在瞧見他緊攥的拳頭,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摸上項愷結著痂的手背,終于自己摸到他的溫度,他有力的拳頭,林子彥欣慰地松了口氣,用自己的掌心包裹住他的拳頭。 齊醫(yī)生有點納悶,“為什么他會一直保持攥拳的姿勢,幫他放松下來,否則血液會不流通的?!?/br> 林子彥茫然地看向醫(yī)生,再次盯著項愷的拳頭,他輕輕地揉捏著項愷的手腕幫他放松,項愷的拳頭仍然攥得很緊,林子彥小心地掰著他的手指,漸漸地他的五指張開,掌心赫然出現(xiàn)一朵小雛菊。 林子彥的手掌顫抖,猛地抬起頭瞧見病床邊柜子上干枯的雛菊花束,是自己離開時帶給他的。林子彥倒吸一口涼氣,心臟如遭重擊,痛得他無法順暢地呼吸,疼得他佝僂起后背,緩緩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齊醫(y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出病房。 林子彥絕望地用雙手埋在臉上,眼前被一片水汽模糊,他顫抖地開口:“是我,是我錯了……” 這是林子彥第一次道歉,超過之前的內疚,感到前所未有的悔恨,他捧起項愷的手掌,“寶貝,是我錯了,你起來打我好不好?”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