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生走了，裴齊也不敢繼續(xù)待在傅生房里，緩過些力氣之后忍著疼穿上衣服，下床后腿間劇烈的痛感和腰腹難以言喻的酸澀讓他連走路都有些困難。

    一步一步挪回自己的房中，無力地躺下，這一晚發(fā)生的事讓他難以入睡，在認(rèn)定用這樣的方式報(bào)恩之后好像也沒有很難接受，一直想到腦袋有些暈，裴齊裹緊被子轉(zhuǎn)而睡去。

    是曹伯先察覺到的，往常這個時候裴齊已經(jīng)吃過飯?jiān)撊ニ桔恿?，可今天卻連人影都沒見到。又等了片刻，曹伯不放心，來到裴齊房前敲了敲門，可好一會過去，就是沒人應(yīng)答，曹伯覺得不對推開門走進(jìn)去，就看見了裴齊倒在床上，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躲在被子里。

    曹伯伸手探了探裴齊額頭，觸到了燙熱的溫度。這下可耽擱不得，曹伯立刻去請示傅生，等見到了人，曹伯覺得傅生也有說不上來的不對勁?？裳巯骂櫜坏媚切懿f了裴齊的狀況，說大抵染了風(fēng)寒，瞧著嚴(yán)重。

    傅生明眼可見著急起來：“那還愣著干什么？請大夫啊。”

    大夫很快被請過來，看過之后，確定是風(fēng)寒了，開了些藥，囑咐了些應(yīng)注意的事宜，大夫就離開了。

    傅生又讓下人趕緊去煎藥，藥端來之后裴齊依然沒醒，傅生叫了幾聲，還是沒反應(yīng)，但是藥得喝。一開始有下人說喂藥這種小事讓她來做就行，但傅生抱著人不放手，堅(jiān)持要自己喂?？膳猃R昏睡著，怎么也張不了口，折騰來折騰去，最后傅生索性端起藥碗，自己喝了一口，再捧過裴齊的臉嘴對嘴一點(diǎn)一點(diǎn)喂完了藥。

    這下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出來他們二人之間不一般。

    藥喂下之后，睡過中午，傅生看著裴齊顫抖的睫毛，像是要醒過來的前兆，而那一瞬間他沒來由的膽怯，有些不敢面對裴齊，于是下意識地要走。

    出了房門又不放心，傅生叫來曹伯，想讓他去里邊看著，等裴齊醒了照顧他。

    裴齊悠悠轉(zhuǎn)醒，只覺得頭暈暈的，全身也提不起力氣，轉(zhuǎn)動眼眸看到了曹伯帶著關(guān)切的臉：“醒啦？”

    由于剛睡醒，再加上還病著，說的話沙啞，有氣無力的：“曹伯……”

    曹伯俯下身：“你染了風(fēng)寒，還一直昏睡，嚇壞我們了?！?/br>
    裴齊小小的嗯一聲：“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曹伯看著裴齊，裝作無意說道：“少爺很擔(dān)心你，今天一直寸步不離陪著，就連藥也是他親自喂你的?！?/br>
    裴齊下意識看了看房間周圍，問：“那大人呢？”

    曹伯咳一聲：“有些急事，剛出去了。”

    裴齊哦一聲，不再說話了。

    曹伯關(guān)切地問：“餓嗎？廚房里還溫著粥，生著病，吃清淡些好?！?/br>
    裴齊幅度很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曹伯笑笑，說了句我去端粥，便緩步走出去。

    一關(guān)上門，曹伯就看到了依然站在門口的傅生，沒忍住嘆一口氣：“少爺，你這是何必？”

    傅生臉上沒什么表情：“他應(yīng)該不想看到我，等過陣子吧。”

    曹伯端了粥來，欲要喂裴齊，被裴齊小聲婉拒，過后自己端著小口小口地吃。

    曹伯似在念叨：“少爺很擔(dān)心你，臨走前還不斷囑托我，要我看著你，照顧好你。”

    裴齊笑笑：“替我謝謝大人。”

    曹伯其實(shí)很想知道他們兩人之間到底怎么回事，發(fā)生了什么，但終究還是忍著沒問。

    裴齊喝完粥，看著窗外，臉上帶著惋惜：“今天沒去私塾，先生教的課該跟不上了。”

    曹伯立刻見縫插針：“你可以問少爺，少爺學(xué)識淵博，定能教會你?！?/br>
    裴齊只點(diǎn)點(diǎn)頭，終究沒應(yīng)下。

    藥一頓沒落下，再加上調(diào)養(yǎng)的好，不出幾天裴齊的病好了大半。一開始裴齊以為傅生是真的有事忙，可幾天下來，也察覺出不對了，不論白天還是黑夜，全然見不到傅生的身影，曹伯總說傅生是有事在忙，忙完就回來了，裴齊直覺，傅生就是不想見自己。

    也好，經(jīng)過那晚，見了面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直到有一天夜里裴齊察覺出了不對勁。

    晚上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覺被角被扯動了些。裴齊戒備心強(qiáng)，只這一下就醒了過來，但他沒有睜眼，依然保持著睡著的姿勢。

    裴齊通過那熟悉的氣息當(dāng)即就分辨出這個人是傅生，奇怪的是他掖完被角沒有走，反而在床邊坐了好一會。

    裴齊帶著試探的意味，故意在翻身時蹬了蹬被子，胳膊也露在外面，隨即裴齊就聽到了一聲很輕的嘆息，接著雙臂又回到了溫暖的被子里。

    傅生這般讓裴齊捉摸不透，白天不在自己眼前露面，卻又要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來見自己。

    接連幾天裴齊都故意在夜間不睡，裝作睡著的樣子，等到的是每一晚傅生都會過來，卻也是看著他不說話。

    唯有一晚，裴齊聽見了很輕的一聲對不起。

    裴齊想，哪里需要道歉呢？分明是他享受著從前不敢想的一切，給予了他衣食無憂的人無需愧疚，是他自己跟著傅生回來，報(bào)恩也是他自己選的。

    以那種方式不是也挺好的，既是大人喜歡的方式，自己也不會因?yàn)楹翢o付出而滿心愧疚。

    挺好的。

    裴齊說服自己，也覺得不該再讓現(xiàn)在的情況繼續(xù)下去了，于是在晚上傅生又一次來到裴齊房里，傅生端凝裴齊片刻即將離去時，裴齊鼓起勇氣抓住了傅生的手。

    傅生一瞬間僵住，過后滿是不自在：“是我，吵醒你了嗎？”

    裴齊緩緩坐起身：“沒有。”

    傅生還是有些不敢面對，腳下動了動：“你睡吧，我不會再來了，不會打擾你了。”

    說著，他想收回手，卻被裴齊握著收不回去。

    逃避又解決不了什么。

    傅生想了想，終于開口：“那天，是我不對，喝多了酒，我知道我不該拿喝醉當(dāng)借口，我也沒有控制住自己，還讓你因此生了病，對不起。你需要什么找曹伯也可以，我以后不會來了?！?/br>
    裴齊心里訝異于傅生對自己認(rèn)錯的態(tài)度，又覺得不該這樣下去了。然后直起身跪立在床上，伸出手緩慢地抱住了傅生。

    傅生喉間一哽：“你不用這樣，做錯事的是我?！?/br>
    裴齊的手慢慢收緊，而后仰起頭，將自己的嘴唇貼在了傅生的脖頸。

    “裴齊，”傅生難得情緒變得沖動，尾音帶著明顯的顫抖，“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現(xiàn)在放手我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br>
    裴齊嘴唇貼著傅生的脖子，小聲說：“我很清楚。”

    失控來的突然又合乎常理，什么都不想了，卑劣，不堪，無恥，他都認(rèn)了，從他耍心機(jī)開口引誘裴齊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注定他會輸了。

    傅生握著裴齊的后頸，吻的有些兇，裴齊招架不住，呼吸也斷斷續(xù)續(xù)，這下兩人實(shí)打?qū)嵉赜H吻，舌頭緊貼在一處，攪弄那一腔溫?zé)?，纏綿的難分難舍。

    裴齊想難怪會喜歡親嘴，原來是這么舒服的嗎……

    傅生握著裴齊的腰慢慢將人壓倒在床上，情不自禁親吻著裴齊的耳朵，脖頸和鎖骨，裴齊的動作不帶半分推拒，卻也因?yàn)闆]經(jīng)歷過而不知所措，只被傅生親到敏感的地方而小聲嗚咽。

    這一晚與之前帶來的感官完全不同，讓裴齊無力叫停，忍不住沉溺貪戀著繼續(xù)。

    本就單薄的衣衫一件件脫下，而傅生在脫下裴齊的里褲之后猛然想起了什么，動作也停了下來。

    裴齊的身體有些情動了，此刻躺在傅生身下，眼眸微瞇著，雙頰也泛著潮紅，喘息間吐出潮濕的氣息。

    傅生拉過被子蓋住裴齊已經(jīng)裸露的身體，匆忙地下了床，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里。

    傅生離開后也挾卷走了周身的溫度和曖昧的空氣，裴齊突然覺得有些冷，想不通為什么，顯而易見的失落浮上心頭，裴齊側(cè)過頭看著窗外的月亮，看清晰如玉的明月在眼前漸漸模糊，是淚水充盈上了眼眶。

    應(yīng)該不在乎的，無所謂的，要與不要都是大人決定的。

    是因?yàn)槟峭碜砭疲F(xiàn)在清醒著所以并不想碰自己的身體。

    一無是處。

    早該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