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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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一片混沌的昏暗,只有蠟燭的光線像紙張的邊緣被水浸濕蔓延那樣,透過打開的木門滲出微弱的光。 慘淡的光影在屠夫的面具上交織,面具分不出材質(zhì),也許是仿真皮料,顏色是不詳?shù)陌迭S。褐色的老人斑凌亂又密集地分布在上面,皮膚滿是褶皺,活像是秋天干枯的爬山藤??堇系淖齑酱筮?,牙齒歪扭,下巴塌拉下來。這張面具和佩戴者的腦袋不成比例,過于寬大,面具下半部分在屠夫的肩頸處層層堆疊,像一叢開始腐爛的雞?菌。令人感到生理性的不適。 納維手腳僵硬,呆呆地凝視著面前的屠夫。 之前逃跑時那一次回頭讓他直視了屠夫的模樣,但那一眼太過短暫,遠沒有此刻的沖擊來得大。邪惡的老頭面具烙印進眼底,讓他的眼球都開始作痛。 屠夫看著面前三只孱弱的羔羊,提起手上的鐵斧頭在門框上一砸,刺耳的摩擦聲像電流一樣穿過羔羊們的耳膜,三個人齊齊一顫! 里昂頭一個喊起來:“我……我的同伴要放棄游戲,她不繼續(xù)了!” 西麗雅站在納維左手邊,抖著嘴唇站了出來。 納維看了她一眼,往干澀的嗓子里咽了口唾沫,對屠夫道:“她放棄。所以麻煩你,把她送到入口去?!?/br> 屠夫歪了歪頭,目光在他們身上繞了一圈兒。他眼睛的位置被用白色的細網(wǎng)格擋住,叫人不能窺見一點面具下的真實面貌。 在對方俯視的目光下,納維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這位屠夫高大得可怕,幾乎比自己高一個頭還要多。肩膀像海岸的碼頭一樣寬,胳膊和腿都長,壯碩的身體包裹在漆黑的不透明雨衣下——先前他望見雨衣一角,誤以為是長風(fēng)衣。身上散發(fā)著nongnong的血腥氣,仔細觀察的話,能發(fā)現(xiàn)雨衣上遺留的紅色暗痕。 然而沒有人有余力再進行“觀察”這一活動,近距離的對視使得對方身上的壓迫感毫無保留地傳遞過來,納維也忍不住垂下視線,盯著地面。 ……地面滿是痕跡,血色腳印從走廊一直延伸進門內(nèi),是他們的鞋底留下的。 納維懊惱地咬了下嘴唇。 大約有半分鐘那么久,屠夫終于收回了目光。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躬下身,把左手提著的斧頭擱置到了墻邊。而后起身,對西麗雅攤開手掌。 西麗雅膽怯地看了一眼他右手握著的電鋸,猶豫幾秒后,上前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屠夫的手掌很寬大,掌心竟然是暖的。西麗雅被他牽住,似乎總算有了“這不過是個npc”的實感,緊繃的身體忍不住松弛下來。 她走上走廊,回頭對同伴們露出一個放松的笑容,臉頰還留著奔跑過后淺淺的紅暈,對他們揮了揮手。 納維和里昂目送她被屠夫牽著,一步步走進走廊深處。 剩下的兩個人在原地站了許久,出于他們自己也不清楚的某種原因。納維感覺到那股一直在他心底翻涌的情緒更重了。 “那我們現(xiàn)在……”里昂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要怎么做?” 納維回到房間,把腳踩在地面扔著的破布上用力蹭了兩下:“先把鞋底擦干凈吧,不然他會很容易找到我們。” 里昂連連點頭,跟著他的動作:“對了,對講機壞掉的事忘了和那個屠夫講了。他是npc,應(yīng)該有辦法的吧?” 納維點了點頭:“下次可以問問?!?/br> 兩個人處理完鞋底的血跡,納維靜下心從那本厚厚的書里找到了線索,是夾在兩張粘合在一起的書頁中的紙條?,F(xiàn)在屠夫送西麗雅離開了,一時半會兒不會來找他們,給了他們尋找出口的時間。 對講機壞了,他們只能靠自己。 帶著紙條出門的時候納維看到了屠夫留下來的鐵斧頭,他停頓一秒,把它拿了起來。 里昂在旁邊目睹了他的動作,按照規(guī)則,他們不能攻擊nppc也不會真正傷害他們,拿這把斧頭并沒什么用處。 可鬼使神差的,他什么也沒有問。正如拿走這把斧頭的納維,其實也無法說出一個明確的理由。 之后的一路上,他們盡量尋找有光的房間,林林總總找到了五條線索,但還未能把它們都串聯(lián)起來。 在尋找第六條線索時,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看起來很大的房間,而且其他房間的木門不同,它的門是鐵制的,還上了鎖。有淡淡的光線從門縫中透出來。 納維說:“用我們最開始找到的那把黃銅鑰匙試試。” 里昂從兜里掏出鑰匙,嘗試后發(fā)現(xiàn)鎖孔并不匹配,鑰匙無法插入。 他對納維搖搖頭,納維皺著眉毛盯了這扇門一會兒,兩個人都有些沮喪。 他們記下了房間的位置,決定再找到鑰匙的話就回來重新試一試。兩個人走出這條長廊,右側(cè)有個直角轉(zhuǎn)彎,轉(zhuǎn)彎口連接著另一條走廊,他們走過,面前出現(xiàn)一條貫通左右的直道。 直道上有一對血色腳印,或深或淺,一路延伸。 很大可能是和他們分開的同伴,納維和里昂對視一眼,順著腳印延伸的方向走??熳叱鲞@條直道的時候,納維忽然腳步一頓。 “怎么了?”里昂問他。 “你看這里?!奔{維指了指墻角。 他指著的地方,腳印尤其多,還有很多重疊,像是一個人在這里徘徊了很久。 納維走過去,福靈心至地抬頭一看——腳印正上方的墻壁上,有個突出的圓形攝像頭。此刻攝像頭的鏡片已經(jīng)碎裂,像是被人為破壞了,不再閃爍著紅光。 “什么意思?”里昂走到他身邊:“這個人……他把攝像頭砸了?” 納維抿住嘴唇,沒有說話。始終在他心底翻涌的情緒此刻前所未有地鮮明起來,那種情緒叫做不安。 他試圖回憶尋找線索的這一路上見到的攝像頭是否都還在運行,無果,他先前沒有刻意去看,現(xiàn)在什么也不記得。 納維深深呼吸,抬步快速拐過這個墻角??諝饫锏难任逗鋈患又亓耍孛娉_印之外多出了一灘灘粘稠的血液。還想發(fā)出疑問的里昂跟著他拐了彎,見到面前的一切后頓時消聲。 脊背莫名顫抖起來,納維感覺自己的心臟在抽搐,他們一步步往前,看見不遠處渾濁的黑暗里靠墻坐著一個人。 納維小跑上去,在對方身邊半蹲下來:“是我們!你………” 他伸手推了一下那個人的肩膀,對方的身體隨著他的力道晃了晃,戴著眼鏡的頭顱從脖頸處整齊地斷開。砸到無頭尸體的懷里、碰到納維屈起的膝蓋,再骨碌碌滾下,滴著血點一路滾到里昂腳邊。 頭顱正面朝上,露出先一步離開的、領(lǐng)頭人“安娜”死不瞑目的臉。 隨著滾動,人頭上的眼鏡脫落下來。里昂緩緩低頭,和人頭因恐懼瞪大的眼睛對視,小腿一軟,踉蹌了一步。從胸腔深處擠出一聲氣音,:“啊……” 他的鞋底踩上腳邊的鏡片,發(fā)出清脆的玻璃碎裂聲。 這道響聲化身閃電,從納維的天靈蓋劈入,霎時撕開他腦內(nèi)的重重迷霧,顯露出了迷霧后不詳而殘忍的真相。 當(dāng)他從圓形大廳匆忙逃跑,腳下踩到的rou塊觸感的東西爆發(fā)出熟悉的氣味。這氣味縈繞在他鼻尖,直到隨著鞋底的血液一起被在破布上蹭干凈,才在他腦中隱匿下去。 現(xiàn)在這股氣味被喚醒了,連同納維對它的記憶。 這個社會的所有人都知道有個詞叫做“AO人種歧視”,現(xiàn)今它仍然存在,只是非常微小,至少已經(jīng)不符合大眾道德,發(fā)生了就會被人唾棄。 但在過去,AO人種歧視是一個非常泛濫的現(xiàn)象。眾所周知,這個世界上的人依照強弱被分為好幾種:男人和女人、資本家和窮鬼、健康的人和病重的人、年輕力壯的人和老幼的人。以及,Beta和Alpha、Omega。 在AO人種歧視泛濫的時代,這個世界的強弱分類被簡化了,世界上的唯一的弱者是“少數(shù)人”。 Alpha和Omega就屬于少數(shù)人。 他們都是普通人類,男人有男人的力氣,女人有女人的力氣,除了后頸多了個腺體能分泌香味之外,和占極大人數(shù)優(yōu)勢的Beta男女們沒有任何不同。 但歧視這東西往往不講任何道理,那個時代Alpha和Omega就是被定性為異類,活得豬狗不如。他們?nèi)藬?shù)占比多的國家會被攻占和殖民,Alpha、Omega像貨物一樣被趕上大船在海上運來運去。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他們被賣掉,給殖民主們帶來數(shù)不盡的財富。 那時候有許多人為了逃避這種命運紛紛挖掉后頸中的腺體,然后因為沒有衛(wèi)生條件而死于感染。 當(dāng)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太存在這種情況。三人種和睦相處,ABO的重要性劃分還排在性別和國籍后面。 比如納維:他首先是一個男性,接著是意大利華裔,最后才是一個Alpha。 對一個人的了解往往就是這樣的順序,因為是否擁有腺體實在是很無關(guān)緊要的事。這個小東西只會在主人情緒波動極其劇烈時散發(fā)“信息素”,具體呈現(xiàn)為可以被人聞到的香味。日常偶爾會流露,只是很輕微,濃烈散發(fā)的情況大多出現(xiàn)在床上。 正常人少有機會聞到交往對象之外人的信息素,納維最近一次聞到,是在一周前,勃朗特看見穿著拉拉隊隊服跳舞的希薇的時候。 那時對方頸后散發(fā)出來的獨特而微弱的味道,和他從圓形大廳逃走時聞到的氣味一致。 都是鼠尾草的氣味,只是后者忽然濃烈了千百倍,叫納維一時無法分辨。 ——現(xiàn)在納維知道了,他踩爆的是勃朗特被挖出來的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