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六號會館(偽修羅場)
次日晚上,在賭場的餐廳用過晚飯后,孫默開車來接徐征二人。 車停在賭場門口的噴泉水池邊,薛瑯拉開后座的車門,坐進去后看見了司機是誰后,眉毛一挑,他當(dāng)然是知道孫默和徐征的舊事的,但他以前看不順眼這位,和徐征好的時候沒少想擠兌孫默,但奈何武力上打不過,也就過過嘴癮,現(xiàn)在幾年過去了,沒想到孫默還待在徐征旁邊,而他自己和徐征幾年沒見,才舊情復(fù)燃(單方面的),面對這位‘兩朝元老’,也不大想再去挑火惹事,所以只是隨便打了聲招呼。 孫默看了他一眼,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他脖子上露出的吻痕。 徐征坐進去后,孫默在后視鏡中和他對視,問道,“去哪里?” 這是在問他們今天晚上要去哪里談事。 徐征手搭在膝蓋上,“讓薛六定吧,看他想到什么地方玩?!?/br> 薛瑯笑瞇了眼睛。 他們昨天鬧得有些激烈,今早上起來的時候薛瑯腿都在打顫,他一個人洗不了澡,問徐征可不可以幫幫他,徐征略帶了一點愧疚,二話不說便扶著他進了浴室,打泡沫的時候薛瑯開始不規(guī)矩了,蹭的兩人身上都是泡沫,他還妄圖在蒸汽氤氳的浴室里上演三級片,被徐征止住了,知道他是別有圖謀的裝柔弱,就把他壓在玻璃門上打了幾下屁股,讓他自己洗。下午陪薛瑯去看了一個畫展:歐洲繪畫五百年,他從小就喜歡美術(shù),只是后來家族內(nèi)斗,學(xué)藝終究不能傍身,當(dāng)了薛家家主之后,每天困在定陽市,說日理萬機也不為過吧,畢竟那么多人虎視眈眈,都想給年輕的家主使絆子,那段時間過得既忙且快,等回過頭來,已經(jīng)是很久都沒有再接觸到自己喜歡的了。 無論是喜歡的事,還是,喜歡的人。 薛瑯自知早上的事理虧,所以白天一天都在伏低賣乖。到了晚上,他的小心思開始活絡(luò)了。 他攬過徐征的臂膀說,“那就去六號會館吧?!?/br> 孫默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說,“那我通知會館的人做好準(zhǔn)備吧?!?/br> 徐征頷首,然后說,“讓喻六也過去?!?/br> 車開到六號會館的時候,門口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進了一些客人,燈紅酒綠的夜生活才剛剛顯露出一些熱鬧的輪廓。門童拉開車門,徐征先下車,然后是薛瑯,孫默沒有跟著下車,對于特別調(diào)查組的這件事,他一直都放不下心,這些天都在默默地找著線索,徐征見他難以舒心,姑且就讓他放手來查這件事。 兩人下車后,一進感應(yīng)門,見到了程仔,他專門在這迎接他們的,一看到走在前頭的徐征,他忙走過去打著招呼問好,“老大好!” 緊接著,他看到了第二位,第一眼看上去的感覺是端重,清潤,唐裝搭在他身上很配,有水鄉(xiāng)氣質(zhì),不是扭捏的弱,冷色調(diào)的服裝和丹鳳眼又襯得他有些陰狠。但,第二眼看上去的時候,就有些發(fā)懵了——那個男人脖子上吻痕寸寸,他好像也沒用心去遮,在冷白皮膚上格外顯眼。 程仔有些懵的站在原地,緒哥還在樓上對賬,叫他先下樓來接待老大,他以為老大是專門來看緒哥的,沒想到還帶了一個人,一個看上去就不好招惹的人,脖子上的痕跡還那么的曖昧,唉…… 正胡思亂想著,那個男人剜了他一眼,他嚇得了個哆嗦,徐征已經(jīng)開口說,“帶路去包廂吧,我們有事要談?!?/br> 程仔帶他們上了樓,去徐征經(jīng)常談事的包廂,一間沒安監(jiān)控的包廂,整個樓層都很安靜,沒有底下大廳那么嘈雜。程仔招來服務(wù)生替他們開了兩瓶好的酒,一瓶紅的,一瓶威士忌,又端來冰桶和高腳杯放在矮桌上,替他們倒酒。 不過一會,喻六也進來了,“老大好,”他目光又看到了薛瑯,“薛先生好?!?/br> 他把帶來的筆記本放在腿上,開機的時候包廂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服務(wù)生和程仔都退了出去,喻六知道今天來是要談生意上的事,本來以為薛瑯也會帶人來談的,沒想到這位老大是直接單槍匹馬來的,也不知道是太信任他們老大了還是不知道這些生意上的世故,談生意嘛,總要讓一個懂內(nèi)行的手下幫忙估估價。 喻六的筆記本屏幕上顯示的是薛瑯昨天給的幾個賬戶名字,還有他這次想交易金額的數(shù)字,可還沒等喻六開口,門外突然咚咚咚傳來三聲敲門聲。 不疾不徐,禮貌有致。 薛瑯馬上伸手扣下了筆記本的蓋子。 “進來?!毙煺髡f。 進來的人是方無緒,他手上還端著一份果盤,薛瑯從他一進門的時候就在看他,看他慢慢地把果盤放在矮桌上,先向徐征打了聲招呼,語氣很熟稔地說著,“剛才在樓上對著賬,就叫的程仔來接您…前幾天家庭醫(yī)生說您需要多吃點水果,我就切了一些新鮮的送上來。”他掃了一眼桌上倒著的酒,半是無奈半是規(guī)勸的語氣道,“您少喝一點吧?!边@之后,他的眼神轉(zhuǎn)向薛瑯,仿佛才意識到包廂里還有一個素未相識的人,他問道,“這位是?” 薛瑯靠在包廂的沙發(fā)上,結(jié)束了對方無緒的打量,他來之前就聽說了六號會館易主的事,而這個新主還是新寵,他本意是來這談了生意順便來看看傳說中徐征的新晉小情人長得什么樣,可還沒等他去找,人家就先來了,還來的鎮(zhèn)定自若,三言兩語就把他和徐征的關(guān)系說的不一般。 薛瑯笑了,他的手覆在徐征搭在腿上的手上,“你還沒資格認(rèn)識我?!?/br> 他面上還帶著笑,可接下來的話已經(jīng)說得十分的不客氣,“婆媽完了,就趕緊滾吧,我和征哥談生意,不需要外人在場?!?/br> 徐征沉聲打斷道,“好了,既然你來了,就也坐下吧,六號會館最近發(fā)展的很好,你也該去接觸接觸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薛瑯臉上已經(jīng)收了笑,“征哥,我們之間的交易可是過命的買賣,喻六是老人,我知道他的底,可是他,”他看了一眼站著的方無緒,“我不放心?!?/br> 還沒等徐征開口,方無緒就先說了一聲,“打擾了?!比缓笈榈囊宦曣P(guān)了門。 薛瑯嗤笑,“瞧瞧,還會耍脾氣?!彼f完,看徐征默不作聲,自覺當(dāng)著徐征的面說他的手下有些過火,便端著果盤喂了他幾塊水果,果盤的切工其實很不錯,擺的水果很豐盛,看的出來是精心設(shè)計的,薛瑯喂完之后,看了果盤一眼,不由得更為火大。 薛瑯把果盤擱在桌上,徐征也沒跟他計較剛才的事,他對喻六說,“打開吧,繼續(xù)講?!?/br> 喻六打開了筆記本蓋子,“是這樣的,我回去算了一下,薛先生你要洗的錢…量太多了,又分別被你掛在不同的賬戶里,資金既散且多,如果是要在咱們的固定性賭場里洗的話,不大方便,也容易留下把柄。” 薛瑯點頭,“這個我知道,之前吳老大也是這樣跟我講的,他的五都坊吞不下,就讓我來淮??纯??!彼f完看了看喻六,“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鴻門里面有幾個大的賭場,不可以把錢投在幾個不同的‘筐子’里洗么?” 喻六沉思了一會,然后搖了搖頭,“很難做,現(xiàn)在警察那邊查的嚴(yán),資金一旦在賭場里大量增加,就算是不同的賭場地點,也會引起警方注意?!?/br> 徐征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紅酒,“你剛剛說固定性賭場不好洗…那么,流動性的賭場呢?” 喻六看他,“您的意思是指……” “賭船,第八號賭船?!?/br> “我爸在位時就在船上組過一次賭局,這條船也在政府那邊通過了出海標(biāo)準(zhǔn)的,既然在固定賭場容易留下把柄的話,把船開到公海去,不就行了么?” 喻六一喜,“公海無人管轄,入的賬也不會有人來查流水,這倒是個好辦法!可是得組個什么由頭來開船吧?” 徐征,“這個好辦,組個慈善賭宴,邀請一些相識的人來,這樣薛六在里面也不會有多顯眼。” 喻六應(yīng)道,“好,”他轉(zhuǎn)頭對薛瑯說,“錢被洗過之后,會先分到全球的幾十個不同的賬戶里,等過段時間后,再一點一點地匯進您的幾個分支賬戶。這次的分成……” 徐征開口道,“我們拿35%,”他看了一眼薛瑯,“以前跟人我都是一直拿的四成,這次是熟人,你肯來淮海照顧我,給你讓了5%,不能再少了?!?/br> 薛瑯親了他一口說好。 徐征皺著眉摸了摸臉,“那就談到這里吧,喻六可以走了,下去跟阿默一起去做進一步的準(zhǔn)備?!?/br> 喻六走后,薛瑯纏著徐征到了大廳玩,兩個人在舞池跳了一會,就去卡座上坐著休息,叫來了幾杯酒,喝著喝著,薛瑯就跨坐在徐征身上,和他交換了一個濕漉漉的帶著酒味的吻。 徐征扣住他的后腦勺,加深了這個吻,深吻一畢,薛瑯掛在他身上,徐征湊到他耳朵旁說,“那天,我會叫一些白道背景的人來,你出面的時候,隱瞞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要提到薛家?!?/br> 薛瑯親了親他的下巴,應(yīng)聲說好。 ------------------------------------- 一旁的大廳角落,方無緒在悶聲抽煙,程仔起先還在跟他插科打諢地匯報著今晚的生意情況,過了會像是看到了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誒,緒哥,你快看——” 他隨著程仔的目光看去,徐征和一個男人在卡座上接吻,紅紅綠綠的舞燈照著他們的輪廓,一會看得十分清楚,譬如那個男人跨坐上來索吻的樣子,徐征親他,兩個人笑起來的樣子。一會又很模糊,譬如他們像是在低聲耳語著什么,又像是在黑暗下開始的一場放縱。 “這個人是誰?。俊瓉淼臅r候我還看見他脖子上的吻痕…緒哥,你說老大他,不會…呃,那什么了吧…不應(yīng)該啊,緒哥你那么好…”程仔絮絮叨叨又絮絮叨叨地說著。 方無緒沒說一句話,捏斷了煙頭,他的面色隱蔽在一片灰暗之下,看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