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狙斃命
一周以后。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花市街開始熱鬧了起來。這條街離楊家巷不遠,但跟匯集了三教九流的楊家巷不同,顧名思義,它是一條賣花的街。 白天街兩旁花店里的玫瑰、山茶沾著清晨的露水,店主掛的風鈴在門口清脆地響,客人來來往往,給喜歡的人買走喜歡的花。黑夜一到,花店紛紛關門,道路兩旁的按摩店的電燈牌亮了起來,客人來來往往,挑喜歡的人做喜歡的事,私人賓館沿途開了好幾家,前臺就坐在一樓,一臺老式電腦的顯示屏虛弱的亮著。 從白天到黑夜,從一種賣花過渡到另一種賣花。 晚上十一點,正是花市街生意熱鬧的時候。費龍走進“阿雅按摩店”前,給替他開車的小弟了一點零錢,叫他可以提前回去,不必守著,小弟隱約知道了自家老大要去做什么,也就收下了錢招了一輛出租車回去了。 費龍撥開一樓的簾子,立馬嚷了一聲好熱。阿雅正坐在沙發(fā)上嗑瓜子看電視,聽了聲響,瞥了他一眼,艷紅的雙唇吐出了幾個字,“你來了啊?!?/br> 阿雅是這家店的老板娘,同時也是費龍的老相好,是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床上很有自己的一套。費龍每個周六的晚上都會來找她,所以她今天打扮得也很漂亮,沒有穿大版的統(tǒng)一按摩衣,而是選了一件能突顯身姿的短款連衣裙。 這會春已到了末,夏天該要來了,一樓不知怎么回事有些悶,阿雅走了過來,體貼地把他外面穿的假日襯衫脫了下來,掛到了一邊的架子上,再溫溫柔柔跟他解釋道,“店里的風扇壞了?!?/br> 費龍看見女人走過來不經(jīng)意間泄露的一絲春光,邪火一起,哪還管熱不熱,忙推著女人的背上了樓。 二樓是按摩室,按摩室的旁邊有個休息室,斜對著對面鴻運賓館的三樓。他和阿雅平時愛在那間屋子里搞,因為街道不大,有時還能在完事之后抬頭看到對面酒店玻璃上露出來的男女性交的身影,費龍喜歡邊抽煙邊和阿雅開一些低俗的黃腔,比如“那個男人的jiba肯定沒我的大,看吧,射的太快,肯定是個短癟三?!敝惖脑?。和在忠孝廳搞事時的不同,他滔滔不絕的黃色自夸,從另外一個方面表現(xiàn)出了炮灰必傻逼的真諦。 他們二人上樓的時候正遇到有個客人摟著店里一個按摩女下了樓,兩人摟得很緊,看來談成了,準備去對面酒店開房。按摩女看到了阿雅,叫了聲雅姐,阿雅點點頭,另外那個客人卻帶著鴨舌帽,看不清臉。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他看了費龍一眼。 等他們下了樓走遠了,費龍不屑地罵了一聲,“戴個破帽子,看個屁老子。慫包,出來搞還怕遇到熟人?!?/br> 阿雅并不搭理他的自說自話,徑自開了休息室的門,又把休息室的玻璃窗打開,等外面的夜風吹進來,阿雅說,“這下該不熱了吧。” 回答她的是費龍急切撲上來撕開她裙子的動作。 凌晨1點15分,鴻運賓館303。 躺在床上的女人,即那個穿著按摩衣的女人早在一個多小時以前就被一杯摻了藥的水迷暈。戴著鴨舌帽摟著她來開房的那個男人則坐在軟凳上在看腕表,他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每過15分鐘,他便會窗口望去一眼。到1點45分的時候,對面阿雅按摩店二樓休息室的燈終于滅了。 下一秒,男人出了房間,他壓低了鴨舌帽,掏出了隔壁305的門卡。 305也是一間情趣大圓床,但重點不在于比較這兩間房的相同之處,而是窗口邊躺著的一個黑色背包。 男人拉開背包的金屬拉鏈,里面的槍托、槍管、光點瞄準鏡、消音器和子彈匣立馬現(xiàn)了出來,他熟練地將它們組裝完畢,然后,撈開了窗簾。 如果說303只是剛好能看到對面燈亮情況的話,那么305的窗戶就是真正能斜線對準按摩店二樓的存在,再加上3樓整體略高于2樓的高度優(yōu)勢,換句話來說,這是一個絕佳的狙擊的位置。 男人把鴨舌帽脫掉,露出來一張年輕的面容,臉部因為這一周以來的謀殺布局而顯得有些憔悴,但卻掩飾不住他略帶一絲激動的情緒。 巴雷特MA282已經(jīng)架好,槍托和消音器也安裝了上去,徐征手下派人給了他的四顆狙擊彈,他只上了一顆在槍肚里,從某方面來說,也代表著他對這次謀殺行動的一份自信。 他微微蹲下了身,瞇著眼去看瞄準鏡里面的參數(shù),光點定格在熟睡的男人的額頭中間。 他的手心有些汗,子彈上膛,一觸即發(fā)。 在握槍與開槍的這幾秒之間,他聽到了對面房間里男歡女愛的呻吟,還有樓上老木床板搖晃的嘎吱聲,最后萬籟俱寂,只剩下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是徐征對他說的那句“只要你讓我滿意,我就讓你進鴻門?!?/br> 啪的一聲,他扣動了扳機。 子彈如離弦之箭,在靜謐的夜里飛射而出,穿過開了的玻璃窗,直擊溫柔鄉(xiāng)里睡得正酣的那個男人。 男人來不及痛苦呻吟就已死去,他的血慢慢的滲了出來,頃刻之間,被他摟著熟睡的女人的發(fā)絲上和裸露胴體上沾了不少溫熱的血水—— 正中眉心,一狙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