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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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猶如黃粱一夢。 林晚舒在莫臨深睡時,一聲不吭地走了。 “如果沒有被領養(yǎng),或許我也會成長小臨這樣的人吧。” 兩個人在浴室洗了個鴛鴦浴,林晚舒卻難得的沒有動手動腳,也許是良心發(fā)現了,看見莫臨雙腿都站不直了,打著顫。 他將莫臨橫抱回床上,溫柔細致地替他吹干了頭發(fā),手指輕柔地穿過發(fā)梢,莫臨愜意得昏昏欲睡。 拔掉吹風機的插頭,林晚舒從身后擁住他。莫臨可以感受到他在自己后腦勺上輕吻了一下,低沉的聲音宛如來自遠古悠揚,接續(xù)著浴室里未完的自白: “小臨有‘母親’的‘扶持’建立工作室,但是我沒有。我喜歡畫畫,因為它可以讓我表達出很多世人難以啟齒,所為之不容的東西。小臨也是學設計的,應該知道藝術生所需要投入的不只是時間,還有大量的金錢,如果我沒有錢,我什么都做不到。” 莫臨動了一下,困倦道:“你還說你不是掉錢眼里?” 林晚舒笑了笑,說:“我沒說不是,但我沒掉你的錢眼里。我現在有錢,不缺你那一份?!?/br> 莫臨沒再回應,林晚舒繼續(xù)道:“其實很多人都和你一樣,剛知道我大學專業(yè)是選的繪畫都覺得不可思議。在他們眼里,像我在公司雷厲風行的婊子,怎么也應該是在經管院里的,怎么可能會在藝術學院。藝術和我這種人簡直一點也不搭,唯一相配的可能是我長得比較娘?” 莫臨想起大學時代,確實學藝術的男生會相較于其他理工科的男生更會打扮,顯得更干凈一些。尤其像林晚舒這樣天生膚白貌美,穿衣顯瘦的,很容易被聯(lián)想到不好的東西,從而生出一些閑言閑語——何況林晚舒在上大學以前,確實已經踏入了歧途。 他傍上的金主幾乎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其實不算什么秘密。光是狗仔跟拍金主,他都連著上過好幾次的版面。 只不過是因為莫臨沒有關注這些八卦消息。基本上都是工作室的員工在注意娛樂圈的風向,只不過通常遠遠拍出來的照片都是高斯模糊,所以他們當初見著林晚舒一時也沒認出來。 “我的經營手段全是第一個金主教我的。說是金主,倒不如說他才是我的‘養(yǎng)父’。他沒有從我身上獲取任何報酬,反而教我做戲,名聲雖然不好聽,但是卻能‘名正言順’地給我很多東西,甚至幫我擺脫了那個人渣養(yǎng)我。是他幫我打官司,讓那個人賠了我一大筆人身損害賠償金。他把我?guī)г谏磉?,告訴我人際之間怎么相處,扶持我慢慢走上正軌,遺憾的是,他走得太早。我們認識的時候,他已經是癌癥末期了?!?/br> 林晚舒環(huán)著他的手臂緊了緊,額頭抵著他的后頸?!半m然我持了一些股份,他也指名道姓地留了一些遺產給我。但是他的前妻和兒子把我趕出來了,法官以‘違反善良風俗’為由,奪走了他留給我的遺產。我又什么都沒有了?!?/br> 那年林晚舒也不過十八歲,但已經成天周旋在法庭、談判之間。雖然養(yǎng)父敗訴了,卻厚著臉皮想方設法地壓著,拖延賠償。 這讓嘗到甜頭的林晚舒主動找上了第二個金主。 那個金主年輕帥氣,他一度以為他們之間是戀人關系。后來被第三個金主輕描淡寫地威脅了一下,為了自保,他沒有絲毫猶豫地抽身離開了。沒有關心他身上被糟蹋出來的痕跡,也不在乎他緣何消失,去了哪兒,是否安全。這像一記重錘把首次“墜入”愛河的林晚舒打醒了。 林晚舒現在用在莫臨身上的手段全是從第三個那兒學來的。 第三個囚禁他,拴狗似的拴著他,被妻子發(fā)現“金屋藏嬌”,被上門扇巴掌,帶著一群男人上門,如果不是林晚舒奮力抵抗,惹來鄰里上門謾罵、投訴,他現在可能已經拖著破爛的身體,被送進精神病院了。 莫臨拿著林晚舒重新畫好的設計稿,盤腿坐在綿軟的絨毛地毯上。 先前的那份稿子被他們胡鬧地玩得破破爛爛的了,jingye滴在上面皺皺巴巴。莫臨是在垃圾桶里找到殘骸的,四分五裂的。 他被壓著做著不忘掙扎,拍打林晚舒的胸膛,讓林晚舒把設計圖拿開,那是他的心血,如果因為這件事把稿件弄壞了,他肯定原諒不了林晚舒。但林晚舒充耳不聞。 沒想到事后,卻是被他復原出來了…… 這讓莫臨再一次郁悶了。這驚人的記憶力難怪能上名校。 “這么畫行嗎?我查過材料的質地,目前的工藝沒辦法達到理想成果,所以我改用了……”設計稿的正面簽著莫臨的名字,背后卻是貼著一張便簽。 這就是林晚舒現在在做的事情。 他就像有影分身術似的,一邊搞著畢業(yè)展覽,一邊混跡在公司之間,另外還能騰出時間去學習額外的知識,為的是成為莫臨的“代筆”。 而莫臨呢? 莫臨再一次被迫“失業(yè)”了。 每天游手好閑地待在家里,畫好的設計稿一張都送不出去,因為林晚舒未必每天都會來。 是的,他被軟禁了。 林晚舒沒有像拴狗一樣拴著他,只是下藥把他轉移到了自己的領域,封了門窗、切斷了他與外界的聯(lián)絡。 他說,他們都需要冷靜一下。等他處理完莫遠的財產,就回來放莫臨離開。 這一番話說得……莫臨都不知道自己要冷靜什么!需要冷靜的只有林晚舒一個人吧? 莫遠應該沒什么問題,但是林晚舒執(zhí)意要轉走莫遠的財產。因為他說這是莫遠把他當成ATM的利息——這就是當初為什么莫臨在林晚舒手機上看到莫遠的備注是“ATM”,這個ATM指的不是莫遠,而是自己。 不過莫臨覺得他只是個自己掉錢眼子里找了個借口。 這比高利貸還高利貸。 盡管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但莫臨發(fā)現了,林晚舒似乎很害怕自己生氣。 因為一日三餐全是林晚舒找人給他送來的,只要那天莫臨特別犯困,那林晚舒就會回來,仿佛不敢在清醒的狀態(tài)下面對莫臨。 溫暖的身體覆在背后,莫臨迷迷糊糊地聽到林晚舒委屈的聲線:“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莫臨覺得林晚舒好像變了。不知道是不是為他一心想以真心換取的過去輕而易舉地告訴了莫臨,感到羞恥? 莫臨一只手是壓在枕頭底下的,他摸著將自己的手指在利刃下劃了一下,睡意瞬間被疼痛取代。 林晚舒也感受到了他這不自然的抽動,緊接著莫臨轉過身,用無比清醒的目光凝視他。 “你上次的故事好像沒有說完?!?/br> “說完了,是你睡著了?!绷滞硎孀煊驳馈?/br> “你要么別說,要么就別留個口子,當懸念呢?” “說完了。” “后來你是怎么離開的?”對于林晚舒的這第三位金主,莫臨也略有耳聞,性格傲慢跋扈,因為自視甚高,直言直語,風評和“好”這個字是實在掛不上鉤。 林晚舒絕口不言。 “林晚舒,你說過他監(jiān)視你的?!蹦R有點惱了,“你如果真的被監(jiān)視著,現在就不可能這么恣意妄為。他能容許你成天跑我這兒來?” “小臨,他管不了我了。我現在是已婚的身份,他不能對我做什么。” “你還在騙人?如果他當真是從別人手中強占了你,他后來是怎么放你走的?是因為差點被人發(fā)現他妻子干出的‘丑聞’嗎?那為什么放任你和后來的人在一起,監(jiān)視著卻無動于衷?老實說,這套說辭漏洞百出。” 被莫臨戳穿之后,林晚舒反而釋懷地笑了一下,說:“抱歉啊,小臨。是我沒編好,只顧著怎么惹小臨心疼我了……讓小臨見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