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投案(六)
進入電梯,封閉的空間和外面透進來的冷空氣讓沈知硯瞬間清醒了,他的腿還抖著,倚墻彎著腰,臉朝地面埋下去:“……你不用送我了?!?/br> 柏青岑正刷手機,抬頭看他一眼,隨手把沈知硯大敞的領口合上,接著低頭繼續(xù)用手指戳著屏幕:“沒事,親自送你我更放心?!?/br> 電梯門打開,柏青岑邊詢問他住址,邊帶著他往外走,夜空黑漆漆的,路燈下停著一輛黑色慕尚,昏黃的路燈光芒中斜穿著雨絲,反光的地面噼里啪啦地響著雨聲。 柏青岑向大廳的服務生要了一支雨傘,傘面撐開,他們并肩走向街邊的車。柏青岑拉開車門,讓沈知硯坐副駕駛。 “你還是,別管我了?!?/br> 沈知硯艱難地開口,猶豫的口氣像在祈求,只是聲音太微弱,泯在雨聲里,字詞所剩無幾。車門被柏青岑從外面砰地關(guān)緊,他眼睜睜看著柏青岑從車前繞過,從右向左,身側(cè)背著光。 柏青岑斜身坐進他旁邊的駕駛座,抬起胳膊收傘,把傘的雨珠甩向積水的路面。 他帶著一身雨水的潮濕氣息坐穩(wěn)了駕駛座,扭過頭才發(fā)現(xiàn)沈知硯深弓著身體,似乎不太好受。 “怎么了?” “沒、你開車吧?!?/br> 柏青岑不打算追問,他看向前方,踩下離合,汽車起步行駛在路上:“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br> 雨珠噼啪地迎在前玻璃上,視線中雨刮器來回地擺,街上燈光彩色連綿,耳邊是沈知硯急促的呼吸聲。那聲音輕顫著,帶著哼哼,更像是呻吟,車行駛了十幾分鐘,柏青岑時不時看向沈知硯,原本平靜的心里激著波紋。 “你真沒事?” 沈知硯的手抓緊了褲子。 他停頓了很長時間,小聲開口:“我不知道……”這聲帶著哭腔,話音剛落喘息聲就更急了。 柏青岑這才認真地仔細看過去。他看到沈知硯滿臉通紅,小腹連帶著上半身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連帶著頭發(fā)都在晃。柏青岑又關(guān)心兩句,可沈知硯不肯說,他只好接著開車。直到他發(fā)現(xiàn)——沈知硯的屁股一直在座位上蹭。 這個隱晦卻極其色情的小動作讓柏青岑的呼吸都停了幾秒,隨后心跳加速,他因為潔癖而隱約抵觸,卻又被這種微妙的曖昧感弄得兩頰一燒:這人怎么這樣? 柏青岑的認知好像都被刷新了,平穩(wěn)著呼吸強迫自己心無旁騖盯緊路況,忍了又忍還是沒忍?。骸澳阍诟墒裁矗俊?/br> 沒想到這一句話捅了馬蜂窩,沈知硯頓時哭了出來,哭聲在車內(nèi)微弱卻凄慘,能聽出來情緒已經(jīng)崩潰了。柏青岑扭了一下方向盤拐過一個路口,把車停路邊上。 “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很熱……難受……” 沈知硯急劇喘息著,頭往后仰,后腦勺靠在靠枕上,雙腿在細微地左右晃著,像是極力忍耐自己不要在座位上磨蹭。 柏青岑也奇怪,要不是沈知硯表現(xiàn)得太真,他都要懷疑自己被碰瓷了。三月的雨清爽而冷,柏青岑開了窗,讓風透到車里:“我?guī)闳メt(yī)院?!?/br> …… “十八日晚,你分化了?!?/br> 真實清晰的場景由柏青岑的講述構(gòu)建,夜晚的街道,沿路的燈光,暴雨如注,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 零碎的記憶狂風驟雨般地涌入,與柏青岑的描述并行,在一片混沌之間逐漸拼湊完整,沈知硯腦海中的畫面像被旋轉(zhuǎn)著拉長,回溯到三月十八日的那個晚上—— 柏青岑的手扶著方向盤,眉心不展:“……你聞到什么氣味了嗎?” 沈知硯緊閉著眼:“沒有?!?/br> 柏青岑仔細地再嗅,那縷香逗引著他的神經(jīng),他沒再細想,想輕松一下氣氛,笑著說:“可能是我鼻子靈吧,我司機經(jīng)常在我車里放奇怪的香薰?!?/br> “……嗯?!?/br> 其實沈知硯聞到了。 他聞到了身側(cè)隱隱約約漫來的竹清氣息,他聽論壇里說過,柏青岑的信息素是箬竹味。沈知硯仰著暈染著嫣紅的白皙脖頸,迷糊著想:原來信息素是這樣的。 箬竹味的每一次波動都在空氣中傳遞得異常清楚,他感覺到箬竹味里夾雜了一些色欲,也看到了柏青岑頻頻向來他撇來的、露骨的眼神。 在這個時候,Alpha信息素里摻雜著的一絲一毫的欲望都像是蝴蝶扇動翅膀,能引起軒然海嘯。沈知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致命的吸引,柏青岑對于他來說就像是誘人的毒品,讓他望眼欲穿。 沈知硯閉眼聽著路上的車笛、車輪攆地、雨滴敲打……他回憶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失控的,柏青岑也說不上來,他沒精力留意,因為他根本沒有看上去那么淡定。AO間的影響從來都是雙向的,他被那青澀卻又色情yin靡的信息素沖擊得兵荒馬亂。 柏青岑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而沈知硯已經(jīng)徹底陷入初熱期的狂熱情欲里,平時對Alpha避而遠之的沈知硯像是流氓一樣把臉埋到柏青岑頸側(cè)狂吸。柏青岑還開著車,斜著身體躲沈知硯,方向盤差點脫手。 后車響起急切吵鬧的鳴笛聲,像在怒斥他剛剛不小心造成的輕微漂移,柏青岑一手推著沈知硯,一手把控方向盤,心里暗罵一聲今天點兒真背。 他把車開出去很遠也沒找到沈知硯說的地址,那村子太小了,也太偏了,這么黑的天根本找不到那不起眼的村口。 “我給你找家酒店你先住著行嗎?”柏青岑用柔和的語氣和沈知硯打商量。 沈知硯腿蜷在副駕駛上,腰抵著前座中央扶手,雙手抱著柏青岑的腰,整個人橫在了前面兩個座位上,晃著紅紅的臉“嗯嗯~”道:“不要?!?/br> 柏青岑身體繃得緊緊的,身板挺得筆直,雙手扶著方向盤硬著頭皮把車開到酒店門口。他下車撐著傘,手足無措地站了幾秒,伸手把沈知硯拽出來。 他沒想到沈知硯下車就大哭,一只胳膊摟著他脖子,腦袋深深埋著,抵在他胸膛上,一邊說“不要把我扔在這兒”,一邊把他西裝內(nèi)的白襯衫哭濕了一片。 柏青岑頂著過路人看渣男般的眼神,一口氣堵在胸口,又有股火氣往身下那處沖,熱騰騰地燒著。他聞著近在咫尺的誘人糯米味,忍無可忍把沈知硯塞回副駕駛,濕漉漉的雨傘也丟進后座,上車就把車開向了他在學校門口的別墅。 車窗一路迎著暴雨,啪,啪,雨滴擊打在玻璃上,匯成水流,五彩斑斕。 進了家門,柏青岑趁沈知硯不注意,攔腰抱起沈知硯,三步并作兩步往二樓沖。 他把沈知硯往臥室床上一扔,又跟躲地雷似的飛快往外跑。 “砰!” 門甩上,鎖死。 柏青岑喘著粗氣,站在門口走廊上,胳膊抵著欄桿,點了一根煙。 他聽著身后的門被拍得“砰砰”響,完全不能理解這人在學校里那么膽小,怎么分化成Omega就這么奔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