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變故
虞初的肚子已經(jīng)有七八個月大了,纖瘦的身體上嵌著一個圓潤鼓起的肚皮,他閉著眼蜷縮在沙發(fā)上,身上披著一個格子毛毯,一手覆著肚皮,一手抱著貓咪,從側躺的面容可以看出,這個少年年歲不大,眉眼稚嫩,藏著一股子媚意,可眉梢嘴角卻帶著些許母性,渾身充滿了一種朦朧的奇異矛盾感。 可能是由于此刻的他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是在孕育一個生命,是在進行一件偉大而辛苦的事,盡管肚子里孩子的存在并不是那么令他高興,可一想到自己竟然是在用自己的血rou打造出一個獨立于自己的生命,虞初就只好接受順從,并逐漸感到一股濃重的責任感壓在肩上,可能這是每個母親都會產生的感情吧,虞初并不抵觸,甚至覺得這種感情很奇妙。 每當白路越看自己時,總是一臉憐惜的盯著那鼓起的肚皮,虞初想,他在憐惜誰?是在憐惜自己嗎?可是這一切不都是他造成的嗎? 哼!他才不需要一個罪魁禍首的憐惜! 每當這個時候,虞初就會狠狠的反瞪一眼,反正他現(xiàn)在才不怕呢,如果白路越敢威脅自己或者兇自己,他就立馬挺起肚子,看到時候誰怕誰! 年輕的母親總是顯得幼稚又愚笨。 像這般年紀就當上母親的,并不少見,在這個ao并不平權的社會,omega總是處于弱勢地位,他們卻擔任著大部分alpha的母親角色,可地位卻始終很低下,這和omega本身的能力有關,隨著文明的高度發(fā)展,人們越來越崇拜強者,自然而然的,出眾絕然的頂級alpha多數(shù)處于高層,beta們處于中堅地位,只有omega,這種具有發(fā)情期且脆弱的小東西,沒有任何用處,哦,不,他們還會繁衍后代,會繁衍出一個又一個他們的孩子,延續(xù)他們亦或者他們的alpha的基因。 虞初對于ao的社會地位并不關心,亦或者是毫不在意,畢竟他從小就是按照貴族子弟的方式教養(yǎng)的,那三年的時間并不能完全改變他骨子里存在的傲氣,卻會漸漸消磨他渾身尖銳的棱角。 在中心帝國,貴族omega幾乎是與那些alpha平起平坐,這可能得益于中央帝國的那些omgea上層們??赡菞l法令不會對任何一個omega法外開恩,由于前些年遭受外來生物的侵犯,聯(lián)邦內人口劇減,為了促進人口的增加,聯(lián)邦政府在五年前頒布了一條法令:若omega在十八歲之后仍未找到婚配對象,將強制匹配適合的alpha與其結婚生子,若四年后仍未育下一子,alpha有權對伴侶omega申訴離婚。 而那些被離了婚的omega大多數(shù)則會被遣送回專門的omega護養(yǎng)院,而少數(shù)的則被家里的有權有勢的家長“贖”了回去,至于那些大多數(shù)的omega去了哪里,那些檢查發(fā)現(xiàn)其生育功能完好的,則會被再次分發(fā)到一些未婚alpha手中,可那些omega最終下場都不怎么好,畢竟沒有一個alpha愿意要一個被玩爛的二手貨,自然也就不會善待那些再次被分發(fā)下去的omega。至于生育功能不完善的omega則會被遣送回家,并分發(fā)一些豐厚的津貼費。 看呀!聯(lián)邦政府的撫慰手段總是令人啼笑皆非,可那些高層官員們卻總覺得自己這種做法已經(jīng)很任慈了,不過這不能怪他們,要怪就該怪那些可惡的外星生物,亦或者怪這些官員的母親們是實驗室里冰冷的器皿吧。 虞初正在憂心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在他十三歲知道自己不是虞母虞父親生的時候,就開始思考了。 只是現(xiàn)在更迫在眉睫了些,因為虞初即將快要十八歲了,極大可能是在生完孩子后。 虞初很迷茫,雖然他答應了嫁給陸北野,可是,要是有個萬一呢?萬一陸北野沒有來救自己,那他該怎么辦? 還有一條路。 他低頭摳著沙發(fā)上的毛絨毯子,可是白路越有未婚妻呀,到現(xiàn)在白路越都未真正表明態(tài)度,他只說要自己把孩子生下來, 他說過要結婚這種字眼,可虞初不敢信他了,不敢信他會為自己去推了那個對他極為有利的婚約。 混蛋!混蛋!白路越將當他什么了!一個免費的生育工具嗎?! 越想越生氣,沙發(fā)毛毯上的線被虞初扯得七零八落的,毛絮凌亂的堆在一旁。 “唔?!庇莩鯏Q著眉,捂住氣得有些發(fā)痛的肚子,懷里的貓咪從頸窩處鉆出來,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用毛絨絨的腦袋輕輕拱了下主人的下巴:“喵,喵......” “嵐嵐好乖。”頓時,心里窩著的氣消了一大半,虞初撓了撓貓咪的下巴,語氣親昵。 嵐嵐有一雙澄清的天藍色瞳仁,像是一顆漂亮的藍寶石,看得人心情愉悅。 虞初的情緒來得快也走得快,不一會兒就將剛剛的煩惱拋在腦后,坐在沙發(fā)上和嵐嵐玩的不亦樂乎。 然后,之后的一切就開始失控了。 虞初記不清自己是怎么哭鬧著反抗那些將他帶離白路越家的人,更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渡過那如噩夢般的兩個月。 他只記得那如白晝般明亮的手術燈,還有腹部陣陣痙攣的痛楚,是一種將整個人的骨頭從頭到腳打碎的痛,痛到眼前陣陣泛白眩暈,痛到整個人無法呼吸。 之后的一切虞初更是記不清了,記不清自己是如何歇斯底里的朝著那些白家人破口大罵,更記不清自己是如何被人連拖帶拽的扔到了醫(yī)院,更記不清自己是如何哭喊著央求那些冷血的白家人將孩子還給自己。 沒有人管他,沒有一個在意他。 陸北野的死亡證明連帶著一枚戒指被他揣在兜里,想了想還是將那張紙撕了個粉碎,他才不信陸北野死了呢。 虞初眼神平靜,臉色慘白的看向另一張紙,落款是白路越,他看也沒看,就將其撕了個粉碎,就讓他去坐牢好了,讓他將牢底坐穿! 為什么白路越不去死?讓他去死好了!憑什么禍害遺千年?憑什么! 他在心里罵了會兒白路越,又開始覺得沒意思起來,反正那人現(xiàn)在在牢里,又聽不見自己在說什么,罵他自己還嫌累呢。 “喵,喵...喵...”嵐嵐舔著虞初的掌心,虞初低頭看向嵐嵐,平靜的神色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紅腫的雙眼已經(jīng)流不出淚來,可他仍舊克制不住的抱住了懷里的貓。 平息了會兒,虞初環(huán)顧了下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沒什么可拿的,這個房間里沒有一件是屬于他的,只有嵐嵐。 虞初盡量忽視一個事實,那就是,嵐嵐是白路越給他買的。 白路越,白路越,心里默念了幾遍。 他盯著垃圾桶里的碎紙,怔愣了一會兒,被懷里的貓勾著爪子撓了下才回過神來,慌忙走到垃圾桶旁,企圖將撕得粉碎的信紙拾起擺好,可是看著地上的怎么也拼也拼不好的凌亂紙屑,干涸的淚腺逐漸被心臟中的那片淚?;亓髯虧?,豆大的淚無法克制的滴落在地,在虞初的心上砸下一個個凹陷的無法彌補的水坑。 支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虞初擦了擦眼角的淚,在臉上潑了些冷水,才將guntang的雙頰平復了些,他抱起蹲在腳邊的嵐嵐,有些腿軟的走到門口。 他推開門,朝門外的一個穿著制服的軍官說:“好了,我們走吧?!?/br> 面容嚴肅的年輕軍官皺了下眉:“虞先生,上將不喜歡貓?!?/br> 虞初咬了下唇,低著頭,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不會讓它出去的,我會把它鎖到我的房間里的?!?/br> “這件事還是需要虞先生到家時請示一下上將?!蹦贻p軍人一板一眼的回道,對待這個眼眶紅腫,聲音里還帶著些許哭腔的omgea沒有絲毫憐憫。 “好,好的,我知道了。”虞初摟緊縮在懷里的嵐嵐,低著頭不敢和這個過分嚴肅的高大軍官對視。 “那就好,走吧,虞先生?!鄙硇瓮Π蔚哪贻p軍官側了下身,為面前這個瘦弱的omega讓開了路。 路上,沒有一個人說話。 虞初有些坐立不安的扭著身子,一會兒看向窗外,一會兒又瞄了下身旁的軍官。 他不知道他未來丈夫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未來丈夫的模樣更不知道他未來丈夫好不好相處,更不知道未來丈夫是否能接受一個生過孩子的omega。 虞初越想越多,越想越害怕,到最后竟情不自禁的抖了下身子。 身旁的軍官皺了下眉,像是注意到虞初的小動作,可眉眼依舊正視著前方:“虞先生,請不要擔心,上將大人雖然脾氣不怎么好,但是只要不犯錯,一般來說,上將大人都會很好相處的?!?/br> 年輕軍官看了眼身邊瑟瑟發(fā)抖的omega,眉頭擰得更厲害了,他又沒說錯什么呀,上將就是這樣一個既威嚴又認真的人,怎么這個omega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年輕的軍官不允許一個omega這么看待自己的偶像,就算這個omega是上將大人的妻子也不可以。 “虞先生,請不要露出這副表情,上將是個好人,只要您不刻意搗亂,上將是不會發(fā)火的?!?/br> “哦,好的,謝謝?!庇莩醪淞瞬鋺牙锏呢垼粗饷娌粩嘧兓木跋?,心中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