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吃了午飯，李萍的情緒也被他照料好。兩人在學(xué)校附近找了個小旅館給李萍辦入住，價格不是很貴，陳露打工的積蓄還有些，所以他便提議讓李萍在這多住幾天，他們在D市好好轉(zhuǎn)一轉(zhuǎn)。

    李萍聽了很開心，連聲應(yīng)好。

    陳露便回了學(xué)校上完下午的課，李菁課間找他出去兩人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溝通。李菁很貼心地沒有問他發(fā)生了什么，只確認(rèn)了mama的狀況，給了他一些體貼的安慰。

    心中被李萍和李菁兩個女性的關(guān)愛充滿，陳露的心中充滿了各種滋味。放課后去飯館點了幾個菜拎回旅館和李萍吃了后又聊了一會天，合計好了這幾天都去哪看看。李萍舍不得讓他花錢，便打算去一些有名的景點轉(zhuǎn)轉(zhuǎn)就行。

    陳露這才回了學(xué)校宿舍，他這三天兩頭搬出去住又回來住的，同寢的都見怪不怪了，只當(dāng)他是住膩了回宿舍為了拼命練舞。

    恰巧張建立來他們寢室聊天，見到陳露回來，他驚訝了一下，就把陳露拽出來了。

    “又回來了？”

    “嗯?！?/br>
    張建立笑得很無奈，還有點看熱鬧的意思在里面：“你跟你爸矛盾挺多啊。”

    “我媽來了。”

    聽了這話，張建立卻收起了嬉皮笑臉：“是嗎，呆多久？”

    “兩三天，我們要在市里轉(zhuǎn)轉(zhuǎn)，我mama沒來過這邊?！?/br>
    “正好明天周末了，我開車帶你們轉(zhuǎn)轉(zhuǎn)吧。”

    以他的個性本來是不會答應(yīng)的，可今天情感的波動實在太大了，他對身邊的人的好意變得很沒有抵抗力。只覺心中一陣暖流，他不由得點了點頭。

    張建立也沒想到他答應(yīng)得這么痛快，拍了拍他的肩，笑得很爽朗：“出息了。我明天開車過來，咱們就在校門口見吧。不用太早，讓阿姨多休息休息?！?/br>
    張建立右手比了個電話的手勢在耳邊搖了搖，轉(zhuǎn)身回了寢室。

    回了寢室才想起李萍臉上的傷是不是不太方便見人，接了電話的李萍也說：“別麻煩你那小同學(xué)了，咱們轉(zhuǎn)轉(zhuǎn)就行。”

    陳露覺得自己考慮得太不周到了，讓他們都這么尷尬。他又去敲張建立的門：“我媽還是不去了，給你添麻煩。”

    “客氣什么！就來吧！”

    “可她不方便?！?/br>
    張建立沉吟了一會：“那好吧，等阿姨方便的?！?/br>
    陳露便只和李萍在D市轉(zhuǎn)了兩天，去看了有名的城宮，幾個園區(qū)，又吃了些比較地道的小菜館。李萍玩得很開心，陳露拿著新手機(jī)給她拍了好多照片。看見他手里的高檔手機(jī)，李萍沒說什么。陳露察覺到李萍打量的目光才意識到自己太沒小心了，把手機(jī)收到口袋里沒有再拿出來。

    可他拍了照片，也算是給自己留一個念想，沒事了可以看看李萍還有他們的合影。

    白俊這幾天都有給他打電話，可每次都不聊很久，也不去聊核心的問題，只是問他每天怎么樣，都做了什么。

    他仍然對男人這從容的態(tài)度感到生氣，卻也沒有一個出口。糾結(jié)于自己還是想要男人聯(lián)系自己，索性便像個鴕鳥一樣不明確表態(tài)。

    送李萍到火車站，兩人坐在候車室的椅子上，他去給李萍接了杯熱水。她臉上的傷還是有些淤青，因此一直戴著口罩。兩人靜靜坐著，冬日的陽光從車站的玻璃墻外面照進(jìn)來，暖洋洋的。他想起之前來D市上大學(xué)的時候也是李萍來送的，兩人坐在候車室靜靜的也沒有說太多的話。

    不知為何心里總還是有些寬慰，他轉(zhuǎn)頭看了看李萍，她干瘦的身體包裹在黑色的羽絨服里，看起來更瘦小。摻雜白絲的長發(fā)用黑色的發(fā)圈扎起，柔順地垂下。眼周的皺紋也很深了，明明還沒到五十歲。

    李萍轉(zhuǎn)頭沖向他，開口說道：“小露啊，你少見你那個干爹吧。答應(yīng)媽好不好？”

    見他有些猶豫的樣子，李萍有些著急：“媽知道你和他還有感情，可海陽已經(jīng)回去了，這世上有誰能不愛自己的孩子啊……小露，你就是還小?！?/br>
    陳露點點頭，沒說話。

    李萍見他點頭了，也安心了些，又語重心長地：“媽一個婦道人家，很多事都管不了，你爸又是那樣的人。你回來跟著我們吃苦媽也知道。以后別管你爸怎么樣了，你就當(dāng)和我是親的。你爸那個樣……任誰都會寒了心。媽這輩子沒有啥能耐，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也對不起你。媽跟你道歉?！?/br>
    陳露靜靜聽著，眼眶已經(jīng)濕了，他嘴唇有些顫抖，怕自己哭出來，拼命忍著。

    “從今往后，媽不要求你對你爸咋樣，你記得mama是真心想和你做家人的就行?！?/br>
    眼淚掉到自己的衣服上，陳露的睫毛濡濕著，抬起眼來看向李萍，才發(fā)現(xiàn)李萍也流淚了。李萍張開雙臂把他抱進(jìn)了懷里：“這么多年你都太委屈了，媽都知道……是媽太軟弱了，婦道人家，什么都沒做到……你不恨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周圍坐著的旅客都被他們抱著哭泣的畫面吸引了視線，許多人看向他們。陳露只是被李萍擁抱著，輕輕啜泣起來，他感受到李萍的淚水沾到了自己的側(cè)臉上，再從耳朵旁邊滴下去。

    從車站出來，一月的冷風(fēng)吹向自己，他哭紅了的鼻子吸進(jìn)了冰冷的空氣。他就站在那里，靜靜地，有一會兒沒有動。

    掏出手機(jī)，卻是給白俊去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