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回到宿舍后坐在座位上半晌沒動，他沒開空調(diào)，宿舍里冷冷清清的。

    又是他一個人了。

    他看了一眼周牧言給他發(fā)的微信，“我上車了?！?/br>
    自己沒回復(fù)。

    周昂揉揉眉心，他想了半天，心里已經(jīng)大致有了個算是溫和的處理方式。

    有些計劃外的感情，沒必要開始，也沒必要存在。

    周牧言坐上了高鐵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的手機壁紙給換掉了。

    換成了那一張周昂拿著煙花的照片。

    下一次見他應(yīng)該就是在暑假了吧，三月到七月，原來還有這么多天。

    列車到江陽的時候，周文海已經(jīng)和許婷在車站外面等他了。

    周文海的單位按國家法定放假，所以才會有空來接他。

    許婷接到周牧言后接過他的背包，笑著說，“在大學(xué)里的體驗怎么樣？”

    周牧言眨眨眼，其實他幾乎沒體驗到什么，更多的時間都呆在圖書館了，但是他要是這樣說，許婷絕對會以為自己沒上心，所以他說，“挺好的，怪不得分數(shù)線那么高?！?/br>
    “那你可要在以后的學(xué)習(xí)中多努力點，時間不等人，多和你哥學(xué)學(xué)?！?/br>
    周牧言垂著頭應(yīng)了一聲。

    多和周昂待在一塊還差不多。

    開學(xué)之后學(xué)校先是文理分科然后統(tǒng)計了藝體生，周牧言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文科。

    分班之后，周牧言到了新班級后意外看見了正在和女同學(xué)聊天的陸嘉煬。

    陸嘉煬也看見他了，他揮揮手，嬉皮笑臉地說，“我們好巧啊，言言。”

    “你怎么不選理科，我記得你的物理化學(xué)都挺不錯的?！敝苣裂钥戳怂谎垭S后拿出課本準備預(yù)習(xí)。

    “因為舍不得你啊?！标懠螣首鲖尚?。

    周牧言斜眼看了看他，“正常點，別惡心我?！?/br>
    陸嘉煬嘿嘿一笑，“文科理科都一樣，因為我女神在文科?！?/br>
    “哪個女神？”

    “火箭班的，你又不認識。”陸嘉煬說，“什么叫哪個，明明就只有一個?！?/br>
    周牧言挑挑眉不再搭話，準備翻開練習(xí)冊寫幾道題。

    “喲，言言，你準備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

    周牧言笑了一下，“有這個想法?！?/br>
    “好嘞，那我提前抱你大腿。”陸嘉煬和他開玩笑。

    “行啊。”

    高一下半學(xué)期后，周牧言也只是每天學(xué)習(xí)和晚上晚自習(xí)的時間來統(tǒng)一練習(xí)省體考基礎(chǔ)項目和籃球?qū)ｍ棧劣谳o項要選什么他一時還沒想好，不過高二再選擇也來得及。

    周牧言身上原本就沒什么贅rou只是摸起來軟軟的而已，經(jīng)過一段時間系統(tǒng)的訓(xùn)練后，他的腹肌也開始逐漸成型，雙臂更是看起來有力量了不少。

    有時候?qū)W累了的話，他就悄悄地拿出手機看一眼手機壁紙。市一中雖然管得嚴，但是對藝體生還是挺放松要求的，畢竟他們不全是憑著文化課的分數(shù)來考大學(xué)。

    臨近五月，天氣已經(jīng)開始熱了起來，周牧言趁著負責(zé)他們體育生的老師不在，悄悄溜回家拿幾件衣服順便又洗了個澡。

    他回家的時候許婷正在打電話，電話里那頭是她出去打麻將認識的朋友，正在給她分享聽來的八卦。

    許婷看了周牧言一眼，“怎么現(xiàn)在回來？”

    “老師不在，就打算回來拿幾件衣服。”

    “哦?！痹S婷忙著聽著朋友給自己講的八卦也沒多問他。

    周牧言把手機隨意的放在桌子上，也沒多想便拿了件衣服去洗澡了。

    許婷準備從桌子上抽張紙巾，眼睛一掃便看見了周牧言的手機規(guī)規(guī)矩矩的放在桌子上。

    剛好這時候手機亮了一下，是陸嘉煬的消息。

    陸嘉煬：“回來給我?guī)Х菡u?！?/br>
    她許婷的眼睛盯著他的手機屏幕，原本她的注意力只在那條微信上，隨后她又仔細看了看后面的壁紙。

    所以…她的小兒子把大兒子的照片設(shè)成了背景？？？

    許婷皺了皺眉毛，一時有些驚愕，她慢慢地把手機拿起來，想要仔細翻一翻手機里面。

    但是有密碼。

    朋友在電話里繼續(xù)說，“你知道嗎，我鄰居她兒子有毛病?！?/br>
    許婷試了試周牧言的生日，密碼錯誤。

    “怎么了？”許婷無意識地回復(fù)她，她現(xiàn)在的注意力只在周牧言的手機上。

    她又試了兩次其他特別的日子還是不對。

    浴室的水聲還在嘩啦嘩啦地響著，許婷看了一眼衛(wèi)生間的那個方向，眉頭緊鎖。

    “她兒子好好的就和男的在一起了，說什么也不分開，這可把我鄰居愁死了?！?/br>
    同性戀…

    許婷的表情有些微妙的緊張，她聽到這句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她看了看周昂的那張照片，遲疑地輸上了幾個數(shù)字。

    手機解鎖了。

    密碼是周昂的生日。

    許婷呆滯了一下，隨后手微微顫抖的點開了周牧言的手機相冊。

    她在心里祈禱千萬別是自己心里想的那樣。

    “你說他們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病，好好的喜歡男人?！彼桥笥牙^續(xù)說，“要是我兒子是同性戀，我非打死他不可，要不就送去精神病院，干出這么丟人的事。”

    許婷已經(jīng)震驚到忘記說話了，她看見周牧言的手機里的照片大多都是周昂，有他睡著時的側(cè)臉，還有他在低頭寫題的時候，劃到最后是一張在圖書館里，周昂趴在那睡覺，周牧言微微彎腰準備親他的照片。

    “喂？喂？”手機那頭見她沒說話一直在喊她。

    許婷的腦子里亂成一團，把她的電話掛斷了。

    她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罪魁禍首一定是周昂。

    周牧言雖然愛出去玩，但是他聽話單純，他從不干什么出格的事情，連談戀愛都沒有過。

    更別提什么同性戀了。

    周昂的心思藏的深，她有時候都無法琢磨出他在想什么，小時候和自己不親近就算了，長大后他高中談戀愛，高考私自改志愿，哪一項都足夠過分。

    一定…一定都是周昂的原因。

    浴室里穿出來一些動靜，許婷顫抖著手把手機放回原位，強壓住心里的震驚和憤怒，她慢慢的緩一口氣神色恢復(fù)了正常。

    周牧言擦著頭發(fā)過來，看了一眼許婷隨后收走了手機。

    他一時大意了，不過許婷應(yīng)該沒看他的手機吧？

    之前都沒看過，今天…應(yīng)該也不會。

    “媽，我回學(xué)校了啊?！敝苣裂允樟藥准路υS婷說。

    許婷看了他一眼，調(diào)整好情緒，面色正常，“去吧，記得要在學(xué)校里好好學(xué)習(xí)。”

    直到周牧言離開之后許婷才和周昂打了個電話。

    “什么時候回來？”電話通后許婷直接問他，聲音異常冷漠。

    周昂正在整理他要給周牧言的文科數(shù)學(xué)筆記，聽著許婷的話一時愣住了，“暑假吧?！?/br>
    “下周回來?！痹S婷態(tài)度強硬。

    周昂皺了皺眉毛，下周…下周剛好有個國家級的大學(xué)生競賽，他不想錯過任何機會。

    “你要是下周不回來以后就不要回來了。”

    周昂仍是在云里霧里，“怎么了？”

    “回來再說！”許婷掛了電話。

    周昂看著手機一時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下周的話…

    那個競賽，就算了吧。

    有點可惜了，這么好的一個機會，可以認識到不少的學(xué)術(shù)大牛。

    不過剛好可以處理一下他和周牧言之間的事情。

    這時他的一個畢業(yè)班的直系學(xué)姐給他發(fā)來消息，“明天我們一起吃個飯？院長他們都在?！?/br>
    她馬上就要離開學(xué)校了，所以就想請老師同學(xué)們吃個飯。

    由于他經(jīng)常往實驗室跑，這個學(xué)姐也早都保研到北京去了，索性下學(xué)期她就一直在實驗室待著了，偶爾也會指導(dǎo)指導(dǎo)周昂，一來二去倆人也就認識了。

    周昂想了想，“好?！?/br>
    “那明天見?！?/br>
    第二天周昂準時到了飯店，學(xué)姐人很好，性格又是直爽活潑開朗，吃完飯后她拉著每個人都拍了張照。

    周昂不喜歡拍照，更不喜歡拍照的時候露出傻不拉幾的笑容。

    學(xué)姐在和周昂拍照的時候，周昂破天荒的笑了笑。

    “你看你笑著多好看，以后得多笑笑才行，別整天板著個臉?！睂W(xué)姐調(diào)侃他。

    周昂想了想，輕聲說，“能把這張照片發(fā)給我嗎？”

    “行啊，等著?！睂W(xué)姐說，“我給你傳微信。”

    周昂點了點頭。

    ＊

    在周昂回江陽的那一天，早上烏云密布，天氣陰沉沉的，空氣又燥熱潮濕，偶爾還會干打雷。

    周昂想了想臨走拿上了一把傘。

    他到家的時候是在周六下午，許婷還沒下班，不過周牧言倒是待在家里，不過也只能再待一會，五點就又要去學(xué)校了。

    周牧言看見周昂突然回來了有些驚訝欣喜，“你怎么這時候回來了？”

    周昂看了他一眼，神情冷然，“只是處理點事?！?/br>
    許婷還沒回來，周昂想了想開口，“周牧言?！?/br>
    “怎么了？”

    “我們聊聊吧?！?/br>
    周牧言看著周昂的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忽然心里有些恐慌，他有種直覺周昂要和他聊的事情是他不想聽到的東西。

    周昂的突然回來以及說的這些話讓他有種莫名的不知所措。

    周牧言抿了抿唇，“我待會就要去學(xué)校了。”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周昂要告訴他什么。

    “不會耽誤太長時間?！敝馨浩降卣f。

    只是幾句話而已。

    周牧言沉默了幾秒，“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