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同學(xué)提早吃完飯回來，有說有笑的朝班里走去。

    周昂掃了一眼周圍，隨后眼神淡漠的掠過周牧言的臉，輕輕向旁邊移了半步準備避開他朝下面走去。

    周牧言回過神來，忽然沒頭沒腦的開口，“那你現(xiàn)在要和你女朋友去吃飯？“

    周昂盡力維持著自己的耐心，輕而易舉的藏好自己語氣里的一絲厭惡，“她在等我?！?/br>
    “行…“周牧言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與此同時，周牧言的腦海里飛快地閃過一個想法。

    ——要不要看看他女朋友是誰？

    待他再想說些什么時，眼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周昂走出教學(xué)區(qū)時，意外的碰到了也是要去食堂的湯宜。

    湯宜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等一下自己。

    周昂停下了腳步。

    自從高二文理分班后，周昂已經(jīng)很少見過湯宜了。

    他和陳頌選的是理科，湯宜選的是文科。

    理科在三四樓，文科在一二樓。

    不過何平因為資歷深還是帶著周昂所在的理一班。

    “你現(xiàn)在才去吃飯？“湯宜問。

    “嗯。“

    湯宜已經(jīng)習(xí)慣了周昂的少言少語了，她笑了一下，“剛好，我們可以一起去?！?/br>
    “好?！?/br>
    湯宜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決心了一般，猶豫了半天才開口，“陳頌…他…還好嗎？”

    周昂認真的想了想，“應(yīng)該還行，我和他沒在一個班?！?/br>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其實是在告訴湯宜，你要想知道什么就去問當(dāng)事人，我不太清楚。

    “你不是不喜歡他？”周昂問。

    湯宜慢慢的嘆了口氣，表情一時有些復(fù)雜，“嗯，是啊，沒那么喜歡。”

    周昂把她的的表情盡收眼底，頓了頓，隨后云淡風(fēng)輕的開口，“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br>
    沒那么喜歡是一種不負責(zé)任的說法。

    湯宜笑了一下，伸出手輕輕錘了一下他的胳膊，“可算了吧，你才不懂什么叫喜歡呢?！?/br>
    周昂沒什么反應(yīng)，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嘴巴動了動但是沒說話。

    ＊

    周牧言已經(jīng)跟著周昂有一段路了。

    起初他還是不太相信周昂有女朋友了，周昂剛走下樓的時候他便匆匆的轉(zhuǎn)過身跑下去，直至看見周昂和一個女孩子并肩行走著。

    他抿了抿唇看著他們的背影，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來六年級的那個暑假，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他們在前面走著，自己像個賊一樣跟在他們身后。

    周牧言跟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那個女孩子原來還是湯宜。

    湯宜…她不是說要好好學(xué)習(xí)嗎？

    這么算的話，他們都在一起三年了吧？

    三年啊…

    時間還挺久的。

    怪不得周昂剛才笑了好多次。

    周牧言跟了一會兒覺得沒多大意思便決定回去。

    他原路返回準備去cao場找陸嘉煬時被一個戴著紅袖章的學(xué)生攔住了。

    “你沒穿校服，幾班的？”那同學(xué)問。

    這個月是市一中的校風(fēng)校紀月，著重檢查學(xué)生談戀愛和有沒有按規(guī)定穿校服。

    周牧言愣了一下，換上了迷惑的表情，“我是初中部的，還沒上高中?！?/br>
    那同學(xué)聽到他的話有些無語，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他，“你唬誰呢?！?/br>
    長這么高，還在上初中？

    那男生嘀咕著，“沒穿校服就沒穿校服，這個理由也太蹩腳了?！?/br>
    原本周牧言就有些煩躁，再一看見對面這人是這幅表情，索性也不裝乖巧了，語氣有些不耐煩，“高三理一班的，我叫周昂，你記名字吧?！?/br>
    是理一班吧？他記得許婷曾經(jīng)無意間說過。

    “這是要全校通報？”

    “你不知道？每周一早上例行通報。”

    “這樣啊…“周牧言若有所思。

    那男生記下名字后才放他走。

    看著周昂的名字被端端正正的寫在本子上，他莫名的覺得有一絲開心。

    那是一種報復(fù)到對方的開心。

    他好像能想象出來，周昂的名字被全校通報時對方錯愕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他忽然心情輕松了不少。

    剛走到市一中的大cao場時，陸嘉煬便把球扔給了周牧言。

    “來，打球啊“與他隔著不遠的陸嘉煬朝他喊。

    周牧言隨即運球，一步三跨的起身投了個三分球進去。

    陸嘉煬用手指吹了一聲口哨，“牛逼啊。“

    周牧言笑了笑，然后開始定點投籃，他邊投邊想，周昂和湯宜現(xiàn)在在干什么呢？

    談情說愛還是在打情罵俏？

    他忽然扭頭盯向陸嘉煬，也不管飛出去的籃球落到了哪里。

    陸嘉煬被他看的心里毛毛的，“你別這么看我呀…“

    好大一會兒周牧言才認真的開口，“你談過戀愛嗎？“

    那神態(tài)和語氣認真的仿佛是在問哪一道學(xué)術(shù)問題。

    隨后他朝陸嘉煬走過去坐到他旁邊的看臺。

    陸嘉煬愣了幾秒然后發(fā)出一聲爆笑，“肯定呀，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不找對象呀?！?/br>
    周牧言抿了抿嘴唇，眼里有些輕微迷惑，“談戀愛的兩個人一般都會做什么？“

    陸嘉煬想了想，“拉手，擁抱，接吻，最后…嗯…“

    最后一個詞他還挺不好意思說出來，畢竟他還是個純情小處男呢。

    “最后什么？“周牧言問。

    陸嘉煬做了個口型。

    “上床？“周牧言替他說出來了，隨后又像是自言自語的重復(fù)一遍，”原來是上床啊…“

    那他倆已經(jīng)到哪一步了？

    擁抱？還是上床？

    在一旁的陸嘉煬簡直要笑瘋了，“言言你也太純情了吧，連上床都不知道？”

    周牧言別過眼，有些不自在的說，“誰說我不知道了，我只不過是沒往那方面想過?！?/br>
    “那你問我這個問題是想談戀愛了？”

    “沒有，我就是問問?！?/br>
    陸嘉煬一臉的不相信，熱心的說，“別不好意思呀，要不我?guī)湍阏覀€女朋友？那種長得特漂亮的?！?/br>
    周牧言聽到這句話忽然笑出聲，漂亮的？有多漂亮？

    比周昂還漂亮？

    他忽然想到了周昂的那雙桃花眼，眼角細長而微微彎了些弧度，不笑的時候深邃靜謐像一潭湖水一樣，笑的時候更像是兩道月牙兒。

    不過他很少見到過周昂對自己笑。

    還不如對湯宜呢。

    陸嘉煬見周牧言一直在發(fā)愣，忍不住在他面前揮了揮手，”在想哪個meimei呢？“

    周牧言回過神來，一時沒開口說話。

    “怎么跟魔怔了一樣…”

    陸嘉煬說，”哎我說真的，我?guī)湍阏覀€女朋友吧，電視上都說了我們要抓住青春的尾巴?！?/br>
    周牧言白了他一眼，“我可沒興趣?！?/br>
    陸嘉煬嬉皮笑臉的說，“興趣這玩意兒處著處著就有了。你都不知道，你不談戀愛可是讓好多妹子的心都碎了，我看著都心疼。“

    周牧言敷衍著回答，“要去你自己去。“

    他拿起身邊的礦泉水，輕松的擰開瓶蓋送到自己的嘴邊，仰起脖子喝了幾口。

    隨后站起來邁步向前找到自己的球。

    陸嘉煬也不管他的拒絕，興致勃勃的說，“就這么說好了啊，我?guī)湍阏覀€對象，最遲下周?！?/br>
    周牧言懶得搭話，只是向后擺擺手。

    ＊

    周一一大早，周昂猝不及防的從廣播不穿校服的人里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什么時候沒在學(xué)校穿校服了？

    除了他有些震驚之外，班里還有幾個人在竊竊私語。

    原來班里第一也這么不守規(guī)矩??？

    那時他剛好在做一道壓軸題，題還沒寫出來便被何平叫出去了。

    “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老出問題？“何平的表情有些不悅。

    雖說他成績好但也不能這樣肆意妄為。

    周昂的腦子飛快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老師，我被記名字的那一天是星期幾?”

    “你不知道？”

    周昂垂下眼睛，語氣淡淡的，“嗯，忘記了?！?/br>
    何平瞪了他一眼，然后掏出手機點開年級群劃到了通報信息上。

    自己被記上的名字自己還不清楚星期幾，未免也太不走心了。

    “上周二晚修的時候?！焙纹秸f，“這次你先寫篇檢討，級里統(tǒng)一要求的，下次注意，你進去吧?！?/br>
    周昂點了點頭。

    回到座位上的周昂掏出筆記本，然后拿筆在指尖轉(zhuǎn)了轉(zhuǎn)。

    上周二？

    上周二的話…

    他的記憶力極好，除了一些沒必要和沒意義的事之外任何東西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周昂冷笑了一聲，嗯，原來又是周牧言。

    行吧，自認倒霉。

    不過還好，還有幾個月就畢業(yè)了，周牧言的這張臉也不會總是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了。

    這周日周昂破天荒的回了一趟家，他進門的時候周牧言正在陽臺打電話。

    聽著聲音和語氣，電話那端的人估計是個女生。

    周牧言神情懶懶的，對著電話有些無所謂的說，“去哪里吃飯都行，你挑吧。”

    隨后便掛斷了電話，連個結(jié)束詞都沒有。

    他一扭過頭便看見周昂正一言不發(fā)的看著他。

    那雙桃花眼像是會說話一樣，仿佛在問他干什么。

    “你看我干嘛？”周牧言的聲音里有些莫名的沒底氣。

    他瞪了回去，心里想，沒看見人在談戀愛啊。

    周昂皺了皺眉毛，“你心虛了？”

    他在指校服。

    “我有什么好心虛的…這事兒就很正常啊?！?/br>
    周牧言在指自己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