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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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靈過后,我被安排下葬。萬幸沈淮還算有些良心,沒把我埋進他們家祖墳,而是另擇了一塊地。 我和他的審美倒是一致,這地方圍山抱水,草木清幽,閑人少至,十分合我心意??粗荤P又一鏟的黃土將棺槨淹沒,我心中沒什么想法。 想來喪禮就是這般作用,吹打一番,哭號一番,再灑灑水做做法事,將人精力耗盡,等墳堆推好時早已疲乏麻木,入土為安,活人也要跟著安下一份心。 無常也許是把我給忘了,此心不再為形役,沒什么拘著我,我從未有過這般自由。 放眼這郊外綠野,我的確想過去遠處,訪名山大川,去看此生未見過的景色,但王府的車駕一響,我還是跟了上去,回到沈淮的身邊。大概是真的習慣了。 而且我實在想要弄清楚,我與他相交半生,囫圇算個知己,到底清清白白的,怎么人一死卻突然被安排個名分呢?都不帶商量的。 我無法當面討個說法,只能憋屈地看著他,單方面與他對視。 沈淮當慣了萬事不過心的閑散王爺,這幾日勞碌下來,明顯有些消減。下巴尖尖的,形銷骨立,又穿一身素,像個即將駕鶴西去的仙人。 但沈淮暫時是不會西去的。 我少時與他在京郊游玩,路遇一個神神叨叨擺攤算命的老道,要給我二人看相。老道先給沈淮看,贊他有長命富貴之相,看我時卻皺眉說,短壽易夭。 我天生體質不足,類似的話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再聽一遍也不覺得冒犯。但沈淮卻罕見地動了怒,罵他胡言亂語,要砸了那算命攤子。好險攔住了,沒鬧出事來。 那天回程路上,沈淮嘟嘟囔囔地說:“小舒,你我做什么事都在一塊,自然也會一起長命百歲的?!蔽倚睦镄λ『⑿男裕嫔宵c了點頭。 如今看來,終究是失約了。 沈淮回到府上不久,門外突然有人來報,說皇上要他入宮覲見。 我一聽便皺起了眉,沈淮也煩躁地揉了揉額角。他這幾日休息得太少,一雙眼黑沉沉的,沒什么神采。 沈淮坐上了入宮的車駕,我想了想,也跟著飄了進去。 宮門巍峨,在此下車步行。一步步紅墻高瓦、亭臺樓閣,我心神一陣恍惚。太久沒來過了,即使偶爾夢見,也出現(xiàn)在最深最沉泛著血腥味的噩夢里。 宮里的路都比別處鋪得平當,我曾經(jīng)走過無數(shù)遍,沒想到當了鬼竟能再走一次。 當鬼挺好,面見天子也不必行禮,我生前跪得太多,如今略一彎腰都嫌累得慌。 沈淮也沒跪下去,皇上將他扶了起來。 如今的圣上是沈淮的二皇兄,我多年前見過他數(shù)面,此刻覺得與記憶中的模樣相差甚遠。 都說皇宮風水養(yǎng)人,但眼前這人削瘦了許多,深邃眉目間似有化不開的郁色,遠看十分威嚴。 殿內點了極金貴的龍涎香,我不喜歡這味道,離沈淮更近了些。曾經(jīng)聽說有鬼湊近就會感到陰冷,但沈淮似乎渾然不覺,筆直地坐著,大概是真的福澤深厚、陽氣極重。 “府上是何人故去?”皇上問他。 沈淮沉默不語。 天家子弟說話真沒意思,難怪沈淮不喜歡入宮。天子耳目遍布皇城,他早就知道王府里藏的是我。 皇上見沈淮這樣,也沒生氣,這般態(tài)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和緩。 只見他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我只有你這一個弟弟了,何必如此生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