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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雙性攻】背德十誡在線閱讀 - 其二、虛誓(3)

其二、虛誓(3)

    圣靜堂,一個龐大家族的代稱,一種神秘卻無處不在的信仰,一座教廷廣場的名。

    圣西高祭壇簇擁的骷髏頭骨鮮花般盛開,彌撒祭衣一樣的白;無罪者圣十字浸滿汩汩流出的血,烈火般濃郁。穹頂亟待掠食的烏鴉盤旋,又被無形的白光逼退。嘶啞——和著第十三聲鐘響與禱告,若火焰蔓延。燒著了教堂尖頂上空,縈繞著散不盡的霧。

    教廷守衛(wèi)、闊葉喬木林,正午驕陽下樹影婆娑。太陽在火光中破碎,影子和光影在行走的兩人臉上交替顯現(xiàn),忽明忽暗。

    “陌生的老朋友,換上了新衣?!鄙倌甑哪抗庑迈r地打量著重建后的廣場。

    “噓——”前方的大男孩側(cè)過了臉,將食指比在唇間。

    很快他意識到做出這個動作的不對勁,窘迫地垂下手,略顯局促地往少年微笑的面孔窺了一眼。然后衛(wèi)舒覺轉(zhuǎn)過了身,發(fā)出沙啞而故作冷淡的聲音,“不要說話?!?/br>
    踏著男孩熟稔的腳步,沿著教堂外的秘密小徑無聲地前行。

    穿過祭壇、廣場、鮮花的墳場,穿過受洗、祈愿、死亡的判處。繞過洗刷石碑的血海,最純凈的心靈,需要以鮮血澆灌:仇敵的血、至親的血、處子的血、圣嬰的血、還有他們自己賦上原罪受鞭撻殆盡的骨血。以血飲水,像是血祭。

    手腕處的圣十字因感應振動,祝靈抬起手輕飄飄地看了一眼,若無其事地放下了。

    行至教堂后的秘密之境,眼前是一面巨大的石墻,不少角落覆滿了潮濕的青苔,而空蕩蕩的神龕就砌靠在密閉的長方形石縫上。站在密閉石門外的破舊帷幕前,衛(wèi)舒覺朝他伸出了手。

    “把圣鑰給我?!?/br>
    祝靈好奇地抬起手,衛(wèi)舒覺便抓住了他的手。目光顫了一下,他最終將他的手腕拉到了神龕前。

    那里本該有一座供奉的神像,或許從來沒有。

    衛(wèi)舒覺將那十字鏈靠近了軸中心的小孔,一道白光閃過,頓時整座石門都劇烈地撼動起來,抖落了滿地的塵。

    “別告訴我你們的新圣堂修在了這下面。”祝靈有些厭煩這潮濕腐朽的氣息,像是動物風干許久的尸體。

    “又不是我修的?!毙l(wèi)舒覺悶聲回答。

    石門向后推開,來自陰暗通道里冷冽的風霎時撲面而來,衛(wèi)舒覺自覺擋在了他的前面。

    “走吧?!彼f。

    他們很快穿越過向下的逼仄通道,每前進五步,一盞煤油燈就會應著腳步聲而亮起。

    “你常來這里嗎?”祝靈開口詢問,幽閉的走廊使得他的聲音更顯空靈。

    衛(wèi)舒覺愣了一下,隨即加快了腳步。

    “沒有?!?/br>
    祝靈輕笑,垂眸看到衛(wèi)舒覺還拉著他的手腕。

    他倒是沒有拒絕,那男孩的手心比他發(fā)情時還要燙,這種溫度讓他感到熟悉。

    到了終點,忽然整個地下通道都亮了起來。一座空曠,甚至可以說是簡陋的房間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眼前。

    沒有祭臺,沒有裝飾和任何的畫像,只有圓形空間的中心,被黑色紗布蒙住的等人高長物。那紗布看似普通,然而稍稍接近就會有一層無形的力量將任何靠近之物彈開。

    ——除了圣靜堂的祭司,以及下任祭司的候選人。

    然而事實上祝靈也安然無恙地接近了它,在衛(wèi)舒覺驚詫的目光下,他的手指輕輕觸碰著。

    “你見過它嗎?”祝靈問。

    衛(wèi)舒覺遲疑了一會兒,最終回復道,“嗯?!?/br>
    “你覺得它怎么樣?”

    衛(wèi)舒覺的手心滲出了汗?!昂苊??!?/br>
    “過來。”祝靈轉(zhuǎn)過身,朝著不安的男孩下了溫柔的命令。

    他的笑容如此美麗。即便在這里,在最純潔的無罪教堂地下,在最骯臟的血流淹沒下的陰暗閉室中,沒有任何力量可以觸及他的衣袂。

    他那赤紅色的瞳,泛著蠱惑人心的笑意,仿佛洞悉一切。

    衛(wèi)舒覺一步步靠近了他,比以往每一次都要艱難,就像他眼前不再是一個面容純潔的少年,而是過往一切令他不堪的秘密。

    懺悔是艱難的,每一個人接近他們的秘密都是艱難。

    “我想cao你?!弊l`眨了眨眼,用無辜的神色說出最不堪的話語。

    “在這里?!?/br>
    衛(wèi)舒覺背對著他,那具年輕稚嫩的身軀微顫。他怔住了。

    “別那么驚訝?!弊l`笑,“你不是很想要我嗎?”

    “喏,讓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已經(jīng)想要的流水了?”

    衛(wèi)舒覺下意識夾緊了雙腿,仿佛在印證他說出的話。他的雙頰不自覺地泛上緋色的紅,琥珀色的眼眸猶疑地動容著。

    他感到自己的后背一股奇異的熱度竄上了骨髓。祝靈靠近了他的脊背,散發(fā)的瑰異清香縈繞在他的周圍,輕柔地撩撥著那顆不安的心。

    “靠著它?!弊l`把他向那座黑布蒙著之物推進了些許,然后按著他的腰使其伏下。

    游刃有余地扒下衛(wèi)舒覺的還緊捆著的校褲,以及混著精斑和濕液的平角褲,一個健康有力的白皙的臀部頓時裸露在了濕潤的空氣中。

    他的熟練讓衛(wèi)舒覺心底滋生了一些隱秘的情緒。祝靈頗有興趣地拍打了幾下那手感極好的屁股,落下紅色的淤印。

    “為什么我踢過的痕跡都沒有留下?”祝靈像個好奇的小孩,扒拉著他的臀rou細細地觀察著。

    “……”衛(wèi)舒覺額頭抵著黑布,沒有回話。

    “你們衛(wèi)家人的身體天生都這么sao。”祝靈認真評價到,“與其……”

    “祝靈?!毙l(wèi)舒覺打斷了他。

    栗發(fā)的男孩垂下了頭,看不清表情。

    “你要做就快點?!?/br>
    祝靈的手指由他會陰貼著的跳蛋順著臀縫劃過,惹得衛(wèi)舒覺不住顫抖著身體。

    “這就等不及了么?”少年緩緩說道,“你還是第一次吧?”

    他撥著那早已濕透的開口皺褶,若有若無地用指甲刮弄。

    “圣靜堂的處子……原來是后面也是這么yin蕩的sao貨。”

    那漫出的yin液比專用的潤滑劑還好使,祝靈玩著輕輕松松就進去了一根指節(jié)。

    “啊……”衛(wèi)舒覺喘出聲,正好祝靈指尖觸到了什么凸起的東西,他依稀記得那應該是男人的前列腺。

    祝靈一向不喜歡男人的后面,他覺得再也沒有比那更臟的地方。就連天天把自己洗得再干凈不過撅著臀部等他玩的易泯生,他也很少真槍實彈地跟他做。

    而眼前這個圣靜堂所謂的繼承人,肯定是要比他想象的干凈。

    “我記得,你們的教義里,有禁欲吧?!弊l`輕易地觸到剛才那凸起,慢慢擠壓著。

    “嗯……”衛(wèi)舒覺咬著唇,艱難地回應。

    “那你后面給了我,豈不是要被那些老頭子判處死刑?”祝靈憑著些許久遠的記憶說到。

    “呃嗯……他們不會知道?!毙l(wèi)舒覺的手指緊緊攀著黑布下堅硬的石沿。

    他是大長老溺愛的獨子,從小到大,無論犯下怎樣的錯都不會受到太重的處罰。而對于教義禁止的yin欲,yin欲……那個人……

    衛(wèi)舒覺在一瞬間咬破了嘴唇。

    “哦,是嗎?”祝靈笑意清淺,按著他體內(nèi)敏感處的手指加大了力度。

    “啊——”衛(wèi)舒覺又艱澀地松開了唇,劇烈地喘息著。血腥味兒在他的口腔彌漫開來。

    “放輕松,衛(wèi)小少爺?!弊l`安慰道,手下卻惡意地戳著那凸點不安分地搔刮。

    “不……嗯啊……”衛(wèi)舒覺在他淺嘗輒止的挑逗下潰不成軍,忍不住抬高了臀部。濕潤的肛口收縮著,不禁向祝靈插入的手指蹭去。

    祝靈抿著笑意,用另一只手搭上了他毛茸茸的腦袋,揉了揉那柔軟的栗發(fā)。

    “小sao狗,把你的yin蕩收一收?!?/br>
    被揉過頭發(fā)的衛(wèi)舒覺有些晃神,那句令人面紅耳赤的稱呼讓他漲大的yin根忍不住滲出了更多的液體。

    然而出神不過幾秒,忽然加進后xue的第二根手指和猛然加快的速度讓衛(wèi)舒覺又被奇異的快感攜去了理智。

    “別……嗯啊……別這么……”

    衛(wèi)舒覺撐著黑紗下的石臺控制著晃動的身體,毫不留情的手指抽插不再只攻那敏感的一點,反而不停地插入了腸道深處。

    “哈啊……祝、祝靈……別……”

    死死夾緊的雙腿,不自主撅起渾圓的白皙臀部,連同前方高高翹起的粗根一齊晃動。

    紅腫的guitou終于再無束縛地見了天日,卻又因身后的動作上下不停地晃著,滴下長長的yin液,其中不少都蹭到了黑色的遮布。

    衛(wèi)舒覺十七年從未被開發(fā)過的甬道就這樣在祝靈的指下破了處。他那兇猛的攻擊、快速的抽插、以及,以及那毫不生疏的動作,都讓衛(wèi)舒覺反復煎熬著,就像是放在業(yè)火上炙烤。

    究竟是受難……還是極樂?

    “唔……”不斷刮過卻不給予刺激的凸點,祝靈又很快加入了第三根手指。他摁住衛(wèi)舒覺細瘦有力的腰,不斷折磨著他的意志。

    祝靈低下眸,能看到衛(wèi)舒覺輪廓清晰的下顎線,喉結(jié)滾動,脖頸可見的青色血管。

    “啊——不……”

    溘然又對準sao點用力的沖擊,衛(wèi)舒覺瞳孔放大,意料之中地破了精關(guān)。

    硬挺的yinjing抖動了幾下,射出了幾股淅淅瀝瀝的白濁。

    這兩天反復的折磨讓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射不出任何的東西了,可是那應干癟下去的囊袋卻不斷地腫脹著,瘙癢的陽根又從未真正軟下去,甚至那隱約發(fā)癢的后xue深處,也濡濕著滲出液體。

    他覺得自己遲早會被祝靈活活玩死。

    在為自己可悲遭遇的回想中,一個炙熱的東西忽然抵上了他還在高潮后縮動的xue口。衛(wèi)舒覺怔住,然后那龐然巨物倏地直直捅了進來!

    “唔——”

    狹窄的通道被強制擴開,衛(wèi)舒覺忍不住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嗚咽。

    “小sao狗,你里面真燙。”祝靈瞇起眼,手繼續(xù)嵌住了他的腰。

    “啪!”少年立定了姿勢,在捅與出的動作間揮手扇動了那厚實的屁股,余下粉紅色的指印。

    衛(wèi)舒覺紅了臉,柔軟的腸道裹著那硬挺的陽物夾緊,覺得自己全身都被祝靈的熱度所貫穿。

    那與自己差不多尺寸的巨物……衛(wèi)舒覺握緊拳頭,又痛又爽地感受著那被后入的初體驗。不知怎的,他卻忽然憶起自己舌尖舔舐過的甜蜜。

    祝靈的女性xue口……

    “走神了可不乖哦?!鄙砗笊倌昵宄旱穆曇繇懫?,勾回了衛(wèi)舒覺的神智。

    似乎為了表露自己的不滿,祝靈舍棄了先前還留存的些許憐憫之心,惡狠狠地拔出陽物又硬生生懟了進去。

    “哈啊……”又把衛(wèi)舒覺的神智撞了個潰散。

    頑劣的少年看不見他迷蒙失神的眼,他只是cao縱著背身趴下的衛(wèi)舒覺,恣意地進行著自己的游戲。撞擊、磨過腫脹的凸起來回向著深處戳弄。

    衛(wèi)舒覺張著嘴收緊了屁股,口水又從嘴角劃了下來,和yinjing頭冒出的清液連在了一起,一同打濕了黑布。

    “嗯、啊……呃啊……慢、慢點……??!”

    模糊不清的呻吟中,身下的男孩甚至主動迎合扭擺起了腰肢,夾著肛xue渴求著更多的刺激。

    “呼……你真的是第一次么?這么浪?!弊l`被他擠壓得也有了感覺,赤瞳里閃爍著瑰麗的光。

    情動不能自已的衛(wèi)舒覺已經(jīng)無法再去反駁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向后仰去,腰肢拼命渴求著快感。

    祝靈向下貼著他的脊背,把頭抵在了他的肩膀上,緩緩靠近了他的耳側(cè)。

    “小sao狗,你倒像是在用后面強jian我?!?/br>
    少年語調(diào)酥麻的調(diào)笑,卻讓衛(wèi)舒覺失神著頓了幾秒,放緩了身后動作。

    “啊……不!嗯啊……”

    祝靈突然深入了他的xue道,衛(wèi)舒覺腸壁絞緊,不斷涌出了呻吟。

    “不如我現(xiàn)在把你cao死在這里,省得你們的審判所多此一舉?!?/br>
    祝靈咬著他發(fā)燙的脖子,尖利的小牙隨心所欲地劃出啃咬的痕跡。

    這是吻么?他的溫度……

    衛(wèi)舒覺艱澀地閉上眼,不自覺和他靠得更近。

    “唔嗯……啊……好、深——哈啊……”

    祝靈扣上那張年輕俊朗的臉,摸到他滿臉的口水和生理性溢出的淚水。那雙沉溺在欲望里的琥珀色眸子定是好看極了,就像……

    “衛(wèi)、舒、覺?!?/br>
    再一次,祝靈的唇伏在他的耳畔,像是調(diào)情般念出他的名字,又像是在證明著什么。

    毫不放松的沖插,反復碾磨著那脆弱腸道的內(nèi)壁,幾度和最深處吸吮的極點觸碰著。

    “啊……呃啊、啊好深……不……要......要插到了……呃嗯、哈啊……”

    在兩人意亂情迷的交媾中,整間空蕩濕潤的地下密室都被腥味兒與yin穢的呻吟填充著,不斷地回蕩……

    祝靈眼中不斷變幻著艷麗的紅色,隨著每一次的抽動而加深,終于到了墨一樣深沉的暗紅。他抬起了手腕上的圣十字,徐徐靠近衛(wèi)舒覺面前被遮掩的物體,然后——驀地扯下了那嚴嚴實實密蓋的黑布。

    圣光乍現(xiàn),刺破了所有存在的空氣。一尊雕像,一尊用言語無法描述的圣潔雕像顯現(xiàn)了出來——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石雕刻成了它,每一處流暢的線條,細致勾勒的痕跡,晶瑩剔透的光里藏著鑄造者多么深摯虔誠的愛意——那是超越一切的信仰堆疊的力與美,這個世界上萬不該存在的純潔之源。那是、神的圣像。

    被cao干到幾近融化的衛(wèi)舒覺癡愣地看著那座出現(xiàn)在眼前的圣像,吊在胯下的巨物腫脹地晃著,激噴著精水。

    祝靈微笑著注視著圣像,像是看向什么舊日故友。

    他忽然從后面抓住了衛(wèi)舒覺的脖子,生硬地把他摁在了圣像的頭顱上。于是衛(wèi)舒覺只能抵著頭和那圣像親密靠在了一起,腦后嵌住的手逼迫他的嘴唇和圣像優(yōu)美的唇形抵在了一起。

    有如接吻。

    那是和祝靈一模一樣的圣像。

    “唔……唔啊、嗯……唔——”

    衛(wèi)舒覺的五官被扭曲地壓下,身后沖擊的力度讓他在欲仙欲死里反復煎熬,而他張著嘴,艱難地和石像吻在一起。那露出癡然的表情,辨不它。清是痛苦還是癡迷。

    “小sao狗?!弊l`語氣親昵喚他,找準了方向狠狠地cao弄。

    “真是一點也不誠實?!?/br>
    激烈的撞擊讓衛(wèi)舒覺挺立的性器不斷向前戳著,guitou撞到圣像冰冷的石面,便不住地顫抖。

    “呃……嗯啊、啊……哈、哈啊……”

    “你呀?!弊l`扣著他的脖子輕笑。

    “不是在知曉我名字以前,就對我有了欲望么?”

    收緊的指猛然掐住了脖子,衛(wèi)舒覺呆呆吻著圣像。他如貪婪般吸吮著圣像的唇珠,漫出的口水將它打濕。就在這樣的一瞬間、他被貫穿的陽物咬著最深處直直cao上了頂端。

    “唔——哈??!”

    射過不知道多少次的yinjing被最后的力度生生撞在了純白石像上。內(nèi)壁咬著插入的陽具,而他自己幾乎被榨干的yin物痙攣著,可憐兮兮地吐出了最后稀薄的精水。

    他的緋燙的臉頰貼著圣像冰涼的臉,渾身顫抖著抽搐,口中漫出涎水和劇烈的喘息。

    他的神態(tài)似乎讓祝靈滿意,慢慢悠悠地射在了他的體內(nèi),灌滿了那被cao得合不上的肛xue。祝靈拔出來時,還和那深處吸吮的口發(fā)出了“?!钡膟in靡水聲。

    “喏,小sao狗,先還給你。”祝靈心情大好地松了手中的銀鏈,漫不經(jīng)意地把那圣十字拋在了還未從高潮里緩過來的衛(wèi)舒覺身上。

    他不再看向他,反而拾掇好后徑直走向了那具和他別無二致的石像。

    “藏在這里么?”祝靈瞇起眼打量。

    “真是蠢貨?!彼l(fā)出一聲愜懷的蔑笑,卻又不似純粹的嫌惡。

    衛(wèi)舒覺無聲地望著他,望著他和那不再被黑布蒙蔽的神像,說不出一句話。

    祝靈伸出了手。

    瑩澈的指尖觸及石像的腹部,頓然一陣白光從他指尖顯現(xiàn)。那神像下,也隨之駭異地散發(fā)出了一團絢麗而神圣的光核——

    “魔鬼!”

    一聲暴怒的聲嗓在這本不該有人的秘境炸響。

    蒼勁有力的痛叱,多么熟悉的慍怒又無能的腔調(diào)。

    祝靈勾了勾唇,直接讓光核沒入了他的手心,這才不緊不慢地轉(zhuǎn)身看向了聲源的方向。

    來者冷面白髯,直身站在漆黑的密室通道口。手持的鑲鉆寶杖支著地,或許是因狂怒戰(zhàn)勝了立定而不斷顫動,一雙血絲交織的棕色眼睛滿是嫉恨與憎惡,像是看著什么世上最污穢的東西。他的身后站著四個身著白色祭衣的使徒,纖塵不染,死物一般沒有表情的臉上,眼眶里空洞洞地望著祝靈的方向。

    “你這不潔之物,不男不女的魔鬼!萬物的災難!”老人抬起顫顫巍巍的右手,指著祝靈的方向,對著身側(cè)的使徒怒吼?!澳銈冞€不快將他拿下!”

    祝靈忍不住微笑起來,看著那曾經(jīng)見過不少次的老人擰在一起的白色眉毛,似乎每一次都是這樣豎下倒著的八字,像他們倒置的圣杯形狀。他已經(jīng)老了,眉毛卻是加深,暴怒顯現(xiàn)更加分明。

    衛(wèi)舒覺似是看著來人愣了幾秒,顧不得收拾一地狼藉,慌忙支著地挺身而起,順勢一把抓住地上的黑布,用力朝一窩蜂簇上的白衣使徒扔了過去。

    那附有靈力的幕布朝沖過來的四個人發(fā)出了逼退的沖擊,衛(wèi)舒覺艱難地扶著身旁的圣像站定,幾乎將祝靈完全擋在了身后。胸腔擠出伴著低喘的力。

    “父親,先不要……”

    “該死的混賬!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還不快給我滾開!”

    那圣靜堂的大長老威嚴蒼老的一張臉震怒著扭曲在一起,一把白眉下的瞳仁快噴出暴烈的火來。如果他可以的話。

    “他不是……”衛(wèi)舒覺生硬地咬著牙退了步,下意識將祝靈向身后攬去。

    “衛(wèi)舒覺!你這個恬不知恥的孽子!你也是被這魔鬼迷了心智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嗎?!”

    大長老把手中的圣杖用力地向地上跺去,發(fā)狠地指使著那幾個被彈到地上的使徒,“把他給我捆走!殺了那個魔鬼??!”

    祝靈饒有興趣看著衛(wèi)舒覺覆蓋他的身影,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把那看作寶貝的圣十字像祝靈之前那樣綁在了手腕上。

    “父親,他不是……”衛(wèi)舒覺顫動著嘴唇,發(fā)出低啞卑微的解釋:“我在政經(jīng)學院兩年,他什么也沒有做?!?/br>
    “他只是……”

    只是什么?

    然而沒有人會聽他的話,他已經(jīng)不再干凈了。四擁而上的使徒死死地盯住他背后面露微笑的少年,一樣黑黢黢空無一物的眼窩里,發(fā)出不知是極度憎惡還是畏忌的寒光。

    “混賬東西!你是忘了那個人怎么死的嗎?”

    大長老暴戾的面龐,嘴里念著模糊不清的禱詞?!吧癜?,原諒我們這些被蠱惑受難無辜的人吧。都是因那魔鬼……魔鬼……”

    使徒舞動的拳頭揮來,衛(wèi)舒覺本能地反身把身形單薄的少年摟進了懷里,然后那猛烈的攻擊就落在了他的脊背上。

    “呃!”

    他發(fā)出一聲苦痛的悶哼,卻是下意識擁緊。

    “孽畜!你是要和那叛徒落得一個下場?!”大長老怒吼著,面目猙獰,氣到幾近昏厥。

    “你就跟那魔鬼一起下地獄去吧!”

    他把手杖惡狠狠地摔過,沉重的棍身從十米開外直接橫著錘在衛(wèi)舒覺向后背去的脊骨上?!斑怼敝挥X一陣劇烈的悶響,衛(wèi)舒覺用力偏過頭將一口淤血吐在了地上。

    “你不是恨我到了極致?”祝靈靠在他的胸口輕笑,看見那些白色人偶似的影子在衛(wèi)舒覺的身后晃來晃去,隔著胸腔傳來迸裂和沉重的擊打。

    “不……呃!我不恨你……”衛(wèi)舒覺的手護住了他的腦袋,為他擋下了身后所有的攻擊。

    “啊、那就不好玩了,我還以為你一直想殺了我呢?!弊l`抿唇笑。

    “是……”衛(wèi)舒覺吞吐著唇邊不斷漫出的淤血,“我一直都想殺了你。”

    “從我十二歲第一次見到你開始……”他隨即發(fā)出一聲自嘲般的笑。

    “每一天都想殺死你?!?/br>
    那些隱秘的嫉恨、痛苦、不甘都化作了永遠無法消除的郁結(jié)。那在圣靜堂所有人諱莫如深的禁地,傳道中最邪惡不凈之物——被埋在地底密室的神圣石像,果真擁有著蠱惑人心的吸引力。殺死祂,殺死這自見到祂那一天起就無法忘卻的欲念,這就是衛(wèi)舒覺踏上政經(jīng)學院的唯一理由。

    可是、可是……

    “住手!”冷厲強勢的聲音在混亂中響起,然后是一陣踏著碎步陸陸續(xù)續(xù)進入的腳步。

    多么難得的熱鬧場面。祝靈忍不住輕笑。

    身著黑色大衣的年輕男人緩步邁進了入口,黑色帽檐下一雙幽深陰鷙的眼,冷冽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一群身著軍服的士兵陸續(xù)走出,將密室圍成了弧形。

    “圣靜堂對自己人用私刑我管不著?!蹦腥搜凵裰惫垂纯聪蜓傺僖幌⒌男l(wèi)舒覺后無恙的少年,“但、祝靈是我的人。”

    “你們?nèi)羰莻缓?,就是和易家與軍政府作對?!鄙坦堑暮狻?/br>
    大長老把自己幾近松落的牙咬得“咯吱”作響,深惡痛疾地看著發(fā)話的男人?!瓣J我秘境者,死上千百次都不為過!”

    圣靜堂、與軍政府,從來井水不犯河水。只可惜,這眼前存在不明之物,就是圣靜堂終其所有最終的目的……

    “帝國領(lǐng)域內(nèi)的東西,都歸大元帥所有?!焙谝履腥嗣鏌o表情地扯下了手套。

    “別管他們!先把那魔鬼擒??!”大長老嘶吼著,指節(jié)僵硬著向奄奄一息的衛(wèi)舒覺方向指去。

    反應過來的四名使徒忙不迭再次去抓衛(wèi)舒覺護著的少年,身后的士兵直接架起了槍。

    男人的眼神和祝靈幽深莫測的赤瞳撞在了一起,然后他擺手,示意士兵們收了槍,轉(zhuǎn)而微微側(cè)身,橫手直接向那幾近瘋癲的老人后頸劈去。一把老骨頭的華服長老眼一黑,就晃晃悠悠地暈在了地上。

    做彌撒多于體力活的使徒哪能和天天受訓的大兵們相比,很快就被一個接一個地擊潰,捂著痛處倒在地上,這下都是真像沒了生氣。

    未曾想這圣靜堂竟跟那大長老的年齡一樣衰老下去,區(qū)區(qū)幾人都難以抵擋。至少十年前,也還有那個人出現(xiàn)過。

    祝靈抬眼看著從未反抗的衛(wèi)舒覺萎頓脫力的面色,那琥珀色的眼眸早已混沌疲乏不堪。在逐漸安全下來的境況里,他緩慢開了口:“衛(wèi)舒覺,你和那個人很像。”

    “我都快忘記了?!弊l`的手指拂過他先前被劃破胳膊上的傷痕。

    “你和他有著一樣的眼睛?!?/br>
    然后是少年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靈,玩夠了嗎?”男人站在遠處,語氣冷硬地開了口。

    祝靈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看向衛(wèi)舒覺失神的漂亮眼眸。然后他仰起頭,輕輕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個吻。

    “小sao狗,最后一個要求?!?/br>
    他松開了衛(wèi)舒覺,讓那個筋疲力竭的男孩靠著雕像艱難地支撐著負傷的身軀。

    祝靈微笑著開了口。

    “不要對我產(chǎn)生任何感情?!?/br>
    在衛(wèi)舒覺愕然的注視下,少年偏過了頭。他仿佛沒有任何的留戀和猶豫,而是干脆利索地轉(zhuǎn)身就走,走向了那個等待他的男人的方向。

    “你動作倒是快。”祝靈隨意伸出手搭上了那黑衣男人伸出的掌心。

    那人沒有回話,只是用力地握緊了那于他而言纖小的手掌。他拉過祝靈的手,把他帶著朝出口走了去。

    身形魁梧的士兵們很快跟著撤退,四散的密室里,只有地上稀稀落落的使徒和他們暈過去的侍奉者。

    衛(wèi)舒覺靠著雕像的腿側(cè),終于脫力地倒在地上,默默地看向人影逐漸消逝的方向,恍惚朦朧的眼前光景,不知為何被一層水霧打濕,逐漸掩上了晦暗。

    他再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