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妒火
如此一來,事件的主動權就暫時反握在了歌爾戈薩手中。 她早就知道,關于齊耀的實驗一定會被拿出來成為自己的把柄之一,于是提前做了準備??偫硐壬种惺占降囊恍〔糠株P鍵性證據,就是她命人主動交出去的。 既然已經被政敵發(fā)現了,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一次性解決此事。 歌爾戈薩選擇擔下案件的對象自然仍在十大財閥中——尼基塔(Никита)制藥和密涅瓦(Minerva)生物。畢竟議會中的資本力量遲早要清算的,還不如借克里斯托弗之名早做打算。然而為轉移民眾的注意力,不能先從這里入手。 她挑了幾個正紅的明星,并給環(huán)潮公司砸下了一筆錢。第二天,網絡上的熱門話題立刻就變?yōu)榱藠蕵啡Γ娴幕蜇撁娴慕杂?。相關的經紀公司不清楚原因,但立刻進行了炒作與公關。這讓熱度幾天都沒有消退。 ——此事過后,環(huán)潮網絡也將會是歌爾戈薩清洗的對象之一。 剩余的cao作就需要細水長流,慢慢布置了。女皇陛下知道堵不如疏。要解決輿情問題,必不能一味強壓聲音,而是讓民眾有一個發(fā)泄口,并見到事情的進展。 歌爾戈薩將瑣事完成,終于在百忙中偷得了一點空閑。她告知在醫(yī)院陪伴小齊耀的楚桁,再過幾天就能回來了,最后下達了一條讓軍部購入一批醫(yī)療器械的命令。 現在,只需等待事件發(fā)酵即可。 所有人都獲得了閑暇,此時的兩位少將也不例外。 羅徹斯特正看著瑪麗安改進機甲,齊昧還沒到,封閉的環(huán)境中只有兩人。在這樣的室內進行工作,即便是冬天也會令人感到燥熱。 小姑娘已經出了點汗。她將濃密的長發(fā)高高扎起,露出纖細的脖頸。非常脆弱。羅徹斯特想。不比一根木棍結實多少,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其折斷。用雙手扼住她的咽喉。用力。用力,再用力。 ——不出十分鐘,齊昧的目光就再也不會放在她身上了。 “喂!你有聽到我說什么嗎?”瑪麗安的聲音猛地將羅徹斯特從惡意的泥沼中拽了回來,尚存的理智阻斷了他殺人的想法。 將一貫的偽裝掛回臉上,羅徹斯特輕易地騙過了不知何時走到面前的人:“真抱歉,我剛才有些走神。是需要幫忙嗎,小姐?” “已經不用了!”瑪麗安看上去很不高興,“我自己完成了。你把這個給小貓咪吧?!彼诹_徹斯特身旁坐下,自顧自低頭開始研究新的圖紙了。 一個更好的機會。一個更方便下手的距離。 該死的。羅徹斯特覺得自己的腦中有什么東西在不斷增殖,漆黑,粘稠,苦澀,腐蝕同化著他的理性。他在同自己爭執(zhí)。 殺了她。不行。殺了她。不行。 獵物近在咫尺,并與他有著絕對的力量差距。羅徹斯特可以立刻將其襲殺,易如反掌。先生還要一個小時才會到這里,他有足夠的時間處理現場。完整的尸體丟進空間折疊器就行了,再把這里的東西還原一下…… 殺了她。不行。殺了她。不行。殺了她。 不,不行。一定要把她徹底毀掉,砍掉她的四肢和頭顱,挖出她的內臟!把她撕碎,切成幾萬塊!不能再讓她出現在齊昧面前,永遠!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呀——!” 女性刺耳的尖叫響起,腦中念頭如藤蔓般瘋長。羅徹斯特甚至剛剛才發(fā)現自己的手已經扼住了瑪麗安的脖子。小姑娘拼命的掙扎毫無作用,再加上身高差距,她已經被帶離了地面。 對方的面色極其難看,本就沒有多少的力量也在逐漸減弱。羅徹斯特開始大笑。只要殺掉瑪麗安,在齊昧心里就沒有人比得過自己了,是吧? 讓先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我的!誰都不可以奪走!不行!不行! 咔,噠。 空曠寂靜的房間里突兀地出現了聲響。 工作室的門被緩緩推開,意料之外地。于是本該很久以后才出現在這里的齊昧,正好撞見了這一幕。先是一瞬間的驚異從他眼底劃過,隨即轉化為了怒意。 羅徹斯特從來沒見過齊昧生氣的樣子,這種情緒似乎天生就自對方體內剝離,如今才被再度加身。 仿佛是風暴前的陰云降臨,齊昧身上有些著令人透不過氣來的壓迫感。他每靠近一步,羅徹斯特的心跳就重一分,踩著完全相同的節(jié)奏——比起平時稍快,仍沉穩(wěn)又冷淡。 他罕有地被外物所影響,并將情緒外溢了。如同將瓷器敲開裂縫,使內儲的液體一點一點滲出。能夠令齊昧有如此反應,仿佛是一種殊榮。 至少羅徹斯特是這么認為的,這代表著自己在對方心里有一定的地位。所以他既擔心被齊昧發(fā)現,也期望著這種事件的發(fā)生。 真實面臨此等境況時,他一時間做不出反應,只等著齊昧向自己走來。 然而齊昧的首要目標顯然不是羅徹斯特。他一把拉過瑪麗安,讓小姑娘遠離兇手。瑪麗安沒有哭和尖叫,卻像是丟了魂一般滿臉驚恐。她脖子上的指印紅得發(fā)黑,看起來很嚇人。畢竟,剛才羅徹斯特一點想要放過她的意思也沒有。 給她順了氣,低聲安慰過后,齊昧才站起來注視對方。 那是一種危險又寒冷的眼神,意味著此事的嚴重性。 羅徹斯特早在齊昧進門的一瞬間就松開了手,并在內心編織了一整套說辭來應對。他在發(fā)瘋,但必要的時候也會拿出正常狀態(tài)下的理智來脫罪。齊昧一定會原諒他的,羅徹斯特確信無疑。 “先生……” 像平常那樣,先微笑,再—— 啪! 齊昧重重一巴掌扇了過去。是用了全力的。 “……先生?” 這一巴掌讓羅徹斯特大腦一片空白。兩人平常動手干架雖然都不留情面,但絕不會是以這樣的方式。他轉過被打偏的頭,看到了齊昧異色雙瞳中寫滿了厭惡。 同樣是齊昧從未有過的情緒??蛇@次,一種徹骨的寒意開始自羅徹斯特背后升起。 恐懼。驚慌。還有一點興奮。 被觸及逆鱗的齊昧并未暴怒,反倒令人惶惶不安。一瞬間,羅徹斯特耳邊的絮語爆炸了,嘰喳尖叫著朝他大喊,提醒他終于失去了齊昧的耐心與包容。 他的大腦在嘶吼,精神狀態(tài)比剛才還要糟糕幾分,讓羅徹斯特想把嵌在腦內的東西挖出來??墒巧眢w是在顫抖的,那一巴掌帶來的痛感像火燒。羅徹斯特體內全部的血液都像是被灼沸了,令他無比燥熱。 痛苦混合著快感。 兩種情緒在激烈碰撞,撕扯神經,等到羅徹斯特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才驚覺齊昧早就帶著瑪麗安消失了。 恐懼猛然膨脹,化作巨大的陰影籠罩住了羅徹斯特?;蛘哒f,那更像是一種“失去”的心悸感,比半年前齊昧重傷時還要絕望。他幾乎是立刻沖了出去,尋找齊昧的下落。 沒有,哪里都沒有。 幾場游行過后,街道又恢復到了一貫的人煙稀少。即便如此,依舊無法找到齊昧那輛顯眼的明黃色尤利西斯。 羅徹斯特跑遍了齊昧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都追尋不到對方的身影。發(fā)出的所有消息也一樣石沉大海。他甚至去詢問了齊厭葵,仍沒有收到準確的答案。 “嗯?他可有一段時間沒來我這里了?!?/br> “沒有嗎……” 齊厭葵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你們兩個……好吧,他晚上有可能會來。要是有什么情況,我會告訴你。” “那就謝謝母親了。”羅徹斯特暫時松了一口氣。 不出所料,直到晚上齊昧也沒有回家。羅徹斯特在沙發(fā)上枯坐了一夜,天剛亮就去了齊女士家。雖然沒有得到消息,但憑直覺,他知道齊昧會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