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你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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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同這人不多事兒,干活兒也賣力氣,是個好相處的。雖然話不多,但無所謂,李四話多啊。沒一周的時間李四就感覺他跟安同已經(jīng)混熟了,是那種可以一起看毛片的好兄弟了。因為安同從頭到尾也沒說過幾句話,這一切當然都是李四基于一張白紙自己臆想出來的美麗圖案。 于是李四很快就拽著安同一起看三級片了。在一個不出工的暴雨天里。碟是李四出錢租的,這已經(jīng)是搬磚兄弟之間表示友誼的最高誠意了。 碟片兒包裝上的畫面很勁爆,一個男人從背后抱住一個女人,女人酥胸半露朱唇輕啟,迷離的眼神飄在那花花綠綠的紙殼包裝上,就那么盯著包裝看李四就能擼上好幾天。 “哥,咋樣?!薄±钏乃还还貨_著安同使眼色。 安同看著那碟片兒的眼神非常一言難盡,類比起來應該是戰(zhàn)國樂師公明儀為那頭黃牛彈奏琴曲時黃牛投向公明儀的眼神,如果李四還能記得這個成語的出處他或許能早一些理解安同,但他初中都沒畢業(yè),小學的語文課也都被趕到門外罰站了,所以他也只是覺得安同很神秘莫測。 不過安同這人好像沒脾氣,好說話,李四拉來兩張小凳子擺在床邊安同也就沉默地坐下了。 正片開始后李四很快便遺忘了安同的存在,他的世界只剩下那個畫質(zhì)不怎么好的電視屏幕,脖子越伸越長快要鉆進畫面里去。 相安無事的和諧的氣氛持續(xù)得并不算久,在李四對著電視里面的大胸女人打飛機打到最高潮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安同的鼾聲。不算大,但已經(jīng)足夠讓一旁的李四目瞪口呆。 嘖嘖嘖,這就是傳說中的坐懷不亂吧。李四頓時覺得安同在他的心中的形象越發(fā)神秘了。 對安同的進一步認識是在那年頭一次下雪的那幾天里。雪不下則已一下就跟瘋了一樣,從傍晚開始不停不歇。下雪的頭一天晚上安同請了個假不知道什么事兒離開了,說是往返總共要三天。剛好李四之前的一混混哥們兒來找李四吹牛,下了大雪也不好回去了,李四就打算把安同空下來的床鋪利用上。 那古呲呲的床單上印著大屁股圖案,看起來總是不雅。所以李四仗義地讓自己哥們兒睡在了自己的牡丹花床單上,自己則爬上了安同的床。 工友的床頭無非就是草紙和煙。經(jīng)濟條件好一些的加一盒套兒。大冷天兒的屋里冰窖似的,李四想擤鼻涕,就在安同枕頭底下摸,沒摸出草紙來,倒摸出個嚇人的東西。 一個黃色的橡膠充氣小鴨子。撅著個嘴很不滿意地瞅著李四。李四媽呀一聲就扔下了床。 “什么玩意兒?” 混子哥們兒問。 李四想了想,說:“雞?!?/br> 混子哥們兒離開的第二天夜里安同剛好回來。大雪還在下,李四窩在被子里面沒露頭,好不容易攢了一被窩的熱乎氣兒千萬不能給輕易散了。 安同很安靜,一個人悉悉索索地收拾東西,手腳也麻利,沒一會兒就爬上了床。 李四最滿意安同的這一點,一點兒不多事兒,有個爺們兒樣。他之前也相處過別的哥們兒,一屋子擠著睡的也有。他最看不慣那些大小伙子夜深人靜了就對著鏡子開始擠痘痘,修眉毛,策劃發(fā)型,感覺夜幕一降臨他們就變性了。 安同的生活簡單到可怕?;蛘哒f他可以完全不生活,活著就行。有飯吃就湊合一口,沒飯也一聲不吭一句不抱怨。有熱水就用,沒熱水三九嚴寒的天氣里用冰水洗臉洗手鎮(zhèn)定自若。好像從安同的表情從來無法判斷客觀環(huán)境的變化。 但就這么個木頭人,今天卻忽然抽了瘋。 上床后安同就開始找東西,一開始是小型摸索,后來就變成了大型探索,掀被子抖枕頭拆被罩,折騰得床都快塌了。 “找啥呢哥?!薄±钏膶嵲诶Я?。“缺啥先拿我的用,明天再說?!?/br> 安同靜下來幾秒。 “有人動我床了?”他問。 李四嗖地一下子就從被窩里鉆出來了,倒不是覺得被發(fā)現(xiàn)了,工友之間互相睡一下床屁事兒都不算,根本不需要相互匯報。他只是覺得安同今天的聲音很不一樣,平時雖然低沉,但都是水潤潤的,今天忽然一下子結(jié)冰了,那股子寒氣隔著被子就順著脊梁骨往身上躥,凍得人一個激靈牙齒都打顫。 “呃,那個……昨天我哥們兒來,我睡了一下你的床?!?/br> 真的不是啥大事兒,李四在心里反復安慰自己要理直氣壯,但他的聲音還是止不住發(fā)抖,安同的眼神能把他就地剝皮抽筋了。 “我床頭的東西呢?” 安同問。但完全不是問句的語氣。李四覺得那是一種宣判死刑時才有的語氣。 李四在腦子里瘋狂地搜尋著答案?!吧丁?,你說那個玩具雞???” 安同直直地盯著李四,跟他媽的黑白無常上來勾魂索命了似的。加上天兒又冰冷,李四一陣哆嗦差點兒就尿在了褲襠里。 “把它還給我。” 安同話音一落李四一骨碌就從床上翻了下去鞋都沒穿瘋狂地開始尋找,邊找邊呼喚著那昨天隨手扔下去的祖宗。 “雞……雞嘞?……雞在哪兒……“ 好在李四的隨手并沒有隨太遠。最終在下鋪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里李四終于撿回了他的命。 黃色,充氣,扁嘴,氣鼓鼓地瞪著他。 “……鴨子……“ 李四雙手捧著小黃鴨,慘白著臉給安同賠上了一個僵硬的微笑。 第二天清晨上工的時候李四還籠罩在安同的陰霾中,他一夜都沒敢翻身,生怕一扭臉看到月色下的安同再用那眼神兒看著自己。其實李四自己也琢磨,明明沒罵人沒干架,咋就那么可怕。 當然安同的余威也沒有持續(xù)多久,李四還沒從被窩里爬起來的時候就聽見咚的一聲。 安同從床上栽了下來?;璧乖诹说匕迳?。 燒將近四十度,雙腳都凍傷了。送到醫(yī)院的時候醫(yī)生都以為是從解放前舊社會送過來的。 醒過來的安同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哥你說你,你下床干啥?!薄±钏穆裨?,太不把他當兄弟,病成那樣,需要啥說一聲就行么。一點兒套近乎的機會都不留給他。 “上工啊?!薄“餐鏌o表情地回答。 李四一肚子的疑問咕咚一下子都被噎回去了。是個狠人。 生病這事兒李四也算是救了安同,安同也夠意思,出院第一件事兒就是去給李四買煙。 李四當時還假裝矜持地擺手。 “不用不用,哥你這是干啥?!?/br> 然而屁股穩(wěn)穩(wěn)地坐在椅子上,目送著安同拎了個大包就出去了。 一個土黃色的大包,纏著兩根屎黃色的帶子。上面印著些菱形圓形的小圖案,挺不好看,跟撒了一土地的紙錢兒似的。跟那床單的審美一樣的奇怪,都不招人待見。李四撇撇嘴。 晚上回來的時候安同手里換了個蛇皮口袋,瞅著比那個黃色紙錢大包順眼多了。 然后安同從里面掏出了四條軟中華給了李四。 李四見了鬼一樣往后退,愣是退到了墻角也沒敢接。 那屎黃色的大包里,一定是毒品。李四深信不疑。 打那次事情之后李四一直都不太敢跟安同說話,偶爾搭上幾句也是討好著順著安同的意思說。安同倒是恢復了正常,和平時一樣不說話埋頭干活兒,除了持續(xù)喘氣兒沒什么過分的需求。 好在尷尬的氣氛只持續(xù)了一周多就要到春節(jié)了。李四搶到了年二十八夜里的火車票,他走的時候安同還在冰水里洗襪子。 李四看了一眼安同散亂的行李,一點兒要收拾回家的意思都沒有。 “哥家里都有啥人?“ 李四訕笑著問。他已經(jīng)在肚子里給每一位安同的家屬定制了一句拜年的吉祥話兒。 安同停了停手底下搓襪子的動作,想了想,說: “活人?!?/br> 李四這次籌謀已久的巴結(jié)又以失敗告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