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絕望
眼前這個人仿佛不像是他認識的宋元煦,像是一個陌生人,陌生到讓他害怕。 他整個人快要崩潰了,可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的問道:“我們在一起這么久,你有對我心動過嗎?” 宋元煦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沒有回答,他就知道答案了。 他有氣無力的開口道:“我知道了,我想回房間考慮一下?!?/br> 就在他起身準備上樓的時候,宋元煦說道:“星星,我希望你明天就能給我答案,到時我會盡快幫你預約醫(yī)院。” 宋元煦這句話就已經(jīng)給他肚子里的孩子判了死刑了,其實他根本沒有給他選擇的余地。 他點了點頭,然后失魂落魄的上了樓。 他反鎖了房門,躺在床上神情呆滯但動作輕柔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現(xiàn)在這里面有一個小生命,一個完完全全屬于他的小生命。 可是這個小生命的爸爸卻不要他。 從一開始知道懷孕有多開心,到現(xiàn)在他就有多絕望。 原來宋元煦對他的溫柔并不是出于喜歡,只是因為他本身的教養(yǎng)而已。 在宋元煦眼里,他們只是包養(yǎng)和被包養(yǎng)的關(guān)系,或許他連情人都算不上,他只是一個可以幫他調(diào)節(jié)信息素的床伴,是他貪戀宋元煦的溫柔,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將手臂壓在眼睛上,壓低聲音痛哭著。 心臟仿佛被撕得四分五裂,痛得他喘不上氣,喉嚨里仿佛都充滿了血腥味。 是他的錯,是他沒有自知之明對宋元煦動了心,是他愚蠢的以為自己懷孕了就可以和宋元煦在一起。 全都是他的錯,但這個孩子是無辜的,所以他跑了。 半夜他趁宋元煦睡著的時候,拿上了自己的一些必需品跑了。 他活了二十年,對他好的人寥寥無幾,就算埋愿上天為什么對他這么不公平,可也改變不了什么。 他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思考著他還能去哪里,哪里才有他的容身之地呢? 敲響羅老頭房子的房門的時候,他的內(nèi)心有些忐忑,不單單因為現(xiàn)在是半夜,還因為他一年左右的時間沒有和他聯(lián)系了,他不清楚羅老頭搬走了沒有。 可是他無處可去了,他能想到的只有曾經(jīng)給過他溫暖的羅爺爺了。 “誰阿?” 聽見里面?zhèn)鱽硎煜さ穆曇?,他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沒有多久房門被打開了,看見那張久違的慈祥面容,他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羅爺爺…” 羅老頭全名羅廷云,不過這邊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他姓什么,所以大家都叫他羅老頭。 羅廷云看著門口臉色蒼白,憔悴的不成樣子的姚星,不用問都知道他肯定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擊才會在半夜敲響了他的家門。 “快進來,快進來?!?/br> 原本半夜被吵醒的怒火都在看見姚星這幅可憐的模樣后消失了,他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這個孩子到底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姚星呆滯的坐在沙發(fā)上,神情恍惚,眼睛哭的又紅又腫,臉頰上全都是干了的淚痕。 看來他哭了很久,這幅模樣讓羅廷云有些心疼。 剛剛觸碰到姚星的身體發(fā)現(xiàn)他整個人都凍得冰冷冷的,他就先去給他泡了杯熱牛奶。 看著捧著熱牛奶的姚星眼眶里又蓄滿了眼淚,他不忍心現(xiàn)在問這個孩子的傷心事,就說道:“很晚了,我?guī)湍闳ヤ亗€床,我們先睡吧。” 這個房子沒有兩個房間,也放不下兩張床,所以他給姚星在他的床旁邊打了地鋪。 姚星大概是真的太累了,躺下后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羅廷云聽著姚星漸深的呼吸聲,才打開了床頭柜上的臺燈。 看著姚星在睡夢中還緊皺眉頭,忍不住嘆了口氣。 姚星剛搬去和宋元煦一起住的那段時間里,還是時常有聯(lián)系他的,他還以為這孩子終于要享福了,沒想到還是變成了這幅可憐模樣。 姚星做了噩夢,夢里一片漆黑,而且他像踩在沼澤地里一樣寸步難行,宋元煦背對著他在前面走著。 他拼命喊著宋元煦的名字,可對方連頭都沒有回,離他越來越遠。 “嗚…” 他哭著醒來,揪著心口的位置,痛到哽咽。 這幾天他都睡不好,他每天晚上都會做這樣的噩夢,折磨著他,讓他非常痛苦。 他怕宋元煦會找到他就把手機關(guān)機了,學校也曠了課。 他告訴了羅老頭他懷孕了的事情,羅老頭問他是什么想法。 他說:“我愛宋元煦,不管他對我是什么感情,我是真的很愛他。” “可是這個孩子是我的,宋元煦可以不要他,但我必須要,因為他是屬于我的絕無僅有的寶貝?!?/br> “爺爺,其實我存了很多錢,我有能力養(yǎng)這個孩子的?!?/br> 羅老頭沒有再說什么了。 他就這樣先待在了羅老頭這里,可他現(xiàn)在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么做。 直到他看到了新聞上宋元煦和江彬年訂婚延后的消息,然后當天就有別的娛樂新聞出來說他們剛宣布訂婚就馬上又宣布延后,是不是感情不和等等之類的。 他愣住了,雖然這樣的想法太過天真,但是他在看見新聞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猜想著宋元煦會不會是為了他延后了訂婚期。 是妄想,但他控制不住。 他抱著這樣的妄想將手機開機,屏幕亮起來沒多久就彈進來好多條微信消息和未接電話,全都是宋元煦發(fā)來的。 宋元煦問他去哪里了,讓他不要意氣用事,讓他看見了給他回電話。 他當然沒有回電話,他已經(jīng)沒有勇氣再給宋元煦打電話了。 但是宋元煦很快就打回來了,他想大概是收到了來電助手的提醒短信… 剛接起電話,就聽見宋元煦語氣略顯急切的問他:[星星,你在哪里?] 他嘴里泛著苦澀,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 [星星,那天是我講話太重了,我和你道歉,你回來我們好好聊一聊好嗎?] 宋元煦的語氣非常溫柔,聽得他鼻子一陣發(fā)酸。 他強忍著哭的沖動,委屈的說道:[哥,我,我不會用孩子來要挾你,我會離開你的,能不能,讓我留下這個孩子?] 宋元煦微微嘆了一口氣,柔聲道:[星星,我們見面再聊好嗎?你在哪里?我派車去接你。] 他很猶豫,但也有些動搖,所以問道:[你訂婚,是因為我延后的嗎?] 宋元煦遲疑一會兒,回道:[算是吧。] 就算只是模棱兩可的回答,他還是心軟了,告訴了宋元煦他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宋元煦說派車來接他。 羅廷云聽見姚星要回去皺眉道:“小星,你想好了真的要回去?要是那個家伙還讓你打掉孩子,你準備怎么辦?” 離開宋元煦和打掉孩子,無論哪個選擇都讓他痛苦萬分。 或許,或許宋元煦是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離不開他了呢? 或許他也改變主意了呢? “爺爺,我想賭一次,我想相信他。” 羅老頭嘆了口氣,然后拆下自己手上的手表遞給他:“好吧,我也不攔你,那家伙要是真的是想對你負責當然是最好的,我也希望你有個好歸宿。” “不過你把這塊表帶上?!?/br> 他接過手表,疑惑道:“為什么?” 這塊表雖然樣式有些古板,但整體設(shè)計都非常精致,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聽話,帶上,就當我送給你的禮物?!?/br> 雖然他不理解羅老頭的意圖,但還是聽話的將手表戴在了手上。 等姚星被專車接走后,羅廷云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羅廷云開口道:“乖孫,幫爺爺一個忙,你幫了,爺爺就答應(yīng)回家?!?/br> 剛開始坐在奔馳車里,他只是想著馬上要見到宋元煦了很緊張,所以沒有怎么關(guān)注車子行駛的路線,直到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車子已經(jīng)偏離市區(qū)很遠了。 “我們?nèi)ツ睦??不是回別墅嗎?” 雖然在這一瞬間他產(chǎn)生了一些懷疑,可是當司機說是宋元煦想帶他出海玩的時候,他又消除了疑慮。 他以為是宋元煦想要哄他開心,因為宋元煦知道他喜歡大海,所以特意帶他出海。 直到上了游艇,看見船上的人是宋詩瑤,而宋元煦并不在以后,他才發(fā)覺這件事可能有些不對勁了。 “你怎么在這里?” “你說呢?” 宋詩瑤說這句話時露出的笑容讓他發(fā)寒,他轉(zhuǎn)身就想下船。 可這時候游艇已經(jīng)慢慢離岸了,兩個高大的男人也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回過頭,不安道:“你想干什么?” 宋詩瑤笑著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你說呢?” 又有兩個高大的男人從后面走過來,四個人將他圍住,這種氣氛讓他感覺到十分危險。 游艇像是特意的加足了馬力,他眼看著自己離海岸越來越遠。 他害怕了,拿出手機想給宋元煦打電話。 宋詩瑤一個眼神,其中一個高大的男人就搶走了他的手機,然后直接把手機扔進了海里。 “想找我哥?不用白費力氣了,就是我哥哥讓我來解決你的?!?/br> 他的后背冒著冷汗,聲線有些顫抖道:“什么意思?” 他不相信宋詩瑤說的是真話,可如果宋詩瑤是騙他的,那她怎么能讓宋元煦派來的車把他騙到這里來呢? 難道真的是宋元煦? 這個念頭讓他的心像是落入了冰窖里,整個人都控制不住顫抖。 宋詩瑤揚了下下巴,其中兩個男人就分別抓住了他的手臂,禁錮住他,讓他動彈不得。 他驚恐道:“宋詩瑤,你想干什么?” “你說我想干什么?” 宋詩瑤走到姚星跟前,抬手‘啪’‘啪’‘啪’連扇了他十幾個巴掌,直接將他嘴里打出血來。 “一個江彬年就夠煩了,就憑你也敢懷上我哥哥的孩子?!你簡直不知好歹!” “你們這些人削尖了腦袋都想攀上我們宋家,一有機會就跟寄生蟲一樣纏上來甩都甩不掉?!?/br> 宋詩瑤用長指甲掐著姚星的臉,惡狠狠道:“你比江彬年更惡心,想用孩子換名分?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命?!?/br> “帶著你肚子里的東西一起消失吧?!?/br> 游艇已經(jīng)開到海中央,宋詩瑤揮了下手,那四個男人就架起他往欄桿那邊走。 宋詩瑤是真的要把他扔進海里,面臨死亡的恐懼讓他瘋狂掙扎。 “不要??!” “放過我!!” “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 “我會離開宋元煦,我不會糾纏他,放過我,放過我?。。?!” 他哭喊著,拼命抵抗,而宋詩瑤站在原地,笑的宛如惡魔。 被扔進海里的那一刻,他后悔了,后悔沒有學會游泳,后悔對宋元煦抱有希望。 他只在海面掙扎了幾下,可這深不可測的大海很快就將他吞沒了。 他沉了下去,海水灌入鼻腔。 腦海里突然閃過很多畫面,小時候的,長大的,和父母一起的,還有和宋元煦他們的… 他好后悔,如果沒有過來就好了,如果沒有懷孕就好了,如果沒有和宋元煦住在一起就好了,如果沒有喜歡上戚然就好了… 那樣一切的一切或許都不會發(fā)生了,他還是那個普通又平凡的劣質(zhì)Omega,或許生活還是不如意,或許還是會遭人嫌棄,或許還是沒有人會愛他,但至少… 他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