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讀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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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看見楚貍時,王二狗在幫村里的二花砍竹子。 鐮刀砍下時時常濺起碎屑,掉到王二狗的身上,穿著碎花裙子的二花就提著籃子,單手幫二狗拍下肩膀,頭發(fā)里的葉子竹屑,氛圍煞是羨人也。 于是楚貍隔著八丈遠(yuǎn),拿他那念著to be or not to be的嗓子,喊著,“二狗哥!” 那曖昧的氣氛瞬間沒有了,如果王二狗知道的話。 楚貍走近時,還能看見二花沒能很好收斂起來的憤懣的表情。楚貍維持著自己讀書人的斯文,笑著問好,還夸了一下二花的裙子。二花原本不開心的表情瞬間笑開了,又忍著嘴角,不甘心在這城里人面前放肆。 王二狗看楚貍對二花又是夸獎又是笑面迎人的,頓時覺得有點(diǎn)別扭,上次借草帽也沒見說謝謝,還埋汰了自己倆句,看見漂亮姑子倒體貼的很。 砍竹子的力度頓時大了些,梆梆作響的,驚起遠(yuǎn)處的幾只鳥雀來。 楚貍不禁笑的更開心了??惩曛褡?,楚貍和沉默的王二狗一起扛著竹子送到二花家去。 王二狗看著這人哼著不知名調(diào)子,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氣哼哼的問,“你跟二花很熟嗎?” “我就跟二狗哥熟啊,二狗哥還給帽子我戴呢?!背偮唤?jīng)心的回答著。 王二狗的心情又好了起來,感覺楚貍歌也哼的不了了。 今日王二狗的meimei在家的時候,一個勁的跟自家話少的哥哥吐槽著楚貍,班級里的女同學(xué)注意力都在楚貍那里了,下課了都走不動路的那種,連二花都快拜倒了,說上次砍竹子碰到,人超級好,特別貼心,笑起來特別好看種種。二狗本來不應(yīng)該搭理的,畢竟自己這個大學(xué)生meimei回鄉(xiāng)當(dāng)老師都不能改變她那跳脫的孩子性子。 但二狗又沒忍住多問了倆句,“他教什么的啊?” “教近代詩歌賞析,上課的時候還挺不錯的,但是二花都快被他騙走了!生氣!”王納溪又沉浸在一個人的吐槽里了。 王二狗扒著飯,想,難怪喜歡帶著那種英文書,不過自己是沒文化的粗人,也沒辦法跟這種人深交了吧。 結(jié)果晚上王二狗出門瞎溜達(dá)時,就碰到楚貍就著不那么明亮的月光在外面讀詩。在鄉(xiāng)間的蛙鳴聲做背景音,一句接著一句的從那人的口中吐出。 你既然不能做我的妻子 你一定要成為我的王冠 我將和人間的偉大詩人一同戴 用你美麗的葉子纏繞我的豎琴和箭袋 秋天的屋頂、時間的重量 秋天又苦又香 使石頭開花 象一頂王冠 秋天的屋頂又苦又香 空中彌漫著一頂王冠 被劈開的月桂和扁桃和苦香 ——海子 那人讀到王冠時,王二狗還沒能反應(yīng)過來; 那人讀到秋天又苦又香時,王二狗看著種滿糧食的土地; 那人讀到屋頂時,王二狗在端詳月色里那人的背影; 那人讀到月桂和扁桃時,王二狗想,秋天時還能聽他讀這首詩自己也能風(fēng)雅一回了。 等楚貍讀完,一個后仰翻身倒在地上后,王二狗也走過去,叼了根草學(xué)著楚貍仰望星空,覺得這感覺十分不錯,還是讀書人會享受。 王二狗覺得自己可以努力向這個讀書人靠近一下,畢竟可以偶爾歌頌一下這肥沃的土地。 meimei最近總是提到楚貍,大部分都是在埋怨二花的花癡,但念叨多了,總會時不時的就從腦海里冒出來。比如正準(zhǔn)備拿起扁擔(dān)挑水,耳邊就響起那天晚上在冷月下楚貍讀的詩來;想去田里除個草,就想起那人總是躺在那側(cè)的草坡上,白的不像樣,比這鄉(xiāng)村里的姑子都好看。 然后王二狗就碰到了鄉(xiāng)里的狗蛋,王二狗覺得比起狗蛋,自己都名字還是可以的。 “喂,二狗,你那meimei跟那新來的教書先生啥關(guān)系?有人看見最近他們走的蠻近的哦!” “我不曉得嘞。” 總感覺哪里不對勁的王二狗在吃飯的時候,被meimei嫌棄了。 “哥嘞,有啥事直說啊,你這樣子看著我瘆得慌?!?/br> “嗯,就你現(xiàn)在也不是小孩子了,注意一下措施?!?/br> “啥?” meimei吃著飯,感覺今天的哥哥真奇怪。 第二天,狗蛋又跑來找二狗,“誒,你馬上就要有妹夫了,你不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 “我考慮啥子?” “找個老婆啊,你都三十好幾了,二花不是經(jīng)常找你嗎?你不會考慮一下嗎?” “那是找我meimei的,不是找我的。你沒什么事別在我這瞎叨叨,回家喂豬草去吧你!” “得得,我走,看把你能的!” 王二狗很郁悶,不是很明白為什么meimei不跟自己說這件事,自己看起來很像是封建主義家長嗎?大家都知道了,自己還被蒙在鼓里。那些吐槽二花的話,可能其實(shí)是對心上人的埋怨吧。一切好像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釋。 meimei要過生日了,二狗決定做幾盤好菜熱鬧一下,像紅燒rou,醬香筍絲,老鴨蓮藕湯,小時候納溪最喜歡自己做的清蒸鱸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