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要是我小姑還活著，看見咱倆都是彎的……會做何感想啊?！毙煦鲅笳恼f，他癱在椅子上，修長結(jié)實的腿搭在桌子上，手指輕輕撩了下自己額間的碎發(fā)，深邃的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

    陳漸程哼笑了一聲：“我為什么喜歡男的還不是拜你所賜？想當(dāng)初我才變成人兩三年，就看見你把一小男孩摁床上……嘖……”骨節(jié)分明的大掌捂住臉，企圖藏起嘴角那抹嘲諷的笑。

    徐泠洋下巴微揚，口嗨道：“你懂個屁！從一個男人身上獲得的征服欲，遠(yuǎn)比從女人身上獲得的更多，更滿足?！?/br>
    陳漸程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徐泠洋似是想到什么，一把坐了起來，手肘搭在膝蓋上，沉聲道：“你被唐國生抓走的時候我還挺擔(dān)心的，要不是你拿祁衍的手機給徐叔回了個電話，我都準(zhǔn)備帶槍去找你了。說來也怪，我聽說徐叔去接你時，看見哪里死了好幾個道士，怎么祁衍一點兒事兒沒有？難道真是與眾不同？”與眾不同這四個字，徐泠洋咬的極重。

    陳漸程狹長的鳳眸瞇起，想到了祁衍在自己身下顫抖嬌吟，溫柔順從，連反抗也如撒嬌一般勾人，尤其是情意迷亂時，泛紅眼圈中的茫然無措，直擊人的靈魂，讓陳漸程一想到就心尖兒亂顫。

    他神色復(fù)雜，嘴角挑起一抹邪笑：“確實挺耐cao?！?/br>
    徐泠洋斜飛入鬢的劍眉微微一挑，了然于心，提醒道：“那你可得收斂些，好不容易找到個這么合適的尤物，這段時間安分點兒，尾巴藏好，我看祁衍挺喜歡你的，聽說他是修道的，你可別讓他把你當(dāng)妖怪刷了?！?/br>
    “哼，”陳漸程修長的食指輕撫過杯沿兒，“就算是他祁衍煉個上百年，也是被我壓的份兒……”

    徐泠洋嘆了口氣，故作委屈道：“唉，反正啊，老子為了你，連一個能源公司都放棄了，犧牲真大啊……”

    “去你的！”陳漸程翻了個白眼，“我不是往里面注資了嗎？還把林煜拉了進來，這不是雙贏？”

    “我這邊你不用管，只是你可千萬別愛上祁衍，他可是威脅祁臻最好的選擇。我可不想順風(fēng)順?biāo)畷r，被你的感情方面拖后腿?！?/br>
    “我辦事你還不放心？之前那么多人不都是我處理的？”

    他們還在繼續(xù)說，可祁衍卻聽不下去了，陳漸程和徐泠洋的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劃開他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往上面撒鹽，淋辣椒水……

    祁衍出了一身的冷汗，背后濕了一片，喉口酸疼，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涌，他抹了一把臉，強自定了定心神，他現(xiàn)在十分希望有人能來掐自己一下，可是沒有，他只能靠自己慢慢恢復(fù)理智。

    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他得離開，萬一被這倆人發(fā)現(xiàn)了，他就成了祁臻的軟肋，他已經(jīng)失去了小姨，不愿意再失去父親。

    他挺直了背，帶著云塵離開了學(xué)校。

    祁衍把云塵帶去了祁家老宅，剛進門就遇上了祁遠(yuǎn)，祁遠(yuǎn)雙手抱胸意味深長的看著祁衍，祁衍被他看的渾身不舒服，先讓劉媽帶云塵回了房間，祁遠(yuǎn)看見只剩下他和祁衍兩個人后，也不遮掩了。

    “干爹的眼光還真是獨到，搭上了JC這棵參天樹，以后我們祁家真是前程似錦吶?！逼钸h(yuǎn)的語氣中滿是嘲諷。

    祁衍靜靜的看著他，沒說話，不過，祁遠(yuǎn)這番話倒是提醒了祁衍，昨天晚上祁臻給他打電話，只字未提陳漸程。要么是祁臻想等祁衍回來再說，要么就是在祁衍昏迷不曉世事的這幾天，祁臻也和JC合作了。

    難怪，難怪陳漸程對祁衍說有合作項目想和他談，原來是這么個道理。

    可他一方面想和祁家合作，一方面又和徐泠洋打祁家的主意，這不是自相矛盾嗎？難道他是想使用溫水煮青蛙模式對祁家動手？

    祁衍看了祁遠(yuǎn)一眼就要走，祁遠(yuǎn)忽然叫住他：“祁衍，你也不賴嘛，不僅你爸爸和JC合作了，就連你，也委身了，嘖嘖嘖?！?/br>
    祁衍轉(zhuǎn)頭看著他，眼神冷的像刀子。

    “祁衍，你好歹是祁家大少爺，何必這么委屈自己呢，你知道他一邊跟別人上床一邊跟你打電話這件事嗎？”祁遠(yuǎn)挑了挑眉。

    “你說什么？”祁衍瞇起眼睛。

    “原來你還不知道這件事，你和季真言喝酒那天，醉到不省人事的時候，他給你打了個電話，是我接的，怎么說呢，”祁遠(yuǎn)嘴角帶笑，“我也是這么玩過來的，他在那邊干什么我一清二楚，并且他來祁家休息的那天，我拿這件事問過他，”祁遠(yuǎn)抬起頭，眼中閃著精光，“他沒有否認(rèn)?！?/br>
    祁衍的眼神越來越冷。

    “祁衍，你和他在一起不值，雖然咱們兩支的關(guān)系一般，但我還是希望祁家變好，也希望你不要給祁家丟臉。”

    祁衍沒說話，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回了那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祁衍難受的想哭，他睜大眼睛失神的望著天花板，約摸是心力交瘁到超負(fù)荷了，身心過度悲傷，祁衍蜷縮著身子，看著床頭柜上他mama的照片，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祁衍睡的還算安穩(wěn)，也算是睡到自然醒，他一睜眼就看見了他mama的照片，祁衍覺得自己的腦子變得清醒透亮。

    他起床洗漱，順便洗了個澡，洗澡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生怕傷口感染。外面也同時下起了雨，他換上衣服，把自己收拾的光鮮亮麗，穿上外套，把小銅錢劍裝進口袋里，要不是下著雨，他也沒機會穿大衣，不然拎著劍去，像什么樣子。

    陳漸程如約給他發(fā)了位置，祁衍把地址給了時青，時青說，蘇天翊也要跟著一塊去。

    看著樣子，季真言應(yīng)該還沒有把蘇天翊出軌的事告訴時青，行，哪就一起去，把事情攤開了說。

    祁衍開車去了江城地價最高的商業(yè)區(qū)，停在一處數(shù)百米高的辦公樓前，這棟樓外表的外表全是玻璃，好一幢冰冷的鋼鐵森林。

    祁衍走進去，門口的保安詢問了來意便領(lǐng)著祁衍找了方雅，方雅準(zhǔn)備帶著祁衍去陳漸程的辦公室，祁衍攔住她禮貌的笑著說：“我朋友還沒到，要不我在這里等一會吧。”

    “啊這個，陳董吩咐過，您到了之后就直接帶您去他辦公室，等您的朋友到了之后我再帶他一起去，也是一樣的。”

    祁衍點點頭，的確，他和陳漸程的私事還是不要鬧到別人面前的好。

    方雅帶著祁衍乘電梯上了頂樓，路過辦公區(qū)的時候引得一眾女員工的驚嘆，方雅沒說話，祁衍的外表太過優(yōu)越，要不是她知道祁衍是他老板的人，恐怕她也要為祁衍動心。

    頂樓不是辦公區(qū)，倒像是一個大平層公寓，裝修低調(diào)奢華，卻處處透露著尊貴。

    方雅敲了敲門，里面?zhèn)鞒鲆粋€男音：“進?！?/br>
    門打開后，祁衍看見陳漸程坐在辦公桌的老板椅上，穿著一身休閑裝，手肘撐在桌子上，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萬寶龍的鋼筆，他正跟面前一個西裝筆挺的人談話呢，見到祁衍后眸子微微一抬，漆黑到泛金的瞳孔中劃過一道光。

    祁衍靜靜的看了他數(shù)秒，便覺得這個人好陌生，曾經(jīng)他折服與陳漸程身上的那股清冷干凈的氣質(zhì)，現(xiàn)如今想起來只覺得惡心。

    祁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外表與內(nèi)心反差極大，當(dāng)這一天降臨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他只覺得無奈。

    “行了，你先出去吧?！标悵u程下巴微抬，示意那個人離開，那人轉(zhuǎn)身抬眸看了祁衍一眼，祁衍忽然想起來這個人他曾經(jīng)在Red　leaves的那個酒局上見過，這個人代表著JC想拿下能源項目的審批權(quán)，只是他沒把這件事辦成，可他的老板陳漸程，輕而易舉的把這件事辦好了。

    祁衍除了覺得諷刺，還覺得清醒了幾分，他不能意氣用事，他要考慮到祁家的利益。

    那人和方雅一起離開了辦公室，臨走時把門帶上了，一瞬間，偌大的辦公室就剩下兩個人，祁衍站在門口，覺得空氣中的含氧量在下降，他漸漸覺得無法呼吸，心痛難忍。

    “來了，坐吧?！标悵u程用眼神瞟了一下辦公桌對面的椅子，眼里全是戲虐。

    祁衍見到他的時候，腦子有些亂，可眼下，捕捉到陳漸程眼中的情緒后，他反倒清醒了幾分。

    測遍人世萬千情常，心動亦是劫起，臨了自身獨幽紅塵中。

    忽地，祁衍腦中劃過一絲清明，若有一日動情起念，付之真心前，需冷靜審視，萬不可輕易交心，是為太上無情?？善钛軓囊婚_始，就看錯了這個人，他不值得祁衍神魂授予，事已至此，及時止損才是上上策。

    祁衍步伐帶風(fēng)的走過去坐在他面前，想通了之后，他發(fā)現(xiàn)，感情嘛，不就這么回事。

    倒是陳漸程，對于祁衍這個表現(xiàn)有些意外，按理說祁衍已經(jīng)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怎么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祁衍雖然沒有穿正裝，卻也干干凈凈的，哪張顛倒眾生的臉龐除了淡漠，找不到一絲情緒。

    這讓陳漸程很不爽，他的身份不可能藏一輩子，真相大白的那天他就做好了隨時拿捏祁衍，把他留在他身邊的策略，突然看見祁衍這么冷淡，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吃飯了嗎？”陳漸程笑著說。

    “沒有，等時青過來看過合同之后我們一起去吃?！逼钛芑亟o他一個禮貌又疏離的笑。

    陳漸程瞇起眼睛，皮笑rou不笑的說：“時青也來？我好像沒邀請他吧？”

    “我對職場的了解不多，看合同這種事有些力不從心，跟JC合作這種大事當(dāng)然要認(rèn)真仔細(xì)?！?/br>
    陳漸程笑了兩聲，“衍衍，咱倆在一起這么久了，你還不相信我嗎？”

    祁衍看著他的樣子，除了虛偽就是裝模作樣，現(xiàn)在還拿倆人的過往來說事，簡直是玷污了一段美好的過去。當(dāng)一段感情結(jié)束后，回想起過去的事時，除了惡心就是反胃。

    祁衍簡直想吐。

    “rou欲之歡又沒有實質(zhì)性的內(nèi)涵，跟正事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祁衍淡笑，他現(xiàn)在要把倆人的關(guān)系結(jié)束，但是這段感情在陳漸程哪里什么，祁衍不敢問，只能逼他說出來。

    陳漸程瞇起眼睛，語氣變得冰冷：“我跟你是什么關(guān)系啊？”

    祁衍的瞳孔一抖，陳漸程這句話就像兜頭給他潑了一盆冷水，祁衍發(fā)現(xiàn)，他和陳漸程這段關(guān)系，一直都是祁衍單方面認(rèn)為倆人是情侶，而陳漸程，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表明和祁衍是情侶關(guān)系。

    祁衍蒼涼的輕笑了兩聲，“我不知道陳大少爺該怎么定義床伴的關(guān)系，這是你的自由，但是對于我，這段關(guān)系只能作為人生中的一段插曲，你說過‘當(dāng)人生中出現(xiàn)一段小插曲的時候不如坦然面對’，我覺得這段小插曲已經(jīng)過了?！?/br>
    陳漸程突然站起身，意味深長的看著祁衍說：“祁衍，你不會是吃醋了吧？最近網(wǎng)上關(guān)于我的消息漫天飛，說我和徐泠洋一樣喜好男色，還說我身邊一只跟著一個小男孩，那個小男孩跟你還有點兒像，你應(yīng)該是吃醋了?！?/br>
    祁衍放在口袋的左手摸了下銅錢劍的劍柄，他真想給陳漸程這個王八蛋來一劍！

    “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這方面比常人博愛一些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像你這樣位高權(quán)重的人，”祁衍將博愛兩個字咬的很重，嘲諷意味十足，“再說了，這個世界上長的相似的人很多，我只是恰好長得像他，對了你的胃口?！?/br>
    “好，說的太好了！真不虧是祁家大少爺，夠理智夠謙遜！”陳漸程失聲一笑，祁衍這個反應(yīng)毋庸置疑是吃醋了，不然不會這么陰陽怪氣的，“哪你現(xiàn)在是要跟我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