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露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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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晚上九點鐘姜旭陽下班時,發(fā)現(xiàn)飯店不遠處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雖然有些近視,但仍舊十分確定那身影就是他家的小子安。 他走過去一把勒住李子安的脖子:“在這兒坐著干嘛呢小崽子?等你哥呢?” “嗯?!崩钭影颤c了點頭。 “怎么了,還不高興呢?”姜旭陽和他并排坐在一起,“要不要我陪你喝一杯?你也成年了,能喝酒了吧?!倍艺f實話他也挺饞酒的了。 李子安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我沒成年的時候你也喂過我酒啊?!?/br> 他說的這事兒是在李子安小時候。那年初二回姥姥家過節(jié),吃飯的時候李子安吃到了一個辣椒,被辣的直冒汗,想要找水喝,結果姜旭陽玩心上來了,拿著白酒遞給他,騙他是白水。然后這傻小子聞也不聞一下直接就往嘴里灌。 想到這里,姜旭陽面露尷尬,心虛的解釋道:“那時候我也還年輕嘛,不懂事兒。你也是,酒和水的味道一樣嗎你拿起來就喝?” 李子安笑了笑,接著站了起來:“家里有兩瓶紅酒,朋友送的,一直沒喝,今晚喝了吧?!?/br> 姜旭陽略一思忖,點頭應到:“行?!?/br> 本來以為是赤霞珠干一類的,市面上常見的紅酒,誰知竟然是羅曼尼康帝,姜旭陽驚呆了。這酒他上一次喝還是他應酬的時候?qū)Ψ秸埧秃鹊摹?/br> 現(xiàn)在這孩子可真是一個比一個有錢。姜旭陽邊感慨邊用開瓶器打開酒塞。 “行了,現(xiàn)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姜旭陽抿了一口紅酒,手支著桌子看著對面的李子安,“該跟我說一下,你為什么不喜歡和你舅舅舅媽一起住了吧。” 李子安手指敲著桌子,拿著杯子喝水一樣往嘴里灌酒,看的姜旭陽眉心直跳。 “表哥,你知道寄人籬下的滋味兒嗎?” 姜旭陽沒說話。他沒有感受過,的確不知道。 李子安也沒想著聽他的回答,只是繼續(xù)說道:“我舅媽是個什么樣的人,你也看出來了。見識短淺,尖酸刻薄,心胸狹隘,自私自利。這是我在我舅舅家生活期間總結出來了我舅媽品性的四個形容詞。我剛到舅舅家時,舅媽熱情的款待了我,讓我一度以為她是真心實意的對我好。結果我舅舅一離開,她的心思就全都暴露了?!?/br> “在我舅舅出去工作的第一天,她罵了我一整天。” 姜旭陽喝酒的手忽然一頓,心里慢慢升起一種道不明的感覺。 “賠錢貨,克死老媽的災星,臭男人的賤種子……這世界上最難聽的罵人詞匯她全都用在我身上了?!?/br> “之后是不給我飯吃,一天一頓,兩天一頓,都是時常發(fā)生的事;只有在我舅舅快要回來的時候我的生活才會好一些。所以,”李子安將杯中酒一口飲盡,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姜旭陽,“我不回家,我離開,只是不想破壞我舅舅和舅媽的關系。畢竟沒有我,人家倆人相處的也十分和諧。我已經(jīng)足夠為我舅舅考慮了,結果你今天說我不給我舅舅留情面?” 姜旭陽張了張嘴,但是半天只憋出一句:“是我的錯……” “你沒錯?!崩钭影簿屏棵黠@不行,這才兩杯下去,就已經(jīng)開始顯露醉態(tài),說話也越來越不經(jīng)大腦。“我舅舅也沒錯,舅媽也沒錯。沒有誰會喜歡一個和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累贅的?!?/br> 姜旭陽心疼的要命,他走到桌子對面,伸手將李子安攬到自己懷中:“別這么說,你不是累贅?!?/br> “表哥,你知道當初你親手把我交給我舅舅的時候我在想什么嗎?” “嗯?”姜旭陽知道他心里一定很難受,但還是裝傻的問,“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了。” “……唉?!苯耜栒劻丝跉?,此時的氣氛有些凝重,連平時調(diào)皮活潑的逆子此時也安靜的蹲在角落不聲不響。 房間的窗簾沒有拉上,屋外樹影婆娑,隨著清風搖曳生姿。接連幾天的晴天,確實有到了下雨的時候。玄關處的掛鐘滴答滴答的走著,宣告著時間正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姜旭陽的身體開始發(fā)麻,他才輕輕推了一下李子安:“子安,睡著了嗎?”他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李子安仍舊是睜著眼的,于是輕聲說到,“子安,該睡覺了。” 李子安怔怔的看著他,不動,也不出聲。在二人僵持片刻之后,李子安忽然問到:“表哥,你討厭我嗎?” 姜旭陽莫名其妙:“我為什么要討厭你?” “因為我是個變態(tài)。” “什唔……” 姜旭陽剛想問他為什么這么說,李子安忽然按住他的后腦勺,朝著他的唇吻了下去。 姜旭陽驚呆了,觸碰到他的那兩瓣柔軟的唇帶著些許的涼意,隱隱的釋放出淡淡的紅酒的香醇。一條濕軟的舌頭舔過他的嘴唇,仔細的描摹著他的唇形。和他接吻的人面容俊美無比,如果是別人,此時他應該會沉迷其中;但現(xiàn)在這人是他的表弟! 反應過來之后,姜旭陽一把推開李子安,慌亂的逃到了自己的房間。 到了凌晨三點左右,屋外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細小的水滴降臨在屋外搖曳的樹葉上,合力演奏著一首大自然創(chuàng)作的交響曲。 姜旭陽躺在床上,安靜的聽著這美妙的樂曲,內(nèi)心卻風起云涌。 思考良久,他還是從床上起來走到了客廳。 李子安仍舊安靜的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雙眼緊閉,眉頭緊皺,睡的很不安穩(wěn)。 這個是十九歲的孩子高了他僅僅半個頭,體重卻不可小覷。姜旭陽試了好多個姿勢也沒能把他從沙發(fā)上扛起來。沒辦法,姜旭陽只好去他臥室中抱出他的被子給他蓋上。 到底是哪兒出了錯? 姜旭陽靠坐在沙發(fā)旁邊,安靜的看著沙發(fā)上熟睡的李子安,心中無奈至極。 他到底是干了些什么蠢事兒,才會讓李子安對他產(chǎn)生這些歪心思?是因為小時候?qū)λ昧藛??可是對弟弟好這不是一個哥哥應該做的嗎?而且這世界上的弟控多了,也沒見哪個弟弟喜歡上自己的哥哥??? “早點兒搬走吧?!苯耜栕匝宰哉Z到,“過段時間他應該就想開了?!?/br> 正待他要離開時,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差點兒將他的骨頭捏碎。姜旭陽咬緊了牙關才強迫自己沒叫出聲。 “表哥你別走?!崩钭影膊恢螘r醒了過來,此時的他雙目明亮,根本沒有絲毫醉意和困意包含在其中。 姜旭陽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說到:“我會盡快找房子的,一有合適的房源我就會立馬搬出去。等我走后你自己冷靜一下好好想想。”順便給我一些時間讓我想想如何處理我們之間的關系。 李子安仍舊用力的攥緊他的手腕,因情緒激動導致臉上的肌rou都在抖動。他咬緊了牙關,半天才從牙縫中擠出四個字:“我不同意!” “憑什么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李子安手一用力,緊接著一個翻身,把姜旭陽死死的壓在自己的身體下面。 “李子安,你忽然之間發(fā)什么神經(jīng)呢?快放開我!” “忽然之間?”李子安雙目眥裂,怒視著姜旭陽,“我他媽都神經(jīng)了多少年了!每一天每一夜,每時每刻我腦子里一直想的都是表哥都是你,你呢!” 姜旭陽震驚的看著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李子安,恐懼中卻又帶著些許心疼的意味在心中交雜糅合。 “你先是拋棄了我,看都不來看我一眼。我以為你多多少少會有些傷心的,結果你在干嘛?你在開心的和女人打鬧玩兒游戲,你在開心的談戀愛你根本就不記得你還他媽有我這么一個弟弟!” “我記得……” “你記得個屁!”一滴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姜旭陽眼皮,順著他的眼角一路下滑,一時竟分不清是誰在哭泣。 李子安再也忍不住,淚水決堤般的涌出:“你但凡記得我,你都不至于這么多年都不來看我一次……” “我爸也是這樣,有了新歡就把我拋之腦后,恨不得我根本沒出現(xiàn)過;我媽也是這樣,自己一走了之,也不管我的死活。你和他們都是一樣的……” 屋外雨勢漸大,像是龍王發(fā)怒,又像是天上的銀河泛濫成災,一時間雨水傾盆而下,雨聲連成一片的轟鳴,一聲聲的震在屋內(nèi)兩人的心中。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