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寨:藍色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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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亂糟糟的,高矮不一的帳篷搭在一起,像擠滿荷葉的池塘。 傳教士什么都不肯說,一直在哭,像一只聒噪的青蛙。我覺得很煩?!爸驱X”長在我的牙床末端,像一粒沙子。 我的大腦又開始痛。 記得天塌下來的那一天,許鶴寧又帶我去了一趟動物園。六月,種植田里guntang的熱氣從土壤里蒸發(fā)出來,就像白色的煙。田壟一直蔓延到天邊。我們路經一座橋,從種滿蓮花的綠色池塘上穿過。不遠處的林子總有知了在叫。在城市里就懷念生機勃勃,在叢林間便厭煩蚊蟲侵擾。汗粘住了我額頭垂下的發(fā)絲。許鶴寧在前頭叫了我一聲,伸手指向田野里,讓我去看一只跳上蓮蓬頭的青蛙呱呱叫。 那時天氣不好,我心不在焉,他說了什么來著? “白白,其實你是……” 陌生的記憶伴隨著神經痛一同涌上來。銀藍色的數據流沖刷過我運行不良的電子腦。 虛假的過去和真實的過去,彼此沖突。植入的夢境與刪除的回憶,互相消解。信息爆炸,線路卡頓。在崩塌的網絡空間里,只有本體永恒存在,如一道靜置的門。 在再一次失去意識前,我決定重啟自己。 撥動打火機,點燃了一支煙。它的名字叫“藍色天使”,是豬籠組與九龍寨合作,在城外的寨生產的致幻藥物。它位于禁藥清單中的NO.17,服用之后能使患者迅速產生情色妄想癥,上癮者還會將膨脹的情欲轉化為暴虐行為,通過殺人來獲得更進一步的性高潮。 我吸了一口“藍色天使”,這種感覺就像自由落體。我回到一片藍色當中,變回一粒像素,一顆原子,一個中微子——輕盈地穿過宇宙,暫時在地球上停留,攜帶著旅途所經星球的龐大信息,但人類無法破解。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世界又開始混沌地成型。從單細胞,到胚胎,再成長為一條魚。意識膨脹成一個氣球,輕飄飄的。眼前的人臉抽象為拼接的幾何。重疊的色塊堆成了移動的積木。我重新接收信息,向下進入哭泣的圖形,肢體在圖層上盲目地摸索,試圖勾勒出物體的輪廓,卻感覺所碰觸之處皆是粘稠的水銀。 慢慢地,我的眼前出現(xiàn)了許鶴寧的臉。 它被扭曲成一個漩渦,像梵高上的金色月亮。本應被消除干凈的記憶堆積在里面,凝成紅褐色的斑,仿佛是一塊陳舊的鐵銹。 「老師,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當然沒有?!?/br> 「你在說謊……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和父親都有事情瞞著我。老師,我今年便十八歲了,我希望你可以正視我。」 「我從來沒有看低過你。」 「不,你還是在騙我。這樣的關系,我不想繼續(xù)下去了!」 「白白……別這樣——」 「你還愛我嗎?如果你還愛我,那就搬過來和我一起住。我和父親說了我和你交往的事情,也告訴了他我想要你來我們家一起生活的愿望,他都答應了。」 「……他這是在陪你胡鬧?!?/br> 「你錯了,那是因為他愛我!老師,如果你了解我,那你就應該明白,我并不會一直都跟在你身后,我也不會只有你一個情人!」 「白白……你不能用你自己來威脅我?!?/br> 「這不是威脅,我和父親zuoai了。」 紅褐色的斑裂開了,里面的膿流出來,像月亮滴落的眼淚。 我發(fā)出尖叫。 閉嘴閉嘴閉嘴??! 明明這一切就應該是故事開頭的那樣,我的老師、我的初戀、我的一夜情對象,在某一天成為了我的小媽。我無法接受我的父親愛上別人,也無法接受我喜歡的人成為了我家庭的入侵者,所以我任性地離家出走,到千葉城做了一名酒保。為什么到了現(xiàn)在,卻讓我想起來這一切都是假的。為什么? 我當然知道我的回憶是殘缺的,過去是拼接的,人格是培育的,但既然如今我已經接受了這一切,也決定放下這段過去,那我就不再需要解釋,不再需要答案,請不要之前支支吾吾,現(xiàn)在卻來多此一舉! 膿繼續(xù)流出來。 「白白,我希望你記住,無論是你怎樣的存在,我都愛你?!?/br> 「……真的?可我有時候都不愛自己?!?/br> 「為什么?」 「因為我總是很任性。我希望你和父親什么事情都能遷就我?!?/br> 「你確實有這樣的權利?!?/br> 「可是這樣下去,我會覺得人生的一切都是唾手可得的。但事實并非如此,不是嗎?」 我用舌頭頂了頂盡頭松動的牙床,吐出嘴里那顆帶血的牙齒,意識醒轉。 過去的記憶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終于搞清楚了之前一直困擾著我的謎團,但未曾想過背后的真相竟是如此的好笑。許鶴寧曾經選擇擅自向我坦白一切,但我無法承受這個真相,最終人格崩潰。父親重新將我拼回來,卻始終無法讓我清醒過來。最后BABARA集團為了讓這場實驗能夠繼續(xù)進行下去,強行抹消了我這段記憶,給我植入虛假的夢境,偽造了父親與許鶴寧之間的關系,將這一切巧妙地掩飾成家庭luanlun造成的混亂,才得以穩(wěn)定我的人格。而后我的離家出走,也是BABARA決定好的結果,因為他們不再信任我的父親,所以默許我離開他的控制。 「你已經離開了一年,為什么還要糾結這個問題?」 「難道不是因為你一直不肯回答嗎?」 「那是因為你沒有資格知道。」 「……你什么意思?」 「白白,我以為你出去一年,至少應該明白,你不該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刨根問底?!?/br> 「為什么我要明白這些?」 「否則,你和一年前的你有什么區(qū)別?」 我又吸了一口“藍色天使”。 從前那些吵架的聲音又離我遠去了,只剩下一團棉花糖似的空氣。我的意識又開始升高、膨脹,變成一朵山帽云。 過去我和父親和許鶴寧三人一起性交的幻影此時在我眼前重現(xiàn)。我曾經許下的愿望被BABARA植入的虛假夢境扭曲成背德的欲望與混亂的情愛。在那個擺滿布偶、娃娃、立牌和張貼畫的房間里,我們在床上糾纏、沖撞、接吻,親近、甜蜜、黏膩。一切都那么真實。我甚至還能聽見他們在我耳邊的呻吟與尖叫。 這怎么可能是假的呢?直到如今,一想起這些畫面,那份揮之不去的惡心感依舊立刻涌上我的心頭。不……這些并不都是虛假的。假若真實的過去已經從我人生中消失,虛假的記憶才鑄造了如今的我,那么虛假對我來說才是真實的,由此衍生出來的感情也是真實的。我喜歡著許鶴寧,也討厭著許鶴寧。我無法拒絕他,可也不想記掛他。 是的,就算我過去確實是一條海豚,但我擁有的一直都是作為人類生活的記憶。難道我就因為知曉了真實的過去,便要否定一直以來的自己嗎? 我從一片藍色當中清醒過來,重新回到現(xiàn)實。 當“藍色天使”的藥效從我的身體內如潮水褪去,我不再沉浸在情色妄想中發(fā)癲發(fā)狂。 「你討厭我啦?」 「我說過,我愛你,白白?!?/br> 想起這句話,我心口暖洋洋的,胸口也不再作痛。只是有點惆悵與惘然。我平靜下來,慢慢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躺在我身下的傳教士快要被我掐死了。 乖乖,我忘記我這具身體是戰(zhàn)斗適配人形,只是參數采用了民用人形標準。 我馬上松開了雙手,給他順了順氣。他眼球翻白,臉色脹紅,倒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虛弱如一根蘆葦。即便如此,他的性器還是射出了一點濁白色的液體。難道剛才他也吸入了一點“藍色天使”嗎?這倒是增強了他的心肺功能,救了他一命。我有些愧疚,還有點后怕,拔出了埋在他體內的yinjing,在他青紫色的嘴唇上吻了吻,喂他喝了一點淡鹽水,如同他剛才照顧我一樣。待他氣息漸漸平復下來后,我輕輕撫過他汗?jié)竦念~頭,柔聲對他道:“我會補償你的,請一定要再來找我?!?/br> 他轉動了幾下眼球,沒有回應。 我怕出什么意外,便繼續(xù)陪了他一會。他緩過氣了,就一直呆呆的,有點怕我。天快暗了,外面不再下雨。如果這時候拉開防水布,便能看見天上的火紅色彩霞,但不可能有這樣的傻瓜。又輪到了我的值班時間,我得回去了。我和他告別,吻了他一下,走出了帳篷。臨走前,我換上他的黑色羅馬衫,拿走了那顆掉落在地上的“智齒”。 跟隨著信號時靈時不靈的導航儀,我順利離開了喜國的領地,一路上沒有遇到阻攔。 回到月亮公社后,我先去洗了個澡,換回自己干凈的衣服,才趕去酒吧。 今天,物流公司的快遞員來得很早,還是上次那個造型很像冰箱的機器人。分揀完貨物后,它說它想在這里喝一杯。我給它調配了一杯檸檬香檳,它喝了之后一直在打嗝。 “城里頭又發(fā)生大事了,嗝?!彼f。 難怪它今天不太對勁。 “又爆炸了?”我問。 它搖了搖頭,打了個嗝:“倒也沒有嚴重到那種程度,不過也沒差了。豬籠組的大先生死了?!?/br> 我不由停下了調酒的動作。 “……怎么這么突然?”我問道,頓時感覺喜國的事情不值一提了。 “是啊,明明之前還活蹦亂跳地去換了血,看樣子完全能熬到八十九歲,所以我才說這是一件大事,嗝。接下來的話,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你也隨便聽聽就好?!北錂C器人道,“大先生是被毒殺的?!?/br> 我心里頭頓時沉甸甸,不由回想起小七在亞特蘭大時那副病懨懨的樣子,一瞬間有了不好的猜想。 “那現(xiàn)在誰是新頭目?”我問道。 它嘿了一聲,笑道:“你倒是特別,都不問問兇手是誰?!?/br> “這并不重要?!?/br> “那倒是。謀殺案只是談資,重要的是豬籠組不能亂。如果豬籠組亂了,現(xiàn)有的黑幫與財閥的力量格局也會亂。不過嘛,事實可能要令我們失望了。” “大公子沒有按繼承順序接任嗎?” “那是不出意外才會執(zhí)行的方案。出了意外,就別想平穩(wěn)過渡了,只會像死去的巨人一樣,被各方勢力介入、肢解,誰都要來分一杯羹。何況……嗝,大先生膝下的七位公子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冰箱機器人喝了一口檸檬香檳,開始靠在吧臺上唉聲嘆氣,這種畫面看起來還真是詭異。 “做好心理準備吧,如果等到安理會的下一次席位普選,豬籠組還沒確立好新頭目,這個世界又要變天了,嗝?!?/br> 我盯著手中的杯子,良久沒有說話。 “啊,對了?!睓C器人突然又道,“剛才在路上,有人托我給你帶一樣東西?!?/br> 怎么又有人給我寄東西,是鯊魚嗎? 我猶疑地看著它,皺了皺眉頭。 它一邊打開肚子,取出物品,一邊對我說道:“不用這么緊張,我掃描過了,不是什么危險品?!?/br> 我這才接過它遞過來的包裹。拆開之后,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裝著Aphro那株枯萎的植物。我又立即將豬籠組的事情拋到腦后了,畢竟他們遠在天邊。 “那人還讓我給你捎兩句話——” “那個人到底給你塞了多少錢?” “這不重要。”機器人喝著檸檬香檳,這時候看上去心情不錯,看來它幫忙轉達的不會是什么好話,“重要的是,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要認真聽,因為我只說一遍: “‘膽小鬼,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嗎?我不是指這株植物,我指的是那些記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