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豬欄”已經(jīng)很累了，我還去附近的超市買了打折的杏仁奶，提回家又是一番功夫。

    我烤了面包片，涂了一層又一層的果醬，塞到嘴巴里，撐得腮幫子鼓鼓的，滋味又酸又甜。我吃完后給Trigger留了言，告訴他我決定拉桐木英生入伙。他很快就回了我電話，問我這么重要的事情為什么不先找他商量。他很擔心我被毒蛇騙了，我說沒有。他便氣急敗壞問道，我有那么多熟人，不乏BABARA集團內(nèi)部的工作人員，為何我偏偏選擇和他合作。Trigger還啰啰嗦嗦強調(diào)了好長一段桐木英生牛逼哄哄的過去，說他當年就是教父組織的二把手，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如果不是因為現(xiàn)任的教父橫插一腳，可能我現(xiàn)在就得尊稱英生為“Don”。Baba……

    我咕嚕咕嚕喝著杏仁奶，他在電話一頭聽到我這邊的動靜，氣道：“June，你根本沒有認真聽?！?/br>
    我道：“我聽著呢。但是我不認為這些是大問題?！?/br>
    “給我理由?！?/br>
    “我覺得我可以信任他……”

    “狗屁理由！”

    我都還沒說完，他就迫不及待地打斷我了。我忍不住笑了，突然好想隔著電話親親他。

    “Trigger，你聽我說。我信任他，不是因為我們過去的交情，而是他是個野心家。他不會放過任何有利于他的手牌，而我身上的秘密能讓他抓住BABARA集團的把柄，他肯定寧愿獨占也不會泄露出去。他會利用我？那又如何。這世上誰不是互相利用呢？我巴不得他幫我查出這背后的秘密，我還可以通過這場交易得到他手里的情報和人脈的幫助。地下世界將會向我敞開，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我又喝了一口杏仁奶，接著道：“而且……我熟悉酒吧。我不確定我更換了工作場所，會不會導致BABARA集團監(jiān)視我的方式發(fā)生改變，畢竟我一年前的離家出走便讓我父親終止了對我的觀察記錄。我覺得在事情有所進展之前，還是保持現(xiàn)狀比較好。何況，酒吧很安全，你利用九龍寨執(zhí)行人重點盤查過這個地方，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搬去別處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這么晚理想的情報收集地點了?！?/br>
    Trigger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嘟噥道：“你之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我舒坦地躺倒在地毯上，懶散道：“之前我的腦子不太清醒嘛。”

    Trigger踟躕道：“但是……我還是覺得你去找你的導師許鶴寧合作更加安全些，我是說，你至少不用擔心他會反咬你一口。更重要的是，他是知道內(nèi)情的人?！?/br>
    盡管現(xiàn)在的我聽到這個名字已經(jīng)不會生氣了，或許是因為我多多少少理解了他，但是不生氣不代表不郁悶。我依舊覺得他自以為是矯情做作。

    我斬釘截鐵道：“我不要?！?/br>
    “……”

    我怕他會覺得我不懂事，便解釋道：“你不知道我和他做了多少場，他才肯拐彎抹角告訴我那么一丁點情報，事后還要擺出一副委屈又深情的模樣。Trigger，我真的受夠他了?！?/br>
    我說著說著，竟又隱隱生氣起來。

    “……好吧，我不勉強你了?！彼麌@氣道，“我都聽你的?！?/br>
    我一聽，又開心了，嘟起嘴隔空沖他“mua”了一口。

    他笑起來，笑聲和少女一樣，撞得我心頭亂跳：“好了好了，我現(xiàn)在得去和阿廖沙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計劃。你自己小心點。啊，對了，你們兩個后來有聯(lián)系過嗎？”

    “沒呢。”

    “嗯……他最近在‘橄欖樹’地上城籌備圣誕慶典的節(jié)目，你有時間去找一下他吧?！?/br>
    “哦。”我有些不情不愿，“這么快就開始準備過圣誕了？”

    Trigger笑道：“傻海豚，你平時都不看日歷的嗎？離圣誕只剩三周不到的時間了！”

    我看了一眼，還真是。

    心里頓時不是滋味。

    “真快……又是新的一年了?！?/br>
    我掛了電話，回到獨自一人的現(xiàn)實，因圣誕將至，略略感到茫然和不安。心里便有些難熬，于是乎又烤了一塊面包，這次在上面抹上好多好多黃油和芝士。我覺得我吃了之后會拉肚子，但是最近我很想測試一下這具身體的極限。它怎么那么脆弱？就像一個人。仿生人不應(yīng)該更堅韌些嗎？

    我吃完覺得有點噎，就給自己灌了好多好多水。

    尿急的時候，我準備去浴室解決，卻臨時想起Trigger給我弄過的排尿訓練，憋尿的身體頓時激起一陣酥麻的快意，雙腿幾乎要軟下來。Trigger完全把我調(diào)教成一個壞孩子了。我咬了咬下唇，大膽起來，偷偷脫下內(nèi)褲，換上紙尿褲。我做這種壞事情時，真是興奮極了。鏡中的我臉蛋紅撲撲的，氣血都沖上了天靈蓋。因為太過激動，一時半會睡不著，待在屋子里又很悶，我干脆在外面套上卷筒褲，穿上一件淺灰色長風衣，戴上保暖的圍巾和針織帽，跑到外面去。

    千葉城的冬夜很冷。我被凍得鼻尖紅紅，連剛才擠壓膀胱的尿意也沖淡了不少。

    我在商業(yè)街上隨便走走，不知該去哪里，不知不覺就步行到地鐵站的入口。

    明天就要開始上班了。這么一想，居然有點舍不得這個悠長的假期。我摘下手套，點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滲入肺部，會加速生物材料的老化程度嗎？我覺得這個想頭有些好笑，其實仿生人和人也沒什么區(qū)別，不是嗎？總歸是要死去的。然后一個靠備份，使記憶得以延續(xù)；一個靠繁衍，使記憶得以傳承。

    我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身體逐漸在煙霧中得到放松，下腹的尿意頓時洶涌起來。我覺得不妙，有些憋不住了。我看了看四周，煙灰掉落在我的指尖。我不由“啊”了一聲，下體泄出一點尿液。我當即紅了臉，過路的行人卻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異常。我心血來潮，想著為何不干脆玩點刺激點的呢？

    我掐滅了煙頭，進入地鐵站隨便上了一趟靠站的地鐵。我找到門邊的座位坐下，因為現(xiàn)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期，所以地鐵上的乘客不算多。他們大多戴著眼鏡接駁器坐在座位上看著視頻，抑或靠著椅背打著盹。我摩挲了一下掌心，戴回手套。暖意回歸凍僵了的身體，讓我四肢得以柔軟地伸展開來，膀胱里的尿便像春泉流出來。

    在公眾場合排尿的快意差點讓我呻吟出聲。我緊緊握住旁邊的扶手柱，才勉強忍下這股沖動。洶涌的暖流浸濕了我的下體，紙尿褲的海綿吸水后膨脹起來，黏乎乎地貼著我的屁股。我微微紅著臉，把下巴埋在毛絨絨的圍巾里，盡量不讓地鐵上的乘客看出端倪。只是積聚的尿液有些多，地鐵快要靠站了，我的排尿還沒有結(jié)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車廂內(nèi)似乎彌漫著一股濕濕的尿sao味，我有些緊張。當?shù)罔F到達下一站停車時，車身忽然搖晃了一下，我身子不由向前傾斜，濕意蔓延上我的大腿，我當即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尿液灑出來。

    又過了三四站，我終于慢慢穩(wěn)住了呼吸，總算沒有出丑。我也多多少少習慣了下身濕漉漉又沉甸甸的異樣感覺。我松開握住扶手柱的右手，掌心出了一些汗。我摘下手套用清潔手帕擦了擦，接著在換乘站下了車。

    我沒有去衛(wèi)生間換掉紙尿褲，依舊穿著它漫無目的地地換乘著地鐵。我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享受這種禁忌又羞恥的感覺，主動去自動販賣機前買了一罐啤酒，小心翼翼地喝著。接下來的排尿都斷斷續(xù)續(xù)的，雖然每次的量不多，但持續(xù)的時間很長，給我的快感綿長卻強烈，我有些上癮了。只可惜此時沒有人和我一起分享這種感受，我難免感到些許失落。

    當紙尿褲的吸水量到達極限，我停止了這種近似自瀆的羞恥行為，在4號線的終點站下了車，搭乘升降梯來到亞特蘭大地上城。

    來到亞特蘭大純屬偶然。

    我前兩天才見過小七，他到出租屋來找我。我們一起逛了逛FLOWER廣場。他最近很疲倦，連對zuoai都失去了興致。我問他是不是生病了。他回避了這個問題，反倒問我怎么不去Vivi  vida上班了。

    如果我在酒吧里，大概可以為他調(diào)一杯Mojito吧。可是離開酒吧的我，對他什么忙都幫不上。

    我一度覺得我們離得很近很近，我們都互相喜歡對方，或許有一天正如英生所說的那樣，我們會在一起。

    可是現(xiàn)在的我不那么篤定了，一是因為我自身多了很多麻煩要處理，二是因為……他也有他的不少煩惱要解決吧。

    有本暢銷書這么寫道：相愛的人就像兩顆不同軌道上的星碰撞在一起。

    可是我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熾烈的感情，才會驅(qū)使兩顆不同的星星情愿離開它們的運行軌道，只為向?qū)Ψ娇繑n 。它們……難道就沒有獨自的人生需要負責嗎？

    今天壁外的天空難得沒有下雨，星星亮得像一枚枚閃著銀光的鐵釘，月亮很淡很淡。

    聽說IEK投資的艦隊穿過億萬光年也沒能找到適合人類生存的新的棲息地，倒是開辟了一個又一個外星殖民地，建立了一個又一個能源空間站，然后繼續(xù)回到地球上茍延殘喘，任由生命揮霍在一望無際的宇宙中。

    我看著這片星空，突然很想很想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