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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將被子拉上來。 就當(dāng)沒看見他似的。 傅明野心想茶茶應(yīng)該也累了,就沒打擾他休息。他悄無聲息地?fù)Q上睡衣,輕悄悄鉆進(jìn)被子里,打算直接睡覺。 戚白茶覺得,傅先生應(yīng)該要來哄他的。 必須要來哄他。 再上了年紀(jì),再清冷自持,在愛人身邊,他還是個雪寶寶,受不了半點兒委屈。 但是半天沒聽見身后動靜,戚白茶翻過身,看見傅明野已經(jīng)闔眼睡得很安詳。 “……” 死亡凝視。 戚白茶平靜道:“傅先生。” 傅明野立刻睜開眼:“怎么了?” 戚白茶狐疑地打量他。 傅明野突然有一溫溫緊張。 他心里有瞞著戚白茶的事,也就受不住這般帶著揣度意味的目光。 傅明野萬事都對戚白茶坦誠相待,只瞞了一件,他是個神。 還是個邪神。 邪神說來只是個普通的神位,可“邪”字一聽就很不普通。人是邪念最多的生物,卻又很講正邪那一套,把邪當(dāng)做一個貶義詞,還說什么“邪不勝正”、“正邪不兩立”。 茶茶是個正義善良的人,傅明野很怕兩人因此生出芥蒂。 他其實還有些惶恐,即便是世上最強大的祈愿之神,在愛人面前也會有隱秘的自卑。傅明野厭惡邪氣,嫌萬物之心可怖,靈魂污濁,可他本體就是比世間一切邪氣都要更黑暗的混沌濁氣。 他原先不覺得這有什么,可遇到戚白茶后,這就很有什么了。 混沌開天地,清氣化為山川草木、日月星辰等靈秀精華,孕育自然萬物;濁氣藏于地底,于陰暗中滋生,在惡念中成形,是見不得光的存在。 邪神厭世,最厭的卻是自己。 他覺得自己……染指上晶瑩如雪、連靈魂都清貴高潔的戚白茶,是他高攀了。 用現(xiàn)代人的話就是:啊,我好臟,他好清純善良不做作,我配不上他,嚶嚶嚶。 況且就算拋開邪神之名,神與人之間也永遠(yuǎn)橫亙著一道永生的距離。神于人而言太過高高在上,他不愿意讓戚白茶在這段感情里覺得自己是處于弱勢的地位,只想和人平平凡凡過完一輩子。 這些都是傅明野的顧慮。 茶茶該不會……發(fā)現(xiàn)了吧? 不應(yīng)該啊,他沒有露出任何破綻,正常人也不會沒事覺得自己愛人是個神吧…… 傅明野思緒已經(jīng)飄飛到了天際,又被戚白茶一句話給硬生生拉了回來。 “你該不會……”戚白茶覆上他的胸膛,眸中閃過一溫冷銳的鋒芒。 傅明野屏住呼吸。 “其實你不用瞞著我的。”戚白茶垂目輕嘆,“我愛的是你,不管你變成什么樣我都不會介意,對我直說就是,何必有難言之隱?!?/br> 茶茶果然發(fā)現(xiàn)了! 傅明野緊張得心臟都要跳出來。 難道是下午茶茶看到他在倉庫里滅掉那色魔和餓鬼了? 茶茶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了? 茶茶也并不介意他不是凡人? 激動的心,顫動的手,他想抱著身上的青年到天長地久。 戚白茶唇柔道:“就算不是正常人,我又不會因為這個跟你離婚,肯定還要一直陪著你的?!?/br> 傅明野感動極了。 他的心開始旋轉(zhuǎn)跳躍。 戚白茶頓了頓,聲音更輕了:“傅先生,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陽、痿、復(fù)、發(fā)、了?” “……” 旋轉(zhuǎn)的心轉(zhuǎn)暈了,然后跳下了懸崖。 傅明野沉默片刻,說:“親愛的,你怎么會這么想?!?/br> 戚白茶一臉“你不用假裝堅強我很理解”的神色:“不用解釋,我懂。男人不能說不行?!?/br> 傅明野:“我沒有不行?!?/br> “但是你當(dāng)初戀愛的時候就坦言不行了,我也沒和你分手,還和你結(jié)婚等到治好。現(xiàn)在你又在擔(dān)心什么呢?”戚白茶不解道。 傅明野:“我沒有不行?!?/br> 戚白茶:“我會為你聯(lián)系最好的醫(yī)生……” “我沒有不行!”傅明野拔高聲調(diào),為自己挽尊。 戚白茶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他說:“你兇我?!?/br> 雪寶寶生氣了。 傅明野氣勢瞬間微弱下來,語氣柔和:“你今天不是被綁匪嚇到了嗎?” 戚白茶想了想:“是啊,我當(dāng)時害怕極了。” “幸好你來了。”他輕輕笑了笑。 傅明野揉了揉他的頭發(fā):“還不是心疼你,今晚好好休息,別再累著了。” 戚白茶說:“好?!?/br> 這一晚,兩人相擁而眠。 _ 戚白茶在他懷里很快沉沉睡去,傅明野將青年額前的碎發(fā)理到一邊,也抱著他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晚的憂慮,傅明野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見人間世事變遷,轉(zhuǎn)眼又過了一百年。 他和茶茶在夢里一起度過了一生,最后白發(fā)蒼蒼的茶茶在他懷里死去。 懷中人長眠的瞬間,邪神褪去凡人 的偽裝,垂垂老矣的模樣重回風(fēng)華正茂時的俊美。 他靜靜抱著茶茶,像每個早晨一樣,在青年……哦不,在老者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在那之后,他并沒有舍得將茶茶下葬,而是一如往昔地一起生活。 他依然會在每個清晨給茶茶一個早安吻,會一日三餐給茶茶夾菜喂飯,會給茶茶洗澡,會夜晚擁茶茶入睡。 到后來,他日日吻著一副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