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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看人下菜碟在線閱讀 - 38、置死地,而后生(下)

38、置死地,而后生(下)

    有錢沒錢是一回事,能不能讓人看得起是另一回事。這是鄭楷意的母親常說的話,家里沒發(fā)達(dá)的時候,她也習(xí)慣把自己打扮的得體周到。鄭楷意和鄭楷思都從她身上學(xué)會了這一點,沒少被父親責(zé)備臭美。

    鄭楷意對著鏡子又抓了一下頭發(fā),然后看了一圈,滿意地洗掉了手上的發(fā)蠟,然后走到了衣柜前,翻了翻掛著的一排衣服,拿了一件薄開衫,一邊套在身上一邊往外走到玄關(guān),伸腿用腳尖把他常穿的一雙雕花皮鞋鉤到身前穿上,一只手拿過車鑰匙,看了一眼手表——時間還來得及。于是他又踢掉鞋去廚房拿了一只抹茶紅豆甜甜圈咬在嘴里,抓過手紙擦了擦手,回到玄關(guān)穿上鞋出了門。

    鄭楷思約的地方里家里還挺近,開車大概十五六分鐘就到了。鄭楷思似乎給他約了最早的時間,他一進(jìn)門就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黑色長發(fā)女人背對著他,桌子上放著手提包,看起來剛來不久。她還在泡咖啡,一扭頭看到鄭楷意:“…楷思的哥哥?早上好,你要咖啡嗎?”

    這是個非常英俊的年輕男人,身材高大強(qiáng)壯,比例非常優(yōu)越,走進(jìn)門來仿佛整個房間都亮了不少。他的五官和鄭楷思有些相似,但是顯得進(jìn)攻性更強(qiáng)一些,眼角的淚痣又讓他的眼神有些多情,配上不過分親近但又不讓人感到距離的微笑,看起來無懈可擊。體面昂貴的衣著配飾和精心打理過的頭發(fā)加強(qiáng)了這種風(fēng)流的印象,是在人群中會忍不住讓人一眼望過去又有些不敢貿(mào)然肖想的出色外表。說實話,只看表面的話,很難想象這種人的生活會有什么煩惱。

    鄭楷意看了一眼她離開的那個臺子,上面放著一盒速溶咖啡。他搖了搖頭:“沒事,謝謝?!?/br>
    “坐?!毙睦磲t(yī)生一邊攪動著手里的咖啡一邊說,自己靠在了桌子旁邊喝了口咖啡。她和鄭楷意想象的不太一樣,他坐在了桌子對面的沙發(fā)里,這沙發(fā)有點硬,不是特別舒服,他有點不自在地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心理咨詢師看了他一眼,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我姓張,很高興認(rèn)識你?!?/br>
    “你好,我叫鄭楷意。”鄭楷意說,他說完之后,房間里又一次沉默了。張醫(yī)生好像也沒有繼續(xù)說話的意思,鄭楷意有點不自在地看了一圈房間,然后按了按手下的沙發(fā):“你的沙發(fā)不錯,房間裝飾的也很好看。”

    “是嗎?那就好,舒服的環(huán)境很重要?!睆堘t(yī)生笑著說,心想這人和鄭楷思說的一模一樣——明明拒絕了廉價的速溶咖啡,坐下的時候也一臉不舒服的表情,還是會不自覺地說些好聽而適宜的話。

    這話又說不下去了。鄭楷意以為心理咨詢就是對方問他一堆問題,他只需要回答就好了,不知道為什么面前這個姓張的醫(yī)生一句話也不說。他想了一下,又開口說:“我從來沒聽楷思說過她在看心理醫(yī)生。”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可不能和你講楷思的事情哦。為什么不和我講講你自己的事情?從開心的事情開始也可以?!?/br>
    鄭楷意又沒話說了,最近有什么開心的事情嗎?他沒辦法地從這幾天往回追溯,發(fā)生了什么開心的事情嗎?家里出了事,聽到了許多人對他的非議,等下就要被他爸逼著去找沈晗楊談判,和莊舸的父親見面沒得到對方的信任,準(zhǔn)備和莊舸表白。

    他的表情不自覺地柔和了一些,被心理咨詢師看在眼里,她出聲問:“你想到了什么?”

    “我喜歡的人?!编嵖饴曇舨淮蟮卣f。

    “那很好。你們感情怎么樣?”

    “談不上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我還沒表白,我們還沒在一起?!?/br>
    “有什么緣故嗎?”

    “他比較特別,各種方面上。我之前機(jī)緣巧合和他的父母見了一面,他父親的意思是為了保護(hù)他,希望讓我等到他自己想明白,主動提出想和我進(jìn)入到下一個階段。”

    “唔,你怎么看他父親的做法?”

    “說實話,我理解。”鄭楷意嘆了口氣,“……而且在一起確實也不急于一時?!?/br>
    “你原本想好怎么表白了嗎?”

    “那當(dāng)然是想好了?!编嵖庹f,“在腦子里彩排了無數(shù)次了?!?/br>
    “反正可能暫時用不上了,或許你可以在這里講出來你對他的心情,他本人聽不到,也沒有什么好顧慮?!睆堘t(yī)生說,這是一個能讓鄭楷意打開話匣,真實地說出自己想法的突破口,她隨手按了幾下手機(jī),放在邊上,“或許說完之后,你自己的心里也會更清楚你到底怎么想他,到底希望怎么和他進(jìn)入到下一個階段。這段話我會錄音,當(dāng)然不會外泄,我之后會交給你一份?!?/br>
    “……”鄭楷意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低頭看了一會兒自己的手,然后緩緩開口說,“嚴(yán)格意義上來講,我和他是因為工作上的關(guān)系認(rèn)識的,雖然我們在那之前就已經(jīng)見過面了。一開始我只是覺得他挺有意思,就像我說的,他真的很特別,后來發(fā)生了很多巧合,于是……”

    果然,說到和莊舸有關(guān)的事情,鄭楷意自然而然地敘述了許多內(nèi)容。從他們認(rèn)識,一直到他如何逐漸被莊舸打動,如何希望自己能擁有莊舸,他娓娓道來,像是說給自己聽,一個人講述了許久。和莊舸在一起的畫面像一幀一幀的膠片一樣在他的腦海里流過,無比地生動而真實。他有好幾次都一不小心陷進(jìn)回憶里,卡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繼續(xù)說下去。

    張醫(yī)生給他的反饋溫和而舒適,雖然她基本沒講話,卻能讓他感覺到自己正被人認(rèn)真而尊重地傾聽著。鄭楷意感覺自己心里好像逐漸變得寬敞而溫暖,那句他想和莊舸說的話像冬夜壁爐里搖曳的燈火一樣自然而然從他的嘴里流瀉而出。

    “我喜歡你。”鄭楷意聲音很輕地說,“我真的很喜歡你?!?/br>
    張醫(yī)生終于說話了:“他叫什么?”

    “莊舸,百舸爭流的舸。名起的挺好?!?/br>
    “那你希望莊舸聽到這段錄音嗎?”

    “我不希望。”鄭楷意有點尷尬地說,腦海里閃過和莊舸的種種烏龍,“……我希望莊舸看到的我都是最好的。”

    張醫(yī)生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停止了錄音,用藍(lán)牙發(fā)給了鄭楷意。鄭楷意看了一眼手表,發(fā)現(xiàn)正好到了時間,他得去和沈晗楊見面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謝謝,我確實覺得好多了。”

    張醫(yī)生搖了搖頭:“需要的話你可以再來,有些話從嘴里說出來是需要時間的?!?/br>
    鄭楷意沒再說話,點點頭,扭頭往門外走,奇怪地是接近門口那一刻,他的背影似乎和剛進(jìn)門的時候有了一點細(xì)微的變化,那種只有細(xì)細(xì)觀察才能看到的戒備和冷硬稍稍柔和了一些。

    鄭楷意趕到和沈晗楊約好的地方時,正好是他們約定時間前五分鐘。這是他們常來的一家價格非常昂貴的茶點餐廳,鄭楷意最喜歡的飯店之一,這里的領(lǐng)班和他熟得很,看到他來了之后一句話沒說就往沈晗楊定的包廂領(lǐng)。

    “沈晗楊來多久了?”鄭楷意貌似無心地問。

    “大概半小時?!鳖I(lǐng)班低聲回答,側(cè)身幫他打開了包廂的門。沈晗楊正閉著眼睛雙手交叉相握坐在包廂里,聽到門響之后睜開了眼睛,他和鄭楷意的目光在空中相交,沈晗楊笑了,鄭楷意沒說話。

    他走了進(jìn)去,抽開沈晗楊正對面的凳子落座。領(lǐng)班走過去給要他倒餐前酒,沈晗楊伸手制止了一下對領(lǐng)班說:“今天你可以不用在這,辛苦了,我們倆自己來就好?!?/br>
    領(lǐng)班表示知道了,只打開了酒瓶,然后放下酒走出包房關(guān)上了門。沈晗楊站起身來,拿起那瓶酒給鄭楷意倒了半杯,給自己倒了半杯,然后又坐下:“這幾天睡得好嗎?”

    鄭楷意看了一眼旁邊酒架上擺的幾瓶酒,有幾瓶是他之前存在這的,上面還貼著他的名字。他忍不住想了想自己的工資——以后一個月還能買幾瓶這種酒???

    他扭回頭來,對沈晗楊說:“一般。你呢,這幾天是不是有不少事情要忙?”

    “有一點吧?!鄙蜿蠗钅笃鹁票谋攘艘稽c酒。

    鄭楷意端詳了一會兒他的神情:“……你是不是事先就知道要出事?”

    “實話是,聽到了風(fēng)聲。”沈晗楊把杯子放回桌子上,“但是拿不準(zhǔn)的事情我總不能直接和你說?!?/br>
    “你和林行簡之前去吃過幾次飯吧?!?/br>
    沈晗楊有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也沒有要騙鄭楷意的意思:“嗯,這確實。不過那次是林行簡主動來找我,他說你爸打算把這次的標(biāo)分成幾份,勻給其他公司做,畢竟這個工程太大了,分開招標(biāo)也很正常。林行簡來問我有沒有意思,后面又見過幾次聊這個事情……等一下,你不知道?”

    鄭楷意確實不知情,他和沈晗楊不同,沈晗楊以后是要接手他家公司的,鄭楷意則完全沒這個打算,公司的事情他完全不過問,他爸也不怎么和他講。鄭楷意一時有點不知道如何反應(yīng),沈晗楊看了他一會兒,接著說:“總之事情變到這個地步我沒想過,我比你還要意外。但是我又不可能就因為和你的關(guān)系就放過這個標(biāo),這是兩碼事,希望你理解?!?/br>
    聽到這句話,鄭楷意知道今天的正題終于要來了。沈晗楊和鄭楷意聊天時間結(jié)束了,他們兩個今天坐在這里并不是為了這些不痛不癢的話,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鄭楷意把手里拿著的幾份材料放在桌子上:“這是我梳理出來的幾份工程材料,估值都在里面了,你看一眼吧?!?/br>
    沈晗楊拿起來大致掃了一眼,然后合上了:“其實我爸的意思是想用工程造價的20%的價格買?!?/br>
    鄭楷意的臉立刻青了。

    沈晗楊接著說:“我說總不好落井下石,提到了30%。但這件事的決定權(quán)現(xiàn)在在我手里,畢竟我們倆的關(guān)系在這,我愿意按你做的這個估值的30%來算,但是有條件。你和我睡一晚上,我給你35%,你要是愿意和我保持這種關(guān)系,我給你50%,當(dāng)然,在此期間你不能和別人上床也不能戀愛。如果你愿意直接和我戀愛,我給你80%,剩下20%結(jié)婚之后我給你,你看怎么樣?”

    “……”他說完這一串,鄭楷意甚至都沒反應(yīng)過來。這一段簡簡單單的話,用了很久才在他腦子里變成真正有意義的語言。

    鄭楷意看了沈晗楊很久,最后居然氣笑了。他第一次以這么切骨的方式認(rèn)識到他從來沒交下過沈晗楊這個朋友。他舔了舔自己的牙,被羞辱的極度怒火像是辛辣的酒精充滿了他的整個大腦,讓他覺得幾乎有些頭重腳輕。他看著沈晗楊,扯著一邊嘴角疼痛地笑著說:“沈晗楊,你他媽夠賤的,想和我上床還得倒貼錢?!?/br>
    “說什么呢?!鄙蜿蠗钜残α耍瑑A身把桌子上的甜品推到了鄭楷意前面,“往好聽了說,這是彩禮。往不好聽了說,這點錢就為了換你一笑。鄭楷意,我出手大方你是知道的,而且我了解你。莊舸能給你什么?哦,他這兩天聯(lián)系你了嗎?他可不傻,你不會真覺得他就是愛你吧?”

    “……那你圖我什么?”鄭楷意腦子已經(jīng)氣的發(fā)涼了,兩只手抱在胸前,“莊舸圖我錢,你就是純愛?”

    “我有來有往?!鄙蜿蠗詈苡酗L(fēng)度地笑著說,“我可從來沒說我玩純愛,愛加上緊密的利益關(guān)系才能穩(wěn)定……當(dāng)然,還有rou體吸引?!?/br>
    他說話的尾音一貫舒適悅耳,如果現(xiàn)在坐在他對面的人不是鄭楷意,而是一個沈晗楊的仰慕者,一定會被他說話的語調(diào)打動——如果忽略這句話侵略者的本質(zhì)。

    “……”

    鄭楷意的腦子里仿佛有一個巨大的鐘在轟鳴,即將要撞得支離破碎了,在他的腦子里不停的發(fā)出咣咣咣咣的聲音,吵得他想把拳頭按進(jìn)耳朵里把他的腦子揪出來。他看著桌子上昂貴的刀叉,此刻真的在想——如果把這把叉子拿起來插進(jìn)沈晗楊的喉嚨里拔出來再插進(jìn)去拔出來再插進(jìn)去把他戳個稀巴爛他會被判多少年。殺死沈晗楊很容易,但是從這里逃走不容易,他們坐在包廂里,或許能拖延一點時間,但是肯定還是會被抓到……刨除這些,他還有meimei和母親,還有莊舸,他不能就這么殺了沈晗楊。

    “沈晗楊?!编嵖庹f,他的嗓子因為波動的情緒格外的沙啞,“70%,我考慮賣你,低于這個價格,耗到強(qiáng)制執(zhí)行我也不會讓東西落到你手里。你要是真想要你說的那個價格,你可以去cao我爸,看看他愿不愿意賣你。”

    “別啊,我就喜歡你。我從小學(xué)就看你順眼,你會看眼色到跟個媳婦兒一樣。有時候我都在想,你圖什么呢?前些年我家勻了你爸不少單子,你對我好我理解,像李蘭宇他家也就能風(fēng)光幾年,他爸要是明年爬不上去,李蘭宇被踢出圈子也就是這兩年的事,你對他那么好圖什么呢?”沈晗楊換了個姿勢坐著,兩只手交疊在身前。

    “這就是你拿李蘭宇當(dāng)槍使的原因?”鄭楷意不可置信地說。

    “李蘭宇心里不也一清二楚?”沈晗楊冷漠地笑著說,“不然你以為他為什么幫著我擠兌莊舸,他希望我們四個還是和原來一樣,我們倆要是在一起,我們四個就會更緊密,他就暫時不會被甩到后面去。”

    “他可是真的把你當(dāng)成好兄弟…”鄭楷意睜大眼睛慢慢說。

    沈晗楊嘴里發(fā)出一聲不屑的氣聲,沒搭茬:“就像現(xiàn)在,我也不明白。你不喜歡你爸,這我知道。從上小學(xué)開始就有多少次,你被你爸打到鼻青臉腫地來上學(xué), 還得和老師說是你自己摔的、打架打的。鄭楷思,快踩在你腦袋上了,你媽更喜歡她吧,要是我meimei你看我怎么收拾她。還有那個莊舸,那人真有朋友嗎?你沒少跟著后屁股哄他吧?還有現(xiàn)在,你還是為了你爸坐在這和我談判,絞盡腦汁把那點爛到手里的東西賣個好價錢,你圖什么呢?那么多和你壓根沒關(guān)系的人,你對所有人都那么好,到頭來有幾個人領(lǐng)你情?你圖什么???”

    鄭楷意愣住了。他圖什么呢?他盡力讓所有人開心,努力把身上架著的無數(shù)個水碗端平,為了讓一滴水都不灑出來快要累死了,確實,他圖什么呢?

    “鄭楷意,我的寶貝。我會哄你。你爸媽沒做到的,那個莊舸沒做到的,我都能做到。我知道,你不就是缺愛嗎?跟我試試唄,我對你好,我保證對你好。你把你家那點東西賣給我,和我結(jié)婚,沈家倒不了,你家就也倒不了,你想要的我全給你?!?/br>
    鄭楷意已經(jīng)不再生氣了,他感覺很奇妙,仿佛在做夢,但又從來沒有如此冷靜過——只有最后一件事他還要確認(rèn):“你只是想和我結(jié)婚?那我和你結(jié)婚,你出120%的價格把我爸手里的東西買下來,你答應(yīng)嗎?”

    沈晗楊看了他一眼,好像是覺得鄭楷意說的話很好笑:“啊?結(jié)婚總得有嫁妝吧?”

    “……”

    鄭楷意徹底醒了。

    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像走馬燈一樣在他腦子中過了一遍,他突然覺得過去的三十年都像夢。所有的贊揚(yáng)、恭維、仿佛如履薄冰一樣的人際關(guān)系,都像是一場真實而疲憊的漫長之夢,他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這么多年他的心臟一直都是懸著的,此刻他終于覺得那顆跳的位置不太對的心臟回到了原本應(yīng)該有的位置。他終于明白了。將近三十年的時間,他都把他的努力和體貼用在了錯誤的地方,他曾經(jīng)以為只要他每個地方都做的妥帖,都小心謹(jǐn)慎,都圓滑處世,大家就會看到他的靈魂深處是多么的赤誠而可愛。就會有很多人不是因為他是鄭建偉的兒子才接近他,不會因為他那八面玲瓏的外殼才喜歡他。

    原來不是這樣,喜歡他靈魂的人從一開始就會只被他的靈魂而吸引,不在乎他深處的人哪怕花了20年相處也不會為他真實的一面所動。無論他做到什么程度,他都無法讓所有人開心;無論他做到什么程度,都無法留住本不屬于他的東西——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何必再委屈自己。人生應(yīng)該用在自己真正在乎的東西上,應(yīng)該用在命中注定屬于他的人和事上。

    沈晗楊看著他怔怔的臉,站起身似乎想要走過來吻他。鄭楷意往后退了一下,凳子劇烈地響了一聲,他把手里的把叉子扔到了沈晗楊身上:“你他媽離我遠(yuǎn)點。”

    沾著果醬的叉子染臟了沈晗楊的西服,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清脆地響了一聲。沈晗楊低頭看了一眼他的西服——正是他自己做的那套和鄭楷意的情侶西服,紅色的果醬在胸口留了個看起來洗不掉的印。沈晗楊嘖了一聲,聲音陰沉地說:“……這不是定情信物吧?”

    鄭楷意看著那套讓他心里一萬個不舒服的西服弄臟了,甚至有點想笑。

    鄭楷意從來沒覺得這么輕松過,他站起身來:“你要是愿意就cao我爸屁眼去吧,我是不愿意。我走了,你今天講的話我不會和第三個人說,所以李蘭宇不會知道,只不過你以后也別在他面前說他是你兄弟了。其他你好自為之吧。”

    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想去見莊舸,想和他去誰都沒有的海邊,除此之外誰也不聯(lián)系,誰也不見,他只想呆在沒有人認(rèn)識他的地方,索取所有應(yīng)該屬于他的全心全意,找回所有失去的時間和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