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阮嵐夾著那塊物體，在解剖臺空位平鋪開。果真，漸漸拉平之后，三人一起低頭，感到郁悶。

    “面膜？”何危皺眉，“這種東西他是怎么吃下去的？”

    “還有，他為什么會吃這個？”林壑予也在思考，“異食癖？”

    杜阮嵐將面膜仔細(xì)檢查一遍，搖頭：“無紡布，其他什么都沒有?！?/br>
    一直在做記錄的羅應(yīng)插嘴：“我想到一個笑話，就是一個男人從妻子的化妝柜上拿幾顆薄荷糖，聚餐后遞給合作商一顆，兩人嚼著嚼著從嘴里拉住一張臉，哈哈哈……”

    他干笑幾聲，發(fā)現(xiàn)解剖臺的三人齊刷刷盯著他，立刻抹平嘴角。

    “然后呢？”何危問，“薄荷糖為什么會吃出一張臉？”

    “粒裝面膜啊?！绷_應(yīng)小心翼翼問，“你們——都不知道這個東西？”

    ———

    四人加班熬夜，從解剖室出來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何危和林壑予帶著一身尸臭，自己聞久了沒有感覺，出門之后遇到值班同事，從他們怪異的表情也能發(fā)現(xiàn)此刻兩人是多么“馥郁芬芳”。

    何危抬起胳膊嗅了嗅，面不改色：“還好，比前年夏天那具裝在旅行袋里的尸體氣味好多了。”

    林壑予贊同：“嗯，沒有去年從化糞池?fù)粕蟻淼氖w那么重口?！?/br>
    不過不代表何危不想回去洗個熱水澡，換身干凈衣服。他到家之后直奔浴室，一把推開磨砂玻璃門，發(fā)現(xiàn)半裸的程澤生正在里面，看姿勢像是脫衣服。

    “……”何危面無表情目不斜視，“早晨洗什么澡？”

    “昨晚回來太累，忘了?！?/br>
    “哦，快點?！焙挝Ｈ嘀~角退出去，程澤生閃身追出來，拉住他的胳膊，嗅到那股熟悉又令人作嘔的刺鼻味道，問：“嫌疑人死了？”

    “嗯，在湖里泡了20多天，把龍蝦和螃蟹喂飽了?！焙挝６汩_他的手，“你離我遠(yuǎn)點，小心尸臭過給你?！?/br>
    程澤生哪里在意這個，他見過的現(xiàn)場多了去了，長江流域水網(wǎng)豐密，七八月份隔三差五就有浮尸被發(fā)現(xiàn)，巨人觀都看得麻木，解剖時肚子劃開的那股氣味沖鼻辣眼，何危身上這股尸臭在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程警官面前算得了什么。

    “你去洗吧?！背虧缮懞玫?，“洗多久都沒關(guān)系，我?guī)湍闱袀€檸檬，洗頭發(fā)的時候擠一點在頭上，除臭效果很好?！?/br>
    何危瞄一眼程澤生光裸的上身，擺擺手：“你先吧，我無所謂?！?/br>
    “那……一起？”

    “……”

    浴室里傳出水聲，程澤生回頭看著玻璃門，想起何危粉紅的耳尖，喜滋滋去廚房切檸檬。切好之后走進(jìn)浴室，還裝模作樣自己是正人君子非禮勿視，把眼睛遮起來。何危倒是無所謂，讓他把檸檬放在臺子上，可以出去了。

    這次何危洗的時間格外長，直到雙手雙腳泡出褶才出來。這不能怪他，要么就不洗，要洗就洗干凈。當(dāng)何危洗完第一遍，發(fā)現(xiàn)頭發(fā)上還是能聞到那股腐敗味道，又打開混水閥，從頭開始再來一遍。

    他帶著一身水汽，黑發(fā)濕漉漉滴著水珠，程澤生走過去，按住他的肩，鼻子湊過來：“嗯，香多了。”

    “檸檬挺好用的。”何危頓了頓，“謝謝。”

    “別光用嘴說啊。”

    “那你要——”何危話未說完，猛然被程澤生捧起臉，昂著下巴和他對視。

    程澤生那雙黑眸里蹙著光，笑意滿盛，緩緩靠近。

    然后手中一輕，親了個空虛和寂寞。程澤生怔住，愣愣盯著空蕩蕩的雙手。

    何?；剡^神來，才發(fā)現(xiàn)程澤生不見了，他在屋子里左右觀望，只能得出一個結(jié)論：時間到了。

    程澤生懊惱，憤憤去洗澡，心里咒罵這不解風(fēng)情的結(jié)點。

    何危慢悠悠擦著頭發(fā)，蜜角似彎非彎，后來實在忍不住，坐在沙發(fā)上弓著腰偷笑。

    第55章出現(xiàn)一個人

    DNA和指紋的鑒定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水中那具尸體正是趙深，雖然連環(huán)兇殺案的嫌疑人已經(jīng)死亡，但并不代表可以順利結(jié)案。毒物檢驗的報告里標(biāo)明趙深的血液中含有催眠藥物乙醚,濃度超過正常鎮(zhèn)定指標(biāo)卻不致死，結(jié)合解剖里發(fā)現(xiàn)的尸體現(xiàn)象,證實杜阮嵐的判斷是正確的,趙深的確是被藥物致迷，生前入水，無力掙扎在水中溺亡。

    “他沒有一點掙扎的痕跡，很顯然對他下藥和殺害的人對他很熟悉,并且還知道他來升州市之后直接去的蕩水村?！绷舟钟鑼②w陽的照片從資料里抽出來，“這一切看來,他的嫌疑最大?！?/br>
    “你覺得他的殺人動機是什么？為了喬若菲？”何危食指點了點桌面，“那天他們在警局里打鬧，趙陽對喬若菲的感情根本不深,似乎只貪圖她的美色而已?！?/br>
    “我也感覺他不是兇手?！蔽臉灞闭f,“而且趙深原本就是犯罪嫌疑人,被抓到肯定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怎么還會有人想要他的性命？是怕他不能被死刑所以自己動手？”

    “強jian殺害兩名無辜女性，情節(jié)惡劣被判死刑很正常，想代替法律來制裁，必然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焙挝Ｃ掳?又重新把偵查卷翻開,問林壑予，“我看到是在第二個案件里,死者的yindao拭子里檢出趙深的DNA，那第一個案件呢？什么都沒查出來？”

    “沒有,第一個案件死者雖然也被性侵，但卻沒有留下任何DNA，懷疑是戴著安全套作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