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陷害
書迷正在閱讀:關(guān)于我喜歡的角色被爆炒、今天也只給最強(qiáng)者艸【無限流】、掌中刺、深幽禁錮、浮光一夢(短篇完結(jié))、共享妻子、我的Omega室友、不知名短篇、萌寵快遞請簽收、楚楚情事
清晨,院中的樹上落了幾只雀兒,啼鳴婉轉(zhuǎn),卻被突然的吵嚷嚇得四散,聲音也凄厲起來。尋香齋外,賣云吞的小娘躲在一旁,又驚又怕,不知眼前的官差為何要圍住小鋪,只恨自己不懂青鳥傳信的本領(lǐng),好叫屋內(nèi)的人小心。過了一陣,阿凡被押出來,滿臉戾氣,但官差并未對他下重手,反而朝緊跟著的羅蘅道:“這實(shí)在是……有人舉報(bào)他是流民,先前的戶引也的確有些破綻……” “我明白?!绷_蘅表情未變,只是眼底多出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借衣袖遮掩,遞過去一袋銀兩,“請各位別為難他?!?/br> 官差接在手里,稍一掂量,暗想這小小的香鋪主人竟這么闊綽,更不敢看輕,又低聲向他透露了幾句,才帶人離開。阿凡看起來很惱怒,卻沒有反抗,頻頻回頭望著羅蘅,直到消失在街角。 小娘看得心驚rou跳,急忙上前:“羅公子,這是怎么了——” “有人要逼我服軟呢?!绷_蘅勾起唇角,“這是小事,我只怕阿凡耐不住性子?!?/br> “哎呀,是那個肥頭大耳的家伙?”小娘立即想起先前來尋香齋挑釁的人,也氣得咬牙切齒。緊接著,她似乎想到什么,雙頰漲紅,“真是不要臉!羅公子,你可不能做傻事!”她雖是一介女流,但在蘇城走街串巷做生意,見過了各色人等,自然明白所謂的“劉公子”打算逼迫羅蘅主動獻(xiàn)身,否則就要對阿凡動手。 羅蘅看了她一會,答道:“別擔(dān)心,我自有辦法?!闭f罷,他便進(jìn)了屋,將大門合攏。 小娘站在原地,愣了愣,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又看周圍好些看熱鬧的,連忙板起臉喊了幾聲“去去”,不許他們圍觀。 再說阿凡被送入大牢,因犯的不是重罪,加之官府眾人對他這遭的緣由心知肚明,只是輕輕拿起,命人好好看管著便罷了。阿凡焦躁,卻知道羅蘅不是由人磋磨的性子,必定不會對故意陷害尋香齋的人低頭,靠在墻根坐著,只想苦熬到入夜。期間獄卒來了一趟,為他端上吃食和水,比尋常牢飯好多了,應(yīng)是羅蘅在當(dāng)中使力的緣故。阿凡默默吃著,心里不禁打定了主意…… 不知不覺,蘇城被夜色籠罩,各處都燈火通明。尤其花樓附近,不止有香風(fēng)酒氣撲面,而且妓家穿得輕薄,時常露出玉藕似的手臂,招招展展,憑白叫人丟了魂。不過客人們都清楚,今夜等不來最嬌嫩的幾個姑娘——她們被老鴇領(lǐng)到了樓上,有惹不起的人物在雅間——因而底下有人憤憤不平,有人嘆息,也有人嫌無趣離開。 “彈琴,彈動聽些!”坐在上頭的正是那劉公子,意得志滿,一邊摟著嬌俏的花娘,一邊幻想香鋪里的美人很快就要投入他懷抱,任他折磨,身下頓時腫脹起來。被他扣在臂彎里的姑娘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卻不敢表露,依然笑吟吟地奉酒。 雖說妓家無情,但花樓里的大多喜愛熏香,也靠這玩意增添吸引力,久而久之便和尋香齋結(jié)下了一份緣。姑娘見過羅蘅,暗想絕不能讓那等天仙一般的人被這家伙糟蹋,一時間,更將聲音放得柔媚,非要將人灌醉不可。 劉公子不疑有他,越是飲酒,越是昏昏沉沉,根本沒料到身旁的花娘膽子大,偷偷往杯中添了些藥粉,是她們遇到不喜歡的客人時,不樂意伺候,讓對方安睡用的。并且花娘怕他惦記對付尋香齋的事,將藥量加大了,這下肯定要睡上一段時間才能醒來?;镒霾粊韯e的,只能借此拖延時間,希望羅蘅能尋到法子,與這惡人周旋。 不多時,劉公子果真醉醺醺了,覺著花樓里脂粉氣太濃,聞著難受,被奴仆攙扶著上車回府,呼呼大睡起來。 另一邊,尋香齋里,羅蘅卻不如旁人所想那般著急,反而料理起先前帶回來的香料。他擅長調(diào)香,或焙或炙,或點(diǎn)或捻,似乎滿心沉浸在幽幽彌漫的香氣之中。許久,羅蘅以手拂開輕煙,雙唇緊抿,眼中冷意更濃。 …… 蘇城又亂了起來,大小醫(yī)館的大夫都被請到劉公子的別苑,但不久后,他們陸續(xù)離開,面上要么掛著愁容,要么緊蹙眉頭,仿佛被惹怒了。漸漸地,城里有了傳言,說這個囂張跋扈的劉公子染上怪病,一夜起來,兩條腿忽地腐爛起來,軟趴趴癱在榻上。他試圖使力,卻摔得更狠,才驚恐地喚人求醫(yī)問藥。然而,沒有一個大夫能找出所以然,時間一長,有人提議他回北邊繁華之地,劉公子無計(jì)可施,再想不起什么美人,急急忙忙安排,趁夜就趕回了老家。官府這邊早已不勝其擾,自然欣喜,待對方徹底遠(yuǎn)離了蘇城,便把受陷害的阿凡放了出來。 羅蘅一早就在外頭迎接,見他雖有些憔悴,但狀態(tài)尚好,心里也是一松:“走吧。” 阿凡默默跟上,回去后被哄著洗了柚子葉水,取去晦氣之意,渾身都清爽起來。他反倒覺著愧疚:“公子,都怪我……” “噓?!绷_蘅輕捏了一把對方的嘴唇,笑道,“你這么說,我難不成要怪自己這張臉,整日招蜂引蝶?”說這話時,他的口吻中不見惱怒,卻夾雜了幾分調(diào)笑的意味。 被他半摟在懷里,阿凡耳根微熱,連反駁的話也支支吾吾,許久才說得清楚:“是他們太過無恥。公子天人之姿,怎么,怎么可能是過錯?” 聞言,羅蘅愈發(fā)愉悅,低頭親了親他額頭:“嗯,這回他們遭報(bào)應(yīng)了。聽聞不只是雙腿,連那二兩rou也立不住了,真是好笑?!?/br> 事實(shí)上,那劉公子在朝北方趕路的途中,才忽而發(fā)覺自己下半身的問題,登時大怒,卻已無法報(bào)復(fù)那些隱瞞不發(fā)的大夫。他思來想去,非要奴仆去附近村落找?guī)讉€好看的男女,讓他試驗(yàn)一番。但此時眾人身處郊野,前不見村,后不著店,奴仆為難極了,只得硬著頭皮去勸,反倒被砸得頭破血流。這一耽誤,劉公子的臉色越發(fā)不好,脾氣也暴躁,入夜后把人都趕離了馬車。 直到第二天,貼身照顧他的小廝許久沒聽見動靜,壯著膽子走近,突然聞到一股奇異的氣味,似熏香,又新奇得很。等掀開簾子,小廝爆發(fā)出一陣高亢的慘叫,驚醒了車隊(duì)里的其他人—— 劉公子,不,或許不能這么稱呼他,此時他已經(jīng)不成人樣,像一灘爛泥、一抹臟污的融雪。從七竅中流出的血、黏糊的內(nèi)臟和碎rou打濕了軟墊,但他身上沒有明顯傷痕,仿佛他在昨晚的安眠中突然遭遇了一場噩夢,痛苦且無聲地掙扎,就此長眠。而那股香味遮掩住了血臭,并未使奴仆或護(hù)衛(wèi)警覺。 這時候,車隊(duì)再不敢拖延,眾人帶著一種可悲的、面對死罪的心情,匆忙把這具一塌糊涂的尸體帶回北邊。 蘇城中則正值一年一度的花燈節(jié),沒了惡徒的糾纏,尋香齋開到傍晚,羅蘅便叫停了還在打磨香球的阿凡,說要與他出門。阿凡果斷放下手中快要成型的器皿,洗凈了手,才亦步亦趨走入那片熏熏然的燈火中。 “難得熱鬧,你可別再惦記店里的東西,之后有大把時間?!绷_蘅牽起身旁人的手,低聲說。 阿凡囁嚅道:“我知道了……我只是怕新帶回來的材料會失去光澤,畢竟是不耐放的,要先做處理……” 聽了這話,羅蘅眉頭皺得更緊,手上越發(fā)用力抓牢:“難不成,我還比不上那些死物?” “當(dāng)然不是!”阿凡沒料到他會這么說,連忙解釋,“公子是最重要的!” 羅蘅這才展顏:“那你要老實(shí)點(diǎn),聽我的話?!?/br> 他們走過掛滿各色花燈的街巷,偶爾有嬌羞的少女假裝掉下香巾,想要接近兩人,但羅蘅不假辭色,生生逼退了對方。不遠(yuǎn)處搭起了戲臺,阿凡從未見過這等場面,不由睜大了雙眼,而羅蘅留意他神色,干脆買了兩個位子,與他坐下。附近不乏腦子靈活的小販,游走在人群中,喊著“棗糕”、“花饅頭”、“甜米糕”等,不一會就兜售一空。 “吃起來當(dāng)心點(diǎn),這東西燙?!绷_蘅要了幾樣,擺在小桌上熱氣騰騰,他卻不碰,只招呼阿凡。 “公子不要么……”阿凡小心問。 羅蘅故意裝出不耐的模樣,說:“聽話——我都嘗過了,這是蘇城的特色小吃,應(yīng)該很合你胃口?!?/br> 見狀,阿凡才不得不揀起一塊糕點(diǎn),咬下去,果真香甜可口,叫他眉頭舒展開來。 恰巧臺上開戲了,演的是一出才子佳人,但才子命途多舛,佳人實(shí)為精怪,糾糾纏纏好些時候,才終于喜結(jié)良緣。阿凡原來對這些吱吱呀呀的戲碼不感興趣,但漸漸看得出神,尤其聽到戲中的女妖被迫暫時離開,顫著聲唱“郎君啊,盼你念舊日兩廂情好……”,他一顆心也跟著亂跳,竟覺得自己成了戲中人。 看過了戲,兩人往河岸走,那處早就擠滿了人,好不容易,羅蘅找了個位子,教阿凡放水花燈,飄飄搖搖就隨水遠(yuǎn)去了。阿凡不敢問羅蘅許了什么愿景,只想能長長久久留在對方身旁。 “還想著那出戲?”歸家時天色更晚,人聲遠(yuǎn)去,羅蘅忍不住詢問,“一路上也不開口?!?/br> 阿凡搖搖頭,忽然,又輕聲問:“公子,你說那才子,怎么就信了女妖?他難道不怕?” 羅蘅瞥了他一眼,半晌,才開口應(yīng)道:“他當(dāng)然不怕……得一知心人,恨不能和她三世廝守,怎么會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