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流浪
怪物。 每一次阿初殺死那些面目丑陋的東西,得到老百姓感激涕零,他的情緒總有一瞬不穩(wěn),就像躺在血泊中的不是僵、魈或者別的妖鬼,而是他自己。雖然披著人的皮囊,但隱秘之下,他到底算是什么?又為什么活在世間?為了填滿內(nèi)心的空虛,他扮作道士不斷地前進,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終于,他覺得孤獨,忽然生出做一個傀儡的想法。挑挑揀揀了許久,他好不容易尋來合適的材料,也順利讓對方“活過來”,陪著他流浪,一切似乎都往期望的方向發(fā)展…… “嘶,別這么緊?!睂Ψ匠林纳ひ魡净亓怂纳裰?,阿初全身都濕透了,汗水、眼淚以及體液混雜在一起。鼻腔嗅到的是彼此情熱的氣息,他臉上漲得通紅,神色煎熬,腰身弓得更厲害,腳趾也難耐地蜷縮。 他們正在做夫妻才能做的事情——阿初這么想著,不安地動了動眼睫,臉頰一片濕潤。 被他撿回來的阿正是個富貴人家的大少爺,或者說,曾是,周身氣派根本遮掩不住。即便在交合一事上,對方也比他厲害得多,時而發(fā)狠,時而溫柔,完全掌握了他的身體,叫他沉浸在歡愉中不可自拔。阿初嘴上不放松,其實心底早就舒服到呻吟不止,泛著水光的眼睛望著對方,像是挽留,又像是勾引。 他們用人的皮囊親吻,像怪物一般歡愛,在這個大雪紛紛的冬夜里肆意享受,全然忘了身處何處,今夕何夕。 被他的順從激得血氣上涌,阿正不再忍耐,深深挺進,把自己完全送入密xue,才痛痛快快xiele出來。精水冰涼,一股股打在身子里,阿初立時急喘了幾口,整個人好似融了的雪獅子,連呼吸都變得支離破碎。 一次,兩次,三次……幾乎鬧了整夜,直到阿正盡興,才照顧著阿初擦凈身子,抱在一起睡了。 等阿初醒來,眼前又是微微搖晃的車頂,原來阿正借口他耗費太多心神對付狐貍,所以才昏睡不醒,貨隊的人也沒怎么懷疑,甚至因為丟了面子,巴不得把這件事情掀過去。再次出發(fā)時天氣晴和,雪漸漸消融、減薄,馬車行進的速度也變快不少。 中途阿初多次打算報復,但阿正不懼怕短劍和黃符,力氣也比他大,三兩下就制住了,反而把人囫圇吃掉,吞下滿滿一嘴的呻吟和喘息。到最后,阿初徹底乖順下來,不敢像過去那樣趾高氣揚地說什么師徒情分和主人傀儡,只在被做得受不住時吐出幾句咒罵,音調(diào)也是軟的。 他們與車隊在舜城分別,接下來轉(zhuǎn)水路,向阿正的故鄉(xiāng)繼續(xù)前進。有地方鬧水鬼,好些漁家的小兒被拖入水里,等家人遍尋不到,肥胖無比的尸體才緩緩浮起,官府對此也束手無策。后來,這水鬼越發(fā)囂張,竟開始對行船動手,好巧不巧,撞上了兩人乘坐的那艘。阿初本就有些暈船,這下氣得拔劍要跳進水里和對方?jīng)Q一死戰(zhàn),被攔下來了還不服氣。 阿正哭笑不得:“行了,你好好躺著,我去看看情況?!?/br> 船夫努力把控著船的平衡,臉上滿是驚惶,但看到阿正走出船艙,居然直接跳下了水,他更是目瞪口呆。過了一會,船只忽然不再搖晃,船夫傻傻地望著,便看到那個高大的客人攀著船沿爬了上來,手腕牽著繩,另一頭栓了只大甲魚。那甲魚通體烏黑,外殼從中間碎裂,看上去是被人用拳頭砸爛的。 “盡快靠岸,我得把這東西料理了?!卑⒄愿赖馈?/br> 見狀,船夫趕緊加快速度,心想這道長有真本領(lǐng),一聲不吭就把水鬼殺了,這消息鐵定能大大地震驚旁人。傍晚,船只停泊,兩人找了處地方留宿,阿正向主人家借廚房熬了一鍋甲魚,一些不礙事的碎rou分給對方和妻兒,剩下的就全留給阿初。雖然甲魚成精害死不少無辜的人,但不為食欲,僅僅喜歡瀕死的慘叫和求饒,因而甲魚rou里沒多少雜質(zhì),吃了能極大補充精氣。 阿初在房里歇息,本來不愿意喝,被阿正一口一口按住喂了,不得已全吃光,嘴唇也腫了起來。不過當晚身子就暖了起來,頭暈的癥狀也基本消失,連先前被折騰出的腰痛都緩解許多。 只可惜舒坦沒多久,阿正逮著機會,又把人摁住反復癡纏,與此同時,兩人便也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了。 …… 眾人皆知,林家的二老爺最近春風滿面,不僅因為大房的獨子遭遇意外死在了外頭,所有家產(chǎn)由他接手,而且近日他得了一個嬌俏的美人,正打算辦喜事。旁人都說那侄子的死有蹊蹺,但沒人愿意戳穿,與林二老爺作對,因此他的氣焰越發(fā)高漲起來。 今天是林二老爺娶平妻的大好日子,府上張燈結(jié)彩,賓客如云,大多是為了與他拉關(guān)系才來的商賈,但不知怎么,人群中混進了一對道士。兩人都戴著帷帽,遮擋了容貌,也不靠近熱鬧的地方,遠遠停在邊緣交談。若是細聽,便會發(fā)現(xiàn)矮小些的人語氣冷淡,說:“多行不義必自斃,看來,不需要我們動手了?!?/br> “喜事變喪事,可真是一場好戲?!绷硪粋€高大的人也笑道。 吉時已到,林二老爺喜氣洋洋,把美人迎進來拜堂,賓客們神色各異,但所有視線都聚集在堂上。一拜、二拜、夫妻對拜……當林二老爺滿臉笑意地低下頭去,忽然,與他頭對頭的新娘子渾身抽搐起來,好似發(fā)了羊癲瘋,沒等他反應,便伸長雙手緊緊箍住了他的頭顱。在場的人都愣在原地,禮郎離得近,定定看著柔弱的新娘子從蓋頭下張開一張血盤大口,把林二老爺喉頭咬斷。 一時間,慘叫、尖叫不絕,人們四處奔逃,生怕也變成怪物的口中之食。那新娘子已經(jīng)將蓋頭完全扯了下來,竟是個皮包骨的老嫗,滿嘴利齒,繼續(xù)啃食著林二老爺?shù)氖w。她越吃鮮rou,容貌就越豐盈起來,但下一刻,一柄包裹著黃符的銅錢短劍倏地飛來,重重貫穿她的后腦勺。老嫗還未死去,掙扎著爬起,卻被一腳踩下,哀嚎著化作一灘黑水。 “誰讓你自作主張抽我的劍?”阿初趕上來,狠狠擰了一把男人的腰。 阿正順勢將他摟過來,笑道:“你的就是我的,師父,徒弟不出息只會丟了你的面子?!?/br> 仍有些逃跑不及的人待在一旁,目睹了他們殺死怪物的全程,又覷見阿正的長相,當即叫嚷道:“是,是林大少爺!天哪,難不成他撞了奇遇,非但沒有死,而且變得這么厲害?”于是大家壯著膽子湊近,阿正一改冷漠的神色,像生前那樣溫文儒雅地回應,果然收到了眾人的同情和對林二老爺?shù)南訍骸?/br> 旁邊阿初翻了個白眼,暗想這家伙現(xiàn)在真是人模人樣,與平日拉著他顛龍倒鳳的那個截然不同,真是可惡。 因為林二老爺被怪物謀害,正經(jīng)的繼承人又回來了,阿正順理成章控制大局,安撫好賓客,并在第二天告上官府,將先前一應事說個清楚——林二老爺雖身死了,那些共犯卻未受刑,如今也被捉拿回來。同時,城里開始傳言林大少爺入了仙師的眼,學來了不得的仙法,春初之際,他竟把家業(yè)通通變賣,翩然自在去了。 草長鶯飛,一對道士打扮的男子進了浮華嶺,傳聞?wù)f這里有妖怪吃人,還霸占了一處天然熱泉。 本以為是多強大的怪物,阿初嚴陣以待,誰知逮到的卻是擅長營造幻覺、體型嬌小的蜃,似乎是隨海商過來的,結(jié)果半路從貨物里鉆出來,掉在山上,不得不窩在熱泉生活,間或吞一兩個人積蓄力量。 沒等兩人動手,蜃就自己跑了,在日光下曬成一張透明的蜃干。阿正知道這是好東西,撿起來塞進袋里,準備在下一個城鎮(zhèn)留宿時煮給阿初吃了,滋補身體。不過,這不急于一時,他瞥了眼熱泉,伸手拉過打算離開的人,一同下水,對方下意識掙扎,慢慢就沒了力氣,雙腿大開地被按在岸邊使勁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