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月樓里的笙歌一向夜夜不得息，今夜卻不似平常?？凸賯償堉髯渣c(diǎn)的小倌兒回了房，徐玉便張羅他們都去歇了。

    蕙香彈得累了，蜷了蜷手指，想著李秦挨晚時(shí)與他說的話。二皇子是個(gè)靠譜的人，盡管那兩句話似是拿他尋開心，卻也不像是多余的話。

    待徐玉來催他的時(shí)候，蕙香還是左思右想也沒個(gè)頭緒，索性推到一旁，不去思量。

    “官人慢些，奴……奴受不住?！?/br>
    “啊……?。　?/br>
    小倌兒帶著哭腔的聲音自門縫里傳出，聽得蕙香頭腦一懵，忽然明白李秦話里的意思，頓時(shí)臉熱起來。他沒好意思在門口多聽，只是那聲兒跟印在蕙香腦子里一般，怎么也趕不走。

    他本想回自己房里，可大約是習(xí)慣了路，走著走著就到了江余屋門口。往那邊看過去，江余正站在屋前，盯著一樹海棠出神。

    蕙香不曉得是從何時(shí)便如此了。大約是江余歡喜，蕙香便也跟著歡欣鼓舞，江余如若不歡喜，自己也提不起精神頭兒來。這時(shí)候，瞧著海棠后頭的江余，一身說不出的落寞。蕙香心里頭像是被紙片兒劃拉著，泛起細(xì)細(xì)密密的難受。

    “知儀……”江余正發(fā)愣，就覺得自己被人從身后抱住。蕙香沒說話，只是將江余緊緊抱著，等他先開口。

    這樣一打岔，江余倒是覺得壓在自己心里頭的那些陳年往事，也并沒有那樣熬人了。畢竟已往之不諫，來者卻可追。

    “怎么了？”江余揉揉蕙香攥得發(fā)白的兩只手。

    蕙香沒松開，只是力氣輕了些。江余順勢轉(zhuǎn)過身來，托著屁股將蕙香抱進(jìn)了屋里。

    “　沒什么?！鞭ハ愕椭X袋，吸了吸鼻子，“就是想你了。”

    小郎君大概不曉得自己這模樣是多遭人疼，才會肆無忌憚地勾人心。江余端起桌上一盞涼透了的茶，正要一口悶下，卻被一只細(xì)白的手握住了手腕。

    “你說的，仔細(xì)喝了肚子疼?！鞭ハ憧粗嗟难劬?，將他手上的杯子奪過來，“郎君，沈知儀就是思你，念你，歡喜你。想邀你入紅帳一度春風(fēng)的那種歡喜，你許不許？”

    “許?！苯鄰堥_臂膀，笑眼瞧著蕙香，“任君采擷?！?/br>
    自家的小郎君上回就起了心思，不過被他勸了回去。本以為能管些時(shí)日的，沒成想才半月不到，蕙香便又起了念頭。

    也是，沈家的大公子，可是地底下那樣多帝王將相都勸不動的人，更何況是他。

    這一聲讓蕙香回過神來，曉得自己前面說了什么混賬話。蕙香縮著腦袋用右手手指去勾江余拴在腰間的玉佩。那玉打了墨綠的絡(luò)子，很襯江余。

    待江余再看向懷里的小郎君時(shí)，便只能瞅見烏黑的發(fā)髻，與平時(shí)沒什么差別。只是耳尖分外紅潤，到底還是未經(jīng)人事的模樣。江余吸了一口氣，將自個(gè)兒心下的火氣壓下去一些，他怕傷著自己心尖上的人。

    “沈知儀，你可想好了？”江余抱著蕙香上了床，把被子墊在最里邊的木頭上，這才挨了床邊。

    蕙香沒應(yīng)，紅著臉去解下襦的衣帶。蕙香心急，拉錯(cuò)了帶子，反而成了死結(jié)。江余好笑地看著皺成一團(tuán)的衣帶，就著蕙香的手指一點(diǎn)點(diǎn)解開。

    下襦順著大腿根慢慢滑下去，然后是輕薄的褻衣。江余解了自個(gè)兒的衣衫，一并掛在墻拐的架子上。

    雖然以前江余也幫蕙香上過藥，可是論坦誠相待，蕙香還是第一回。他低頭去看被子上的松竹繡花，眼前忽然就閃過一只大手。

    蕙香的眼睛被江余捂住，透過指縫去看江余，見他小心翼翼來吻自己的唇角。開始只是唇角濕漉漉的，后面那溫?zé)岬母杏X便滑到了下巴、脖頸以及更深的地方。

    冒了汗，渾身都黏糊糊的。底下的東西稍稍探了腦袋，被江余的手指輕輕撫過。房里多了不明不白的氣味，不是外頭的海棠花香，黏膩地讓人戰(zhàn)栗起來。

    蕙香稍稍有點(diǎn)吃不消了，順著江余的脊背摸向腰間。那里有一道長疤，深得很，蕙香記得自己迷迷糊糊問他，“疼不疼？”

    “我若說疼得很，小郎君愿不愿意讓讓我？”

    蕙香正要點(diǎn)頭，卻被江余捏住下巴深深吻下來，一股溫潤的氣息自唇縫間侵入。津液交纏著，“啪嗒”一聲滴落在床腳，驚醒了春夜的初露。

    蕙香被親得暈乎，恍惚間聽見江余附在他的耳邊，說話比春風(fēng)還輕。

    “沈知儀，怎么辦？你這樣慣著我，我有一點(diǎn)想得寸進(jìn)尺了。”

    他被江余呼在頸間的氣息弄得呼癢，笑著躲他。江余順著蕙香的力氣，輕輕一挑，蕙香便趴在了被褥上。

    “啊……??！”耳邊又響起小倌兒承歡的聲音，蕙香被躁得臉紅，輕聲道，“你慢些?！?/br>
    江余進(jìn)來得輕，前戲也做得足?？墒寝ハ氵€是被狠狠一激，兩瓣臀瑟縮著。他不是眼窩子淺的人，經(jīng)這一下眼角卻紅了。

    身后的人一僵，手腳更輕了，像是對待一件價(jià)值連城的寶貝。

    不過，對于江余，沈知儀本來就是寶貝，富可敵國也買不來的寶貝。

    江余看著身下的人，顯然已經(jīng)累極，半耷拉著眼皮兒。他扯過邊上的被子，把小郎君團(tuán)在里頭，推門出去。

    今夜大約是十五，月兒亮得很，他打水時(shí)都不用另提燈籠了。江余在寒夜里轉(zhuǎn)悠一圈，覺著腹下的火稍稍平息了一些，才又提著燒好的熱水進(jìn)了屋。

    他抱著蕙香下床的時(shí)候，他家小郎君小小“嘶”一聲。

    江余點(diǎn)了盞油燈，仔細(xì)給蕙香洗好以后，從柜里拿出藥膏來。蕙香皮嫩，之前挨板子也是沒幾下就紅了。江余本來手腳也放得輕，可情濃時(shí)還是大意了。

    小郎君嬌得很，下回還是要再注意些。

    春和景明，朝霞滿天，和被冷落了一夜的海棠倒是相映成輝。

    江余自醒來，便見著尚在夢中的小郎君。沈知儀閉著眼，沒有平日里的倔勁兒，臉蛋兒白生生的，這模樣，本就應(yīng)該養(yǎng)在沈府里，成個(gè)一心討教史書的小學(xué)究。

    窗子沒關(guān)嚴(yán)實(shí)，漏了些光進(jìn)屋，恰好落在蕙香的手指上。江余瞧著那手指，又想起自己昨日里的那些心思，心中一哂。他昨夜里把小郎君欺負(fù)狠了，那曲琵琶也不曉得要盼到猴年馬月了。

    也罷，自然還得是自己擔(dān)著。江余右手拂過蕙香的脊背，照著琴的指法，撥弄了一曲。小郎君的頭發(fā)昨晚被揉亂了，散下來披在如白玉一般的脊背上，被子上繡著松林竹柏也掩不住這般春色。江余手上彈著曲兒，心里想著調(diào)，相如誠不欺他，果真是“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蕙香正睡到朦朦朧朧的時(shí)候，覺著自己的背后癢得很，像是被鳥雛兒的羽毛拂過。他正要去將那擾人的東西推開，卻摸到了一只手。

    于是困意一丁點(diǎn)兒也不剩下了。蕙香想起他們昨晚沒羞沒臊的事兒，紅著臉直往被條筒里鉆。

    江余看著少年的手指著急往回縮，手一伸，握住了蕙香的手腕。跟小貓兒似的，只往人心上放爪子。江余將蕙香的手指包在手心里，怕他被捂著，又用另一只手將蕙香從被子里撈出來。

    “起來了？”

    床上的人沒理他，埋著頭找自己的衣裳。誰曉得方才動一下，蕙香的眉頭便皺起來。于是好不容易從被子里挖出來的小郎君又鉆進(jìn)了被子里，只有手還露在外頭，指著架子上的褻衣。

    江余曉得小郎君是何意，拿過褻衣要替他穿上，卻被蕙香奪過去。江余揣著笑，面上沒敢顯半分。

    他在一旁瞧著，看蕙香歪歪扭扭穿起衣裳，又歪歪扭扭下了床。中間他扶了一把，卻被蕙香躲開，只得跟著后邊陪著蕙香慢騰騰回了自己的屋子。

    蕙香一路上沒理江余，進(jìn)屋時(shí)“砰”一聲關(guān)門。蕙香聽著門聲才傻笑起來，又惱自己方才那般做法不近人情。其實(shí)他沒惱，不過是被江余寵回了少爺脾性，借著這勁頭鬧一鬧罷了。

    江余碰了一鼻子灰，笑著搖搖頭，又回了自己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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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癢：江浙方言，大概就是直癢癢的意思。

    那啥，卑微的阿春幫江哥解釋一句，捂臉。江余也是第一次，但是因?yàn)闃I(yè)務(wù)原因，所以比較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