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標題被這爹吃了】

    “他這樣……已經(jīng)多久了？”蹲在倉庫一角的青年拍了拍身旁的同伴，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木箱，木箱上呆坐的那個人，正一動不動地抱著自己。

    非主流搖了搖頭，“從他一回來，到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一個多小時了？”回想起那人神色黯淡走進來的模樣，他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

    錫紙燙忍不住暗罵：“你也不問問他到底怎么了！”

    非主流怒道：“我能不問嗎！他連老大都不理，像是愿意理我的樣子嗎？”說著，指向站在少年面前神色凝重的衛(wèi)熠。

    一旁的學(xué)霸忍不住皺眉，“你倆輕點?！?/br>
    非主流語氣深沉道：“其實就算他不說，發(fā)生了什么也不難猜。”

    錫紙燙想了想，隱約看見遠處那人臉上的紅痕，點了點頭贊同道：“確實?！?/br>
    隨即他若有所思地試探道：“你們覺不覺得他這樣特別像……像……”

    “像啥？”二人看向他。

    “像被丈夫家暴后跑回娘家的新婚妻子。”

    眾人：“……”

    錫紙燙繼續(xù)說道：“所以身為他的娘家人，這種時候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做點什么？”

    非主流打量著他：“怎么，你是想幫他出頭，找那個男人算賬去？”

    回想起那人的模樣，錫紙燙立馬搖頭，“不不不，我是說，我們是不是得去勸勸他，試著開解一下他。”他一臉郁悶，“以前怎么發(fā)現(xiàn)，他是這種談個戀愛、失個戀就會要死不活的人。不行，我要去告訴他，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他別過幾天腦子犯渾又犯賤跑回去，然后再被打、再跑回來……”說著說著便打算起身。

    非主流立馬拽住他，“哪有你這樣勸分不勸和的！談個戀愛吵個架不很正常，而且就他那個脾氣、那張臭臉，那男的能忍到今天才揍他已經(jīng)夠愛得深沉了?，F(xiàn)在應(yīng)該讓我們姜哥磨磨脾氣，最好再學(xué)學(xué)怎么哄人，這還不把那個有錢男抓得死死的嘿嘿嘿……他倆要是和好了，那我們的報酬說不定還能……”

    錫紙燙鄙視地看向他，“前面全是廢話，最后那句才是真心話吧?！?/br>
    非主流尷尬地笑了下，隨即立馬變得一本正經(jīng)：“總之，不管是分是合，現(xiàn)在得先讓人振作起來，他要是一直這樣，我真怕以后他都沒法和我們一起干正經(jīng)事兒?！?/br>
    學(xué)霸點了點頭，“確實，這段時間沒他出賣色相還真是少了一筆不菲的經(jīng)濟收入?！?/br>
    錫紙燙聽了連連搖頭，“他都這樣了你們還有空惦記這個。怕是資本家見了你倆都得下跪?！?/br>
    于是，為了讓似乎已經(jīng)沒有世俗欲望的人重新?lián)碛谢钕氯サ募で?，這幾人盤算了幾天后采納了非主流的缺德主意。

    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三人偷偷摸摸，趁著衛(wèi)熠不在，強行將人架到了一家夜總會里。

    非主流一邊拽著少年一邊安撫道：“別怕，哥幾個今天就帶你見見世面，讓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快樂～”

    姜羽被他們拖著進入了包廂，一推門，別說姜羽了，另外兩人都驚呆了。

    沙發(fā)上，坐了一排風(fēng)格各異、或清純或嫵媚的女人。

    見狀，那二人將非主流拉到一邊，錫紙燙皺著眉低呵道：“怎么回事？你要給他找樂子也得找男的啊。”

    學(xué)霸點點頭：“要不現(xiàn)在就讓他們換成男的？一排小白臉，一排肌rou猛男，供他挑選。”

    非主流一臉鄙夷，“你們懂什么，他都被男的搞成這副鬼樣子，再找男的不是刺激他么？還是得讓他體會體會另一種樂趣……”

    學(xué)霸淡淡地看著他，“其實心里話是？”

    “得讓他和這些妹子學(xué)學(xué)怎樣撒嬌、怎樣哄人開心、怎么……”非主流猛地頓住，惱怒地看向他，“你害我說了什么！”

    緊接著，三人將試圖走向門外的少年拉了回來。姜羽被他們按在了沙發(fā)上，這幾日一直淡漠無神的面龐上，此刻更顯陰冷晦暗。

    小小的包廂內(nèi)聲音漸響，非主流坐在C位，左擁右抱的同時，還捏著麥克風(fēng)盡情放聲高歌，一首愣是唱出了大河向東流的氣勢。學(xué)霸本就不習(xí)慣這種場合，整個人局促不安地偷偷坐在角落，幾個年齡不大的女性見他一副乖乖生的樣子，忍不住圍著他逗弄調(diào)笑，惹得他臉紅得像是煮熟的蝦子。

    而姜羽再次因他那張像是冰柜里凍過的臉嚇得眾人不敢靠近，雖說事先付錢的老板讓她們重點關(guān)照這人，說是受了很重的情傷，一定要多給他送溫暖，用春風(fēng)般柔和的話語撫慰他受傷的心靈，可這人周遭的氣息如嚴冬三月，別說送溫暖，真靠近怕不是得凍成冰碴子。

    眾人猶豫之間，一名打扮明麗、看著不過二十上下的女人坐到了姜羽身旁，伸手將酒杯遞向他，姜羽看了眼，并沒有接。

    年齡不大卻久在江湖的女人只是笑了笑，側(cè)頭道：“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

    姜羽沒有回答她，而是徑自拿起了桌上的一罐酒。女人上下打量著他，笑著說道：“失戀了？”見對方沉著臉一言不發(fā)地喝著酒，她繼續(xù)猜測道：“看你這么難過應(yīng)該很喜歡她吧，長得帥還癡情，她怎么舍得和你分手的？換作是我，我肯定不愿意?！?/br>
    姜羽并沒有被這典中典的撬閨蜜男友必備語錄所觸動，只不過還是聲音低低地開口了：“我沒有很難過，只是想不明白。”說著不難過，眼神卻還是黯了下來，“不明白為什么，他可以做到上一秒還愛我，下一秒立馬收回所有感情，而我卻不行?！?/br>
    出神地看著手中的酒罐，似是在自言自語：“如果我當(dāng)初也能像他這樣就好了?！?/br>
    女人琢磨著他的話，緩緩說道：“如果她以前愛你，現(xiàn)在不可能一點感情都不剩的，不如和她談?wù)?，解決一下你們之間的問題?！?/br>
    姜羽閉上眼搖了搖頭，“解決不了?！?/br>
    見人如此消極，她繼續(xù)勸道：“女孩子都是心軟的，你可以先哄哄她，等她態(tài)度軟下來了，就不存在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br>
    姜羽看向她，“誰告訴你他是女的？”

    在對方愣神之際，他站起了身向門口走去，回過神的女人立馬叫住了他，隨后將一張名片塞進了他口袋中，笑著說道：“制服男人的經(jīng)驗，我可能比你豐富點，如果需要指導(dǎo)，記得聯(lián)系我，看你這么帥我可以給你打折?！?/br>
    姜羽沒有回應(yīng)，而是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所有的一切仿佛又慢慢回到了正軌。幾人雖然還有滿肚子的疑惑和好奇，但見姜羽似是恢復(fù)了平日里的樣子，便刻意避開談及那件事。

    于是，這幾人重cao舊業(yè)、又干起了損人利己的勾當(dāng)，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再讓姜羽繼續(xù)出賣色相去勾引老男人，生怕他再受哪個不長眼的狗男人刺激而又想不開。除這以外，其他缺德事這幾人是一件也不肯少干。

    一日白天，五個人神色疲憊、眼下發(fā)青地坐在了路邊，人手一杯奶茶盯著路上來往的人群發(fā)著呆。

    錫紙燙埋怨道：“我就跟你們說了，那人看著就不好惹，你們還偏不信，結(jié)果倒好，錢沒撈到，被人追著喊打喊殺了半宿?！?/br>
    回想起昨晚的場景，非主流忍不住下定決心：“我以后也要拿出他昨晚追我們的斗志去追妹子！”接著他側(cè)頭看向姜羽手中的奶茶，不解地問道：“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喝零糖的嗎？怎么這次是全糖？你就這么愛走極端？”

    姜羽百無聊賴地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隨意解釋道：“四眼仔說多攝入糖會讓心情變好?！?/br>
    學(xué)霸似是完全沒在意他們的對話，而是眼神發(fā)亮地盯著不遠處站在蛋糕店前的一個少年，“不錯，真不錯?！?/br>
    錫紙燙困惑，“你在說什么？”

    學(xué)霸指向蛋糕店，眾人順著他的手指看了過去。門口站著一個看上去十六七歲的少年，烏黑的眼眸向兩邊張望著，似乎在等什么人。

    學(xué)霸扶了扶眼鏡，眼中閃過一絲商人般精敏的目光，“我覺得，自打姜羽放棄了他的專長業(yè)務(wù)，我們每月的進賬額就少了很大一筆。所以這提醒我，培養(yǎng)一些儲備人才還是很有必要的。”

    非主流暗嘆：“你是真他媽的缺德，就這慧眼識珠的能力不去當(dāng)老鴇可惜了?！闭f著，也開始打量起那個少年。

    就在眾人齊齊盯著蛋糕店前的那人時，一個身影擋在了他們的身前。

    上一秒非主流還在兩眼放光地對著那個少年垂涎欲滴，突然擋道的人頓時讓他心生不滿，于是立馬惡狠狠地抬頭看去。

    接著下一秒，他的氣勢瞬間煙消云散，艱難地咽了下口水后，光潔的腦門隱隱冒出了冷汗。

    眾人見狀也抬起了頭，站著的男人身形挺拔，看上去約莫三十多歲，即使是在這樣一個暖陽高照的日子里，那人臉上的陰冷和寒意還是讓人汗毛聳立。

    這時，那個不遠處的少年跑了過來，將手中的蛋糕遞給了這個男人后，見他神色似乎不佳，便伸手將他的嘴角向上扯了扯，笑著說道：“回家吧?！?/br>
    男人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已經(jīng)嚇傻的非主流，隨后摟著少年轉(zhuǎn)身離去。

    隨著那二人越走越遠，非主流嚇出一半的魂重新回到了身體里，不禁心有余悸道：“至于么，我不就多看了幾眼嗎，搞得好像我要對他弟做什么一樣?！?/br>
    錫紙燙緩過神，鄙視地瞥了他一眼，“你那叫多看了幾眼？你剛那樣子我都怕你沖上去強jian人家弟弟?！?/br>
    非主流怒道：“老子對男的沒興趣！”

    姜羽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那漸行漸遠的二人身上，聽著身旁二人的吵吵鬧鬧，他面無表情地糾正道：“他們是父子。”看到男人緊緊摟住少年的那只手時，他無意識地捏了捏手中的奶茶，狠狠地吸了一口。

    非主流停下了掐架，轉(zhuǎn)頭呆呆地看著他，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話，“你怎么知道？他們剛才有說嗎？我怎么沒聽到？”

    姜羽側(cè)過頭，見幾人齊刷刷地注視著自己，面上清一色地寫滿了疑惑，不禁皺眉問道：“不是很明顯么？”

    非主流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問題，于是轉(zhuǎn)而看向自己的其他同伴，“你們……也看出來了？”

    剩余的三人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于是被同伴鼓勵到的非主流繼續(xù)論證道：“好吧，雖然那兩人年齡差看著是不怎么像兄弟，但也不可能是父子吧，正常父子能像他們那樣，那么……那么親密嗎？”回想起那二人的動作和看對方的眼神，非主流越發(fā)困惑了。

    姜羽倏地看向他，下意識地問道：“為什么不能？”

    心中越發(fā)煩躁，他鎖著眉頭站了起來，“心情不好，我自己走走。”

    等他走遠后，錫紙燙猛地用手肘懟了一下非主流，“好好的提什么喜歡男人女人！”

    非主流一臉苦悶，“他……他是因為那句話生氣的嗎？”不過隨即他看就向?qū)W霸，將戰(zhàn)火引到他身上，“都怪你，好好的說什么培養(yǎng)儲備人才！”

    衛(wèi)熠不理會這三人，也起身向另一個方向走了。

    夜里，姜羽提著幾瓶酒走到了幾人常呆的倉庫中，他四下望了望，只有衛(wèi)熠一人靠著墻坐在地上，靜靜地抽著煙。

    他走上前問道：“他們?nèi)四兀俊?/br>
    看了眼正打算坐下的人，衛(wèi)熠淡淡地說道：“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br>
    “虧我還多買了幾瓶?！?/br>
    不再說話，他默默地開了一瓶喝了起來。身旁的人似乎煙癮還不小，一陣陣白煙不斷地在他眼前飄過，姜羽不禁皺起眉，“這東西到底有什么好抽的？”

    衛(wèi)熠笑了聲，側(cè)頭靜靜地看著他，“他也很愛抽嗎？”

    毫無防備地，這幾日眾人都回避的話題就這樣被提起了。

    或許是因為酒精的緣故，此刻姜羽的情緒全寫在了臉上。一瞬間的恍神后，他舉起瓶子又喝了幾口后才低聲回道：“或許吧，但他從來不會在我面前抽?！?/br>
    話音剛落，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姜羽拿出后看一眼屏幕，接著就將它放在了一旁。

    衛(wèi)熠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不接？”

    姜羽搖了搖頭，沒有接，卻也沒有掛斷。

    “你是還在生他的氣？”

    姜羽呆呆地盯著屏幕，輕聲說道：“我沒有生過他的氣，我只是大概能猜到他要對我說什么。”

    看著暗下去的屏幕，他閉上了眼，“如果再聽一遍那些話，我怕我這次沒法再開口拒絕。因為我對他做的事，讓他承受的痛苦和煎熬，比起那一巴掌，重太多了。”

    衛(wèi)熠靠著墻緩緩說道：“所以你就干脆直接逃避，我們不問，你也不說，他如果想找你，你也不打算再面對他?！?/br>
    姜羽沒有回答，又開了一瓶酒喝了起來。

    喝掉半瓶后，身旁的人突然笑了出來，姜羽看向他，“你笑什么？”

    衛(wèi)熠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說道：“我突然想起了剛遇見你時，你那時候的樣子?！?/br>
    被他提及往事，姜羽那困頓的思緒也不禁飄回了從前。

    衛(wèi)熠繼續(xù)說道：“他們幾個當(dāng)時在網(wǎng)吧看到你，以為你好欺負就想坑你一筆，結(jié)果沒想到你這么記仇，騙空他們錢包就算了，還讓警察天天去網(wǎng)吧抓他們幾個未成年?！?/br>
    過往的回憶驀地沖入腦海，姜羽也不禁笑了出來，“他們那時候看著真的太欠了，我實在是沒忍住。”

    衛(wèi)熠神色悵然，繼續(xù)說道：“你還記得你當(dāng)初折騰完他們怎么折騰我的嗎？”

    想了想后，姜羽將頭埋進了膝蓋間悶笑出聲，過了好一會兒后才抬起頭：“為什么突然提起那些事？”

    “我只是想起那個時候的你，明明一直是一個人，卻什么也不怕，誰要是得罪你，你拐著彎地都要加倍把仇報回來?！?/br>
    接著他側(cè)過頭，認真的神色中好似藏著萬千思緒：“我希望你還能和那個時候一樣，什么都不會害怕、不會去逃避?！?/br>
    姜羽愣愣地看著他，目光逐漸移向了已經(jīng)暗掉的手機屏幕。

    而那通電話的另一端，祁勛正出神地看著那些未接通話記錄，這些天，他滿腦子都是那個人的影子，每當(dāng)回想起那天他奪門而出的樣子，自己的手掌就如同被火灼燒一般，懊悔、痛苦充斥著他的內(nèi)心。

    祁勛想為當(dāng)日的沖動而向他道歉，以及再和對方冷靜地說明白，他不希望二人一錯再錯下去，也不想看到才十七八歲的他繼續(xù)一個人漂泊在外。只要他還愿意回來，即便二人不是那種關(guān)系，自己也可以一輩子保護他、給他所有想要的，不再讓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靜立在旁的手下一臉糾結(jié)，見男人一日比一日消沉，忍不住小心地提議道：“您要是想見他，要不我派人去找找？”

    關(guān)上手機，祁勛搖了搖頭，“他如果不想見我，我不想再逼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