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是那個禽獸不如到對你meimei下手的人】

    翌日白天，當(dāng)姜羽醒來時身旁已空蕩蕩，他艱難地睜開眼看向鬧鐘，于是下一秒，房門以光速被甩開。

    門外閑得沒事干的手下正拿著花灑在澆水，見到正一邊穿外套一邊火急火燎往外走的人后立馬上前。

    姜羽不耐地看了他一眼，“徹底轉(zhuǎn)職當(dāng)家政了？”

    忙著攔住這個步伐匆匆的少年，男人便沒與他爭辯，“老大說了你要是出門得和他報備一下，你這是要去干啥？”

    此刻姜羽沒有閑工夫去慢慢編故事，于是胡亂扯了個借口，“買奶茶?！?/br>
    手下碎碎念道：“一大早就想著喝奶茶，奇葩?！边呎f邊拿出手機準(zhǔn)備給祁勛打電話。

    被攔著且被迫看眼前這人不急不緩地翻著手機，姜羽忍無可忍直接繞過他大步往門口走去。

    男人見狀忙追上去，“哎你等下啊！我電話還沒打出去呢。”

    姜羽腳步更快，急切道：“我已經(jīng)等不了了。”

    見人越走越遠，男人倚在門口莫名其妙道：“用得著這么夸張嗎？”

    待姜羽匆忙趕到約好的咖啡店，那四個人早已在二樓的儲物間內(nèi)候著。

    非主流見他終于來了，忍不住暴躁地吐槽道：“你是昨晚去賣屁股了嗎？屁股痛到起不來？”

    姜羽神色不由地一僵，腦中飛快閃過昨晚洗完澡后的畫面。自己那時候已經(jīng)困到眼睛都睜不開了，卻還要被迫陪某個精力甚好的男人繼續(xù)探討生命大和諧，手段之惡劣連理論經(jīng)驗豐富的他都招架不住，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

    臉上浮現(xiàn)一層不自然的紅暈，他掩飾般地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沒有理會對方的嘲諷。

    衛(wèi)熠見他臉頰泛紅，只當(dāng)他是趕路累著了，于是起身從角落又挪來個凳子，“坐著歇會兒?！?/br>
    在屁股剛接觸到凳子的一瞬間，這位逐漸平復(fù)下來的遲到者倏地皺起眉，而后又緩緩站了起來。

    “我還是站著吧。”他盡力維持著一貫的平靜與淡定。

    圍坐著的人瞬間抬起頭，四道目光齊刷刷地匯聚在他的身上。

    這幾人平日缺德事沒少干，腦中那檔子的廢料還不少。加上前有非主流那句“屁股痛到起不來”，后有某人站著不肯坐，這不往那方面想都難。于是，小小的儲物間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幾分鐘后，深思熟慮過后的錫紙燙鄭重地開口道：“要是早知道你會做到這個地步，上次你說會給我們報酬的時候，我就應(yīng)該直接拒絕的。”

    姜羽臉一抽，看著滿臉寫著憐憫的青年艱難地開口道，“謝謝，你們還不值得我去賣身賺錢。”

    非主流開始瘋狂找補，尬笑著試圖幫對方挽回形象，“胡說啥呢，雖然我們姜哥平時玩仙人跳和色誘老男人的經(jīng)驗十分豐富，但也還是個潔身自好、冰清玉潔的小處男！”

    姜羽神色越發(fā)僵硬，在凳子前站了許久后，他一言不發(fā)且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對面的學(xué)霸若有所思地推了推眼鏡，神情變得越來越猶豫。

    姜羽面無表情地看向他，“連你也有想說的？”

    學(xué)霸小心地問道：“你真的希望我說出來？”

    姜羽抿了抿唇，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學(xué)霸糾結(jié)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從邏輯學(xué)上說，以你的性格和平時對我們的態(tài)度，剛才肯定會對他進行言語反擊?！彼鞒龀了紶睿翱赡闶裁匆矝]說。再者，你進門時被他嘲諷也沒回擊，這非常不合理?！?/br>
    “所以這是為什么？”眼鏡后泛出了渴求知識般的熱切目光。

    此刻，就連一直不說話的衛(wèi)熠都忍不住擔(dān)憂地關(guān)切道：“你昨晚真的沒去……”

    姜羽表情越發(fā)難看，深吸一口氣后露出了一個親切又陰森的笑容，“也差不多到了該動手的時間了，還記得我昨天說的計劃嗎？需要我現(xiàn)在再說一遍嗎？”

    上一秒還在關(guān)心屁股的眾人瞬間變得嚴(yán)肅，學(xué)霸在那陰冷的目光下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等、等我再背一遍臺詞?！?/br>
    上午十點二十分，地點街尾咖啡店。

    店內(nèi)熙熙攘攘地坐著些許人，角落的位置上，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正獨自坐著，似是在等著什么人。

    約莫十幾分鐘后，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走到他身旁。

    “給我手下發(fā)短信的人就是你？”男人低頭打量著這個看著十分木訥的青年，眼中充滿懷疑。

    青年抬起頭看向他，“是、是我。”

    廖呈笑了下，坐在了他對面的位置上。

    剛一落座，他便直接問道：“說吧，到底是什么事讓你非要找我當(dāng)面談？以及，你說你偷了姓祁的從我保險箱里拿走的東西，東西在哪？”

    青年推了推眼鏡，小聲說道：“這些事如果不當(dāng)面和您說，我怕我說不清。一切還要從幾年前說起，他……他那個時候，為了一些情報而錯殺了我的家人，這個血海深仇我一定要報，而、而且，那個看著就禽獸不如的人還把我的meimei給……”

    話沒說完就被一旁走來的人打斷，“您點的咖啡?！眱杀Х确謩e放到了兩人面前。

    青年看了眼男人身后的服務(wù)生，小聲道：“謝謝?！?/br>
    他喝了口咖啡，繼續(xù)緩慢地講道：“這幾年，我為了能給他們報仇……”

    另一邊，衛(wèi)熠進入了二樓的儲物間后脫掉了侍應(yīng)生的帽子，想起剛才聽到的對話，他不禁皺著眉問身旁的少年，“你昨天有和四眼仔形容過那人的外貌嗎？他怎么知道對方長得禽獸不如？還有，你有讓他說自己的meimei被……被那啥了嗎？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姜羽怔了怔，隨后冷笑道：“他是不是又擅自加戲了？”

    衛(wèi)熠不禁嘖嘖感嘆，“他父母逼他從商真的可惜了。”接著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人，“接下來是不是得讓那兩人準(zhǔn)備一下了？”

    姜羽打開手機通訊錄，“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闭f著點開了列表里唯一一個名字并按下了通話鍵。

    不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還沒等他開口，對面就傳來那個男人嚴(yán)肅低沉的聲音，“我現(xiàn)在有些事，有什么事我等下再……”

    “我被廖呈綁架了?！苯鸫驍嗔怂脑?，淡定地說道：“西街188號咖啡店，他說只給你十分鐘，十分鐘后直接撕票，你記得帶點人，十幾個就夠了，別帶多了?！闭f完不等對方回應(yīng)直接按了掛斷鍵。

    衛(wèi)熠呆愣愣地看著他，“這……這又是什么意思？”

    姜羽解釋道：“人不能太多，不然影響這家店做生意?！?/br>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想問你剛剛和誰打電……”

    姜羽拉開門，神情嚴(yán)肅道：“沒時間廢話了，四眼仔加的臺詞能讓他活的時間又少幾分鐘?！?/br>
    樓下，廖呈喝著咖啡聽完了青年的話，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故事很感人、也很有趣，我還是第一次聽別人這樣形容祁勛。以及，你讓我知道，原來他那樣的人也會強上女人?！?/br>
    青年愣了下，他哪知道那樣的人是哪樣的人。他只知道自己故事里的人和眼前這人一樣都是黑道的，于是估摸著兩者應(yīng)該是一類人，而眼前這個男人看著就極其猥瑣，像是干得出強jian這種事兒的主，所以干脆就按照這個男人的外貌氣質(zhì)適當(dāng)自己發(fā)揮一下，來烘托渲染自己的血海深仇。

    廖呈瞇了瞇眼，身體微微前傾，極其懷疑地開口道：“你說你有保險箱的東西，東西在哪兒呢？”

    “額……”青年面露猶疑，就在這時，另一道聲音從廖呈背后傳來。

    “你下次再敢亂改臺詞，我就把你綁起來送還給你父母?！鼻謇涞穆曇舸驍嗔硕说恼勗?。

    見到來人后，學(xué)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速躲到了他的身后。廖呈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不由愣了下，隨后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那張冷漠傲慢的臉，“找了你那么久都不見人，沒想到你自己主動來找我?！?/br>
    男人打量著他，“所以，你才是那個發(fā)短信的人。”語氣并不是在詢問他。

    姜羽不置可否，徑自坐到了他對面的位置，“不過靈感來源還得謝謝你?！?/br>
    經(jīng)提醒，廖呈不禁回想起了短信的內(nèi)容，一絲慍怒從臉上閃過，“所以，你說祁勛今天派來和我談判的人身上裝了炸彈，是騙我的？”

    姜羽神色輕蔑，“你以為他干得出和你一樣的事？”

    “如果他干得出，就不會為了落在你手里的人而答應(yīng)和你談判?！?/br>
    銳利的目光在少年臉上游移，男人陰笑道：“你好像很在乎他?？墒?，上次把他埋伏我的事告訴我的也是你。”

    姜羽不留痕跡地瞥了眼墻上的時鐘，隨口解釋道：“所以我才成功地博取了你的信任，讓你今天肯和我見面?！?/br>
    廖呈神色從容，明知自己被騙了卻絲毫不顯慌張，而是繼續(xù)問道：“所以你約我見面的目的又是什么？”

    “抓你?！睂γ娴纳倌甑ǖ赝鲁鰞蓚€字。

    廖呈笑出聲，“抓我，就憑你們幾個？”說著，他朝玻璃外站著的幾名手下做了個手勢。

    店外的幾名手下見狀立馬沖了進來，可還沒等他們靠近這張桌子，店內(nèi)坐著的其他“客人”也瞬間起身，將這幾人圍住了。

    廖呈抬頭掃向四周，隨后猛地站起身欲往外走，可突如其來的眩暈讓他不得不扶住桌子，而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到他身后的兩名青年立馬一人扣住他的一只手，將意識逐漸渙散的人控制住。

    姜羽看了看桌上空了一半的咖啡杯，抬起頭緩緩問道：“咖啡好喝嗎？”

    而被制住的男人臉上滿是震驚，“你、你哪里找來的這些人？。

    此時，一名拄著拐杖的老人從人群中走出，他慈祥地看著少年，“活了那么久，好久沒看過這么精彩的戲了?！闭f著，他朝身后的人揮了下手，示意自己的部下將廖呈帶走。

    就在這時，姜羽起身堵在了廖呈的身前，而非主流和錫紙燙也抓著男人后退了幾步，神情戒備地看著意欲靠近的人。

    老人臉上的慈祥逐漸退去，他神色猶疑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你這又是唱哪出？”

    姜羽看向那張蒼老的臉，語氣比對著廖呈時還冰冷，“關(guān)于我那天對你說過的話，所有的你都不必當(dāng)真。我并不打算回到洛家去繼承你的制毒廠，也并不想幫你抓廖呈，留在他身邊也不是為了報復(fù)他?！?/br>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身后的兩個青年忍不住抖了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著還挺和善的老頭居然是個大毒梟？

    老人神色逐漸變得陰郁，眼底的祥和散盡后，那目光如同一條毒蛇，直勾勾地鎖在了少年臉上。

    過了許久后，他不可思議地問道：“所以你做這一切是為了祁勛？你可別忘了，連你自己都知道，你母親這些年來受的苦，他并不無辜?！?/br>
    姜羽直視著老人陰寒的雙眸，平靜地問道：“你還記不記得，宴會那天他說過什么？”

    老人臉色陰沉，并沒有開口。

    姜羽繼續(xù)說道：“他說過，造成最后那一切的根本原因不在我母親?！?/br>
    “而我也想告訴你一聲，我母親，也就是你的女兒，這十幾年所遭受的種種，根本原因也不在他。”

    姜羽沖他冷笑一聲，“所以該我問問你，你覺得根本原因是什么？”

    話語間，店外的轟鳴聲逐漸靠近、也變得越來越響，不多時，數(shù)輛車蠻橫地停在了店門外。

    姜羽轉(zhuǎn)過頭看了眼店外的陣仗，皺著眉自言自語道：“不是已經(jīng)跟他說了帶十幾個人就夠了嗎……”

    全程抓著姜羽衣角躲在他身后的學(xué)霸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外、外面是誰??？”

    姜羽垂眸瞥了眼身后的人，冷漠地沖他開口，“那個禽獸不如到對你meimei下手的人?！?/br>
    祁勛帶著人大步走進店內(nèi)，極快地掃視了一圈亂七八糟的人群，而后目光直直地停在了那個站在不遠處、正看向自己的少年。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那人，接著毫不猶豫地攥住他的手腕將人拉到自己跟前。

    單手捧起少年的臉頰后，祁勛神色焦慮地檢查著，語氣略微有些急促：“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

    姜羽愣愣地注視著眼底滿是擔(dān)憂的男人，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沒事。”

    就在他即將迷失在這nongnong的關(guān)切氛圍之中時，身后瑟瑟發(fā)抖地青年無意識地拽了拽他的衣角。姜羽這才回過神來，他拉住了祁勛的手，立馬轉(zhuǎn)頭看向了被控制著的廖呈，“快把這人帶走，你再不來我就真的拖不住了?！?/br>
    祁勛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桌前，兩個目光呆滯的青年正僵硬地抓著已經(jīng)失去意識的男人。他示意了下身旁的手下，于是幾人快步上前欲將廖呈帶走。

    老人拄著拐杖走上前了一步，視線在二人之間逡巡，目睹了男人進門后的焦急與擔(dān)憂，他心底的疑竇越來越深。

    姜羽見他靠近，于是轉(zhuǎn)身擋在了祁勛面前，率先開口道：“你確定要憑你這幾個人在這兒搶人嗎？”

    老人往店門外掃了眼，表情似乎又恢復(fù)了慈眉善目之態(tài)，“我們兩家應(yīng)該還犯不著到大動干戈的地步吧。雖然，你今天利用了我一次，不過也是我虧欠你在先。而且我的想法還是不會變，我真心地希望你能夠回……”

    姜羽立馬打斷他未說出口的話，“我的想法也不會變?！?/br>
    說完他看向祁勛，話語簡潔又快速，“把我朋友送回去，其他的我回去再和你說。”接著，拽起他的手就往外走去，似乎并不想讓他多聽老人說一句。

    注視著二人離去的背影，白發(fā)蒼蒼的男人嘆了口氣，讓人將廖呈的部下放了后，自己也拄著拐杖走了出去。

    店內(nèi)逐漸恢復(fù)了平靜，錫紙燙目光依舊呆滯，緩緩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兄弟，“哥，好像真的被你說中了……”

    非主流還沒消化剛剛看到的畫面，仍處于震驚中的大腦并沒理解他這話的含義，“我、我說中啥了？”

    錫紙燙咽了咽口水，“你還記不記得，你說過你一直以為他對老男人有特殊的喜好?！?/br>
    緊接著學(xué)霸也緩緩移過來，厚厚的鏡片似乎散發(fā)著幽光，“而且這么看來，他剛才所有的不合理行為突然又合理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衛(wèi)熠一言不發(fā)，皺著眉拿出了口袋中的煙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