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貶黜(方汶)
王賦見杜醫(yī)生退開了,這才對沈歸海躬身請示道:“主子?” 沈歸??吹竭h處樹梢上一只鳥嘰嘰喳喳的在枝丫間跳來跳去,緩緩道:“打吧?!?/br> 臺下,程5身體晃了晃,他想求情,可卻不知道該怎么求,更不敢亂開口,怕反而惹主子生氣。汶大人那么好的人,連他都看得出汶大人對主子有多忠心,主子看不出來嗎?怎么舍得?! 單調(diào)的鞭聲再次響起,鞭子上是辣椒還是鹽對方汶此刻來說,基本沒有什么區(qū)別了,他只是疼,從里到外的疼,不打都疼,打了更疼。 他都能想到養(yǎng)傷時肯定一堆人會守著不讓他亂動,唉,想多了,看主人這架勢,他估計回不去西翼了。 眼前一陣陣發(fā)黑,體力透支的厲害,似乎隨時都會再暈過去,可卻又怎么都暈不過去,他懷疑杜醫(yī)生往剛剛的糖水里摻了少許的營養(yǎng)液吧? 杜醫(yī)生不讓他吊著是怕牽動傷口,可他真有點站不住了,兩只腿已經(jīng)不像踩了電源那么抖了,但卻像是踩了棉花,他都快找不到地面在哪了。 他想吊會。 “唔~~” 一鞭再次帶起一串血跡,甩在了他汗?jié)窆谛⊥鹊难澞_上。白色的休閑褲,灰色的塵土,紅色的血跡。方汶的大腦突然清醒了一下,這樣不行??! “主人?!薄∷藥卓跉猓滞蟮逆溩?,扭了頭看向沈歸海,聲音啞得厲害:“求您,別打了,方汶,知道錯了?!薄∷悬c著急,后面還有事呢,真打得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怎么做事啊主人。 嗯,王賦還在打,這人是真的除了主人的命令,誰的話都不聽。 啪,啪,啪, 一鞭鞭繼續(xù)打下來,太陽xue那有根筋一個勁的跳,方汶默默嘆了口氣,主人不理他。他這是還沒疼夠那18個億吧...... “杜醫(yī)生,” 沈歸海道:“營養(yǎng)劑?!?/br> “是?!薄《裴t(yī)生連忙去醫(yī)療箱里拿藥,可卻因為緊張,手一直抖,險些把一瓶藥摔到地上。他是看慣了刑訊的傷,可他沒親眼見過這樣的場面,是個正常人都受不了。 看著杜醫(yī)生送過來的營養(yǎng)劑,方汶不敢不喝,可卻著實怕喝了這東西,他又要多熬不知多久。喝藥的時候,王賦總算是停了下來。他怕杜醫(yī)生一走開,王賦又不管不顧的打下來,便又管杜醫(yī)生要了葡萄糖水,借著這片刻的喘息時間,他斟酌著詞句,費力道:“主人,方汶當年,年輕,一時糊涂,犯下大錯?!薄「杏X營養(yǎng)劑的勁好像上來一些了,總算有點力氣說話了:“但求您留方汶一命,將功補過吧?!薄∷ぷ訉嵲谑翘珕×耍椭⌒牡暮攘藘煽谒?,唉,這杜醫(yī)生可真不會照顧人,主人都是用吸管給他喝水的。 “你犯的是死罪?!薄∩驓w海端起茶杯,吹了吹里面的茶葉:“汶大人,說說看,你憑什么例外?” “主人,方汶8歲就跟著您,16歲開始伺候床事,做事向來盡心,從未有過怨言.....” “方汶,你確實忠心,也能干,是難得的人才。我也確實舍不得處置你?!薄∩驓w海站起來,走到方汶身后,看著他后背的鞭傷,淡淡道:“但這些理由,都不夠?!?/br> “......主人,” 方汶感到主人的貼近,咬了咬嘴唇,說道:“當年,老家主曾經(jīng)拉著方汶的手,讓方汶給您做一輩子奴才?!薄∷哪橆a莫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好歹也是老家主的囑托,您就做一次昏君,不行嗎?” 沈歸海一口氣憋在胸口,半天沒吐出來,他確實需要一個臺階,可這死奴隸?。∵@是要氣死他?。。?! “主人....” 沈歸海深吸一口氣,抓了奴隸后腦的頭發(fā),貼近耳側(cè),恨聲說道:“你這意思,我若是不放過你,便是無情無義,是嗎?” “主人......疼。” 沈歸海:“......” 沈歸海還沒說什么,程5突然磕頭道:“主子,汶大人確實有錯,不,是罪大惡極??摄氪笕诉@些年也算將功贖罪了,求您饒了汶大人吧!” 主子怎么能如此不通人情,汶大人再忠心,也會傷心的啊! 沈歸海皺了皺眉,秦先生竟然第二個跪下:“主子,汶大人對您,確實忠心耿耿?!?/br> 管家看了一眼沈歸海,亦跪下道:“主子,汶大人是有錯,但整體來說,卻是功大于過,雖然資金數(shù)額巨大,但卻未給集團造成重大損失。” 這是主子之前發(fā)給他的一段,他琢磨了半天該用什么樣的情緒來說這番話,最后還是覺得面無表情更客觀一些:“主子,這些錢,不如就算汶大人的借款,再加上這些年的利息,按復(fù)利計算,一并還回集團,也是不少現(xiàn)金流?!?/br> 沈歸海目光在幾人面上掃過,看向王賦,王賦嘆了口氣,跪地道:“主子,汶大人是難得的人才,求您網(wǎng)開一面?!?/br> 杜醫(yī)生看看眾人,弱弱的補充了一句:”不能打了主子。“ …… 沈歸海踱步繞過刑架,站到方汶面前:“你人緣倒是不錯?!?/br> “主人,方汶以后斷然不敢了,“ 方汶垂著的目光先是看到主人的鞋子,看到上面不小心踢出來的劃痕,不由默默嘆了口氣,主人趕過來的時候,肯定急壞了。他抿了抿唇道:“求您再給方汶一次機會吧?!?/br> “這些年,你也確實是功大于過。若真打死了你,說不得也叫人心寒?!薄∩驓w海一邊走一邊沉吟道:“今天便暫時饒了你,免了你的死罪,是惜你之才,?!?/br> “方汶謝主人寬宏?!薄》姐肟戳丝粗魅?,今天這事,應(yīng)該算是過去了吧?后面火燒火燎的疼痛竟然也漸漸習(xí)慣了,他已經(jīng)分不清是傷口疼,還是辣椒造成的了。 沈歸海“嗯”了一聲,目光看向廣場上的眾人,沉聲道:“方汶,私自借用集團資金,謀竊私利,影響巨大。今日公開處罰230鞭,以示懲戒。18個億的本金,按年息7%計算復(fù)利,等傷好后盡快還上,若還不上,便只能拿命抵了?!?/br> “是?!薄【穹潘上聛恚愀械接行├?,強撐著精神說道:“方汶變賣所有資產(chǎn)也一定會還上的?!?/br> 沈歸海看了方汶一眼,微微抬高了聲音對眾人道:“今日之后,這18個億之錯,便算清了,都聽明白了吧?” “是!” 7%的復(fù)利?利息也得有十七八個億了!陸慶咬牙,他總算知道方汶的底氣哪里來的了,沈歸海不會殺那個人的,這么大一筆錢,就算是對集團也是不小的數(shù)目?。?/br> ”但是。“ 他靜靜看了方汶一會,冷漠道:”方汶做為私奴,膽大妄為,模仿簽字,便是背德判主,罪不可恕?!?/br> !?。∷腥硕际且惑@,剛剛以為家主到底還是心軟了,怎么,怎么就又罪不可恕了?就連陸慶都沒忍住抬起頭,只看了一眼,就渾身發(fā)冷的別開目光,已經(jīng)這么狠了,還怎么罪不可??? 打了審,審了罰,罰完竟然又判罪,如此起伏,有幾個人受得了?! 沈歸海這是咬人的狗不叫啊!今日之方汶,難保不是他日的自己! 不管他哥是否起事,他得回家!這內(nèi)宅,他待不下去了!這人就是個瘋子,內(nèi)宅不是集團,是沈歸海一人的天下,對私奴是有絕對處置權(quán)的! “主人.....” 方汶有些意外,但他也有點累,太過疲憊,便顧不得疼不疼了,他想把自己掛在刑架上歇一會,卻又怕主人看著擔(dān)心,不是主人自己打的,主人心里沒底。他看了眼遠處垂著頭的侍奴,低聲道:“我沒事,就是有點累,有點撐不住了,掛會,您別擔(dān)心?!?/br> …...說完那一句,沈歸海便垂了視線看向方汶,刑臺上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唯有這個奴隸,滿心滿眼都是他,壓根不管自己怎么罪不可恕。他在心里嘆了口氣,18個億就要把人打成這樣才能順理成章的放水,那么多簽字,300多個億的潛在問題,必須這次一起解決了! 他目光掃過奴隸被自身重力繃直的雙臂,緩緩道:“方汶,我這人一向霸道,最厭惡的,便是背主之事?!薄∷种笓徇^奴隸的喉結(jié),冷冷道:“但你從小跟著我,主奴之情,多少還是有些的。我再給你一條活路?!?/br> “主人.....” 方汶覺得自己現(xiàn)在腦容量有限,費勁巴拉的,總算明白主人在說什么,他試著收了收背部肌rou,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勉力抬頭看向主人:“您要接著打,可能得再給我個營養(yǎng)劑?!薄 》姐氲穆曇舨淮螅麤]刻意收著聲音,站在他身后的王賦還是聽到了,突然便為方汶感到一絲委屈。集團的事是家主的責(zé)任所在,可私奴的事是家事,就不能緩緩再罰嗎? 沈歸海這次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臺上臺下的空氣都有些凝滯,他終是下定了決心:“我身邊不留背主之人。從今天開始,方汶貶為罪奴,繼續(xù)留主宅供職。” 他聽到下面的奴才壓抑不住的吸氣聲,有點怕這奴隸腦子不清醒的時候搞不明白他的用意會難受,便掐了方汶的下巴,沉聲說道:“我不管你之前還冒過我多少簽字,既為罪奴,那之前的錯事便都一筆勾銷??丛谀阄疫@么多年的主奴情義上,我不想再多追究了,也望你今后好自為之?!啊∷窒铝Φ烙志o了緊,確認道:”聽明白了嗎?“ 方汶只愣了一下,便垂了眼眸,乖順的答道:“是,罪奴方汶,聽明白了?!薄≈魅嗽趺催@么逗,還解釋這么多句。他本來就沒什么精神,這一垂眼皮,覺得自己能直接就睡過去。他慢慢合上眼,喃喃道:”罪奴還能叫您主人嗎?“ ”嗯。“ 沈歸海斂聲道:“你從小不就叫我主人?!?/br> ”那就好?!啊》姐腴L出一口氣:“主人,那我先睡會了,要撐不住了?!?/br> 沈歸海只覺得手上一沉,這人竟真的在他手上睡著了。他看了睡的踏實的奴隸數(shù)秒,胸口憋了一上午的滯悶和苦澀突然就消散了,這個人啊...... 高臺之上,他收斂了剎那的情緒,松開手讓方汶垂在刑架上,對杜醫(yī)生道:“注射兩針營養(yǎng)液,先把破傷風(fēng)針打了?!?/br> “是?!薄《裴t(yī)生答應(yīng)了一聲,剛要叫人幫忙把人放下來,卻又聽沈歸海對王賦道:“人先別放下來了,刑臺示眾三小時,以儆效尤。你親自看著。” 杜醫(yī)生一愣,王賦呼吸窒了窒,忍不住看向沈歸海,確認主子是認真的,這才垂手道:“是。” “主.....” 杜醫(yī)生有點心慌:“傷口先處理了吧?” “可以先用水沖洗一下辣椒。” 沈歸海道:“傷口等人放下來你親自處理?!?/br> 杜醫(yī)生看了眼方汶背后的傷口,還想再說什么,便被王賦拉住。王賦暗暗嘆了口氣:“先顧人吧。” 他打的,他心里清楚,疼是因為辣椒那些刺激的,但沒一個傷口是傷筋動骨的。雖然這次肯定會留疤,但他打的整齊,只有七八道傷口是他往狠里磨的,其他大部分都沒那么深,好好抹藥,有幾年,總能淡下去。 沈歸海沒再管方汶這邊,緩步走回刑臺邊,沉聲道:“陳4,挑斷手腳筋,貶去妓奴樓,充死妓吧。” 陳4臉色一變,剛要求饒卻立刻被侍衛(wèi)卸了下巴按在地上。 “裴11數(shù)次以下犯上,屢教不改,斷手,充死妓。王賦重回懲戒所,任主管?!?/br> 遠處的王賦垂首道:“是” 沈歸海把兩個雜魚打發(fā)完,這才轉(zhuǎn)向神色驚慌的陸慶:“陸家拿到證據(jù),不說交給我,卻趁我不在,挑起事端,陸慶,你安的什么心思?” 陸慶嘴唇早就干裂的厲害,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是啞的:“主人,我......” 沈歸海似乎根本不想聽陸慶的解釋,冷淡道:“內(nèi)宅這些事,我平日里睜一眼閉一眼,不過是懶得管你們?!薄∷D了頓,語鋒一轉(zhuǎn)道:“但在主宅安插親信,便是碰了我的忌諱。說說看,這主宅里,有你多少親信?” 陸慶喉結(jié)滾動:“主人,陸......” “陸慶,” 沈歸海再次打斷陸慶,一字一頓道:“你想好了再說,今兒就搭了一個刑架,我也坐累了,不想再在這耗時間了?!?/br> 陸慶額角浮出一滴冷汗:“主人,陸慶不過是想在主宅生活更順當一些,便交好來了一些有頭臉的侍奴和家仆?!?/br> “交好?” 沈歸海冷笑:“你看到王賦和秦先生是怎么打方汶的了嗎?” 陸慶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沈歸海道:“方汶在主宅這么多年,從未和懲戒所任何一人交好。知道為什么嗎?” 陸慶臉上血色退得干凈,張了張嘴,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懲戒所直屬家主,擔(dān)懲戒之責(zé),最忌諱與家奴交好?!薄∩驓w海冷冷看了陸慶一眼,緩緩道:“你和裴11,以及懲戒所的這幫奴才,走的太近了。” 陸慶渾身一抖,叩首道:“主人,陸慶無知,以后不會了。” 沈歸海微微一笑,看了眼何管事:“不止懲戒所,訓(xùn)奴營,采購處,后勤,財務(wù),還有幾個部門你沒插手的?” “我......” 陸慶呼吸有些急促,又驚又急,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他是陸家的次子,是陸家次子! “何管事和陸慶,暫壓審訊所,著侍衛(wèi)處和管家共同審訊,好好問問小陸大人,這是要干什么。” 康寧不在,管家答道:“是!” 陸慶豁然抬頭,讓侍衛(wèi)處和管家審他?這讓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yù)感,他是私奴,就算他手伸得有些長,可連個實在的罪名都沒有,怎么會讓侍衛(wèi)處審他? “管家這幾天不妨各部門好好遛遛,凡是和小陸大人交好的,都可以問一問?!薄∩驓w海繼續(xù)道:“總有愿意將功贖罪的?!?/br> 管家:“是?!?/br> 陸慶終于忍不住了:“主人,我......” “噓,” 沈歸海依舊不讓陸慶把話說完,只淡笑道:“在我這,隨便插嘴,有問不答,都是要掌嘴的?!?/br> 陸慶:! 陸慶和何管事被押下去,被陸慶糾結(jié)過來的侍奴也被紛紛押了下去。 沈歸海假裝沒看到磨蹭著不肯走的程5,對王賦道:“這幾天都關(guān)地牢吧,養(yǎng)好傷,入罪奴籍。該如何安排,到時再說?!?/br> “是。” 杜醫(yī)生還在用蒸餾水沖洗方汶的傷口,沖的很小心。看那奴隸似乎還在睡著,沈歸海嘆了口氣:“沖洗傷口的時間也可以算入三小時?!?/br> 王賦默默嘆了口氣,深深彎腰道:“是......” 沈歸海又對管家道:“去問問葉亮現(xiàn)在的情況。若是還活著,也可以去了?!?/br> 管家:“是?!?/br> “你跟著我干嘛?”沈歸海走了兩步見管家也要跟著他走,不悅道:“你留下看著點?!?/br> 管家:“......” “另外,安排和集團有關(guān)系的奴才過來看一看,該傳的信息要傳出去。我不想以后再聽到任何有關(guān)18個億和簽字的議論。” “是。” -------------------------------------------- 方汶睡了一覺,再加上營養(yǎng)劑的效力,體力恢復(fù)了一些,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還被吊在刑架上,一時有些發(fā)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注意到他醒了過來,杜醫(yī)生連忙端了水過來:“汶.....” 他頓了頓,汶大人是不能叫了,有些尷尬的跳過稱呼:“喝點水吧?” 方汶點了點頭,抿了一小口,身后聽不到什么動靜,他有些疑惑道:“主人,已經(jīng)走了?” 王賦走過來,說道:“主子讓你示眾三小時?,F(xiàn)在過了一個小時四十三分鐘?!?/br> 方汶:“......知道了?!?/br> 杜醫(yī)生繞到他身后,問道:“后背覺得怎么樣?” “不動沒事?!薄》姐胫劳踬x和杜醫(yī)生肯定都是主人留下的,但既然要示眾,留兩個侍奴看著就好了,這兩人往這一待,難免讓人瞎猜。他正想讓這兩人離開,便聽管家道:“王主管,人醒了,我就先去忙了。杜醫(yī)生,這幾天,都拜托你了?!?/br> 杜醫(yī)生:“放心?!?/br> 方汶:“.....” 算了,他不說了,主人怎么把管家也留下了...... 過了中午,天氣便顯得不在那么炎熱了,傷口確實是不動就沒事,可卻一跳一跳的疼的厲害,他剛剛已經(jīng)站了起來,便沒有那么大勇氣再把自己吊回去了。 看主人剛剛對陸慶的態(tài)度,八成是已經(jīng)安排動手了。按他們的計劃,他最少也還有七八天養(yǎng)傷的時間,應(yīng)該夠了。 身后腳步聲就沒斷過,刑臺示眾,本就不會阻止奴才過來圍觀,只是王賦在臺上,沒人敢隨便議論,倒是耳根清凈的。 他盡量節(jié)省著體力,閉著眼想著陸家的事,隱約聽身后有人叫程5的名字,不由愣了愣。他肯定是要入罪奴籍的,就算將來再回去做私奴,也不可能再有貼身侍奴,陸慶大概也被主人押起來了,程5倒是沒了差事了??伤o著許晴明,在主宅就要有身份有地位,得找個機會讓管家安排一下。 示眾這種事,一般都是按天算的。三個小時?方汶都擔(dān)心會不會有人懷疑主人在做樣子了。等他被放下來的時候,又看到了趕過來看情況的管家,不由更是無語,這是有多不放心?。?/br> “慢點,慢點啊!” 杜醫(yī)生見懲戒所的侍奴手底下沒輕沒重的,把后背隱隱結(jié)痂的傷口又扯裂開,滲了血,不由氣的跺腳。 程5見方汶被放了下來,總算松了口氣,他連忙跑過來:“我來扶吧?!?/br> 方汶看了程5一眼,搖了搖頭道:“不合適?!?/br> 程5心里一緊,他明白汶大人的意思,可汶大人這樣,他難受的厲害:“汶大人,程5…..” “是方汶,沒有汶大人?!薄》姐敕鲋膛撕笠徊?,扯動傷口,狠狠皺了皺眉:“請不要讓方汶為難?!?/br> 程5深吸一口氣,眼圈有些紅,方汶嘆了口氣,終究不忍道:“沒事的,我的適應(yīng)能力你還不知道嗎?” 程5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方汶已經(jīng)轉(zhuǎn)向王賦:“王主管,主人有交代方汶要去哪里嗎?” 王賦點了點頭:“地牢?!?/br> “知道了?!薄》姐氚参康膶Τ?笑了笑:“你先把自己照顧好,等我出來再說?!?/br> 杜醫(yī)生去收拾東西,一抬頭看到方汶走了幾步,適應(yīng)了之后,竟然便直了身子,只扶著侍奴的胳膊,靠自己的力量行走,不由唏噓。 這也,太堅強了。這么重的傷,換了別人,只怕放擔(dān)架上都要疼的哭天喊地了。他原本還猶豫待會處理傷口的時候要不要打麻藥,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不用了。打了麻藥,會影響傷口恢復(fù),能忍過去是最好的。 以前他只管治療,現(xiàn)在才知道,跳過過程看結(jié)果,簡直就是耍流氓。 傷能治,可心呢?打這么狠,真的不會留下什么心里創(chuàng)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