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荻花秋瑟瑟
次日下午一點,PVG T2航站樓。 對于季璟近日回國這件事,季天蓼多少有點預(yù)期??伤耆粫系剑赣H居然要求自己來接她。 真是個看不出年紀(jì)的女人,皮膚雪白就如石膏像,厚沉沉的絲絨披肩上是幾大朵濃藍(lán)色的郁金香,又蓋掉一些帶冷香的書卷氣。 她的目光永遠(yuǎn)肅然,頂糟的一點就是,這是一雙季天蓼從不敢直視的眼睛。 季璟選擇坐后座,人一動也不動,眼睛卻始終靜靜地望著季天蓼擱在方向盤上的手,沒任何鋪墊地笑了一笑,說:“新婚快樂。” 季天蓼一猛子如遭雷劈,差點踩反了剎車油門:“您說什么?” 季璟繼續(xù)面不改色:“Nice ring.” 其實,不是經(jīng)她提示,季天蓼才注意到早晨無名指上憑空出現(xiàn)的戒指。 怎么回事?怕不是那個混蛋搗的鬼…… 沒有答應(yīng)他求婚吧,一定沒有答應(yīng)吧?不會吧不會吧,一定不會在那樣不體面的場景下答應(yīng)的,沒有一點上等的情調(diào),最關(guān)鍵他都沒見到封聿下跪,怎么可能答應(yīng)? 決定了,一定要把那個男人告上法庭,賠上聲譽(yù)也在所不惜,一個恩將仇報的強(qiáng)jian犯,一個趁人之危的逼婚…不,是騙婚的暴徒……必定要受到法律的嚴(yán)懲。 強(qiáng)制自己不再胡思亂想,總這樣瞎想下去,恐怕要發(fā)生變態(tài)心理。 可他就是鬼使神差沒摘下來。 是覺得母親不是會七嘴八舌的查問的人,才沒一點點防備,季天蓼忍不住一口氣堵住喉嚨口, 支吾極了:“不,我沒……” “好了,不重要。開車?!奔经Z收回了端凝的目光,撫著貴妃玉的手鐲,慢條斯理地,始終有些中古小姐的尊貴氣,“我回了一趟實驗室,那里現(xiàn)在一個人都沒有?!?/br> 季天蓼恢復(fù)了守禮而謹(jǐn)嚴(yán)的表情,按照交際場中的守則,回著標(biāo)準(zhǔn)英國式的微笑,努力作出散漫聊天的樣子:“您是想重啟那里?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再招人就是了?!?/br> 季璟緩緩說:“不可能了,他不在那里了。我是說,你的父親?!?/br> 父親這個角色在童年里完全缺席,所以季天蓼自己沒什么感觸,只感覺對母親必然是一件傷心往事,就連忙打了個岔,混了過去:“有家不錯的下午茶餐廳,二十分鐘就到?!?/br> “不用,有約?!?/br> 季天蓼乖乖的什么也沒說,直到看見季璟報來的定位:“您是要去LVBR?” “我和羅曼先生有約?!?/br> 這兩個天南海北的人怎么扯上干系的?季天蓼不覺想起那本日記上母親的署名,猶豫了一會才開口:“之前有項目上的往來,羅曼先生好像不太好約?!?/br> 是廢話,純粹為了試探下。 “他說我們是老朋友了?!奔经Z卻說,和季天蓼在后視鏡里相視,“不是嗎?Devin.” 季天蓼心里驟然一緊,雨雪天路滑,車子拐彎時漂移出去一小截。 于是季璟拒絕再同他一道危險駕駛。 季天蓼滿懷歉意地為她開車門,季璟沒有立刻下來。 車窗下來一小截,季璟安靜地看著他說:“所以,羅曼先生的復(fù)活節(jié)之夜,Devin,你一定要來?!?/br>